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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变故使得姜姒和晏绥宁花容失色,惊叫出声,对望一眼俱是自顾不暇,脑子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被拉成细丝变得脆弱又纤长,吊着两颗砰砰跳的鲜红心脏。
眼看着重逾千钧的瑶台生生砸下来,底下的客人们慌不择路四处逃窜,可这地方就这么大点儿,能躲到哪儿?哭嚎声震天,抢着往安全的地方跑,免不了撞到人,或是摔倒!
那可就惨了!不是被石台砸死,就是被人踩死!
娩娘伸着脖子望着下坠的瑶台,怒极气急揪住狎司的耳朵厉声质问:"你不是说这纤绳都是新换的吗?怎的会断?若是被我发现哪个贪墨了银钱,上至老子娘,下至襁褓婴孩都别想活命!"
谁知没有最乱只有更乱,不知何人高呼一声:"疫症!"
底下的客人以至瓦楼的私妓、狎司、女婢、仆妇纷纷惊叫着四处逃散开来。
疫病何其凶猛!谁人不知?
城外尸骨累累看得人惊骇不已,原先朝中大臣还弹劾晏君御行事太过决绝狠辣,毫无人性,如今只觉他做得还不够绝,以至这疫病蔓延至京城里。
偶有行人路上走的好好地忽而面色红涨,呼吸困难猝然倒地,再见身上脸上都起了猩红的斑点,慢慢变成发黑腐烂的创口,散发出恶臭难闻的气息。
若是有行人经过此地,保不齐回去就染上了病!
现下瓦楼里的人听说这里有人得了疫症,纷纷避之如洪水猛兽。
这种骚乱已经不是娩娘可以控制的了,连她都心惊肉跳思量着快些逃跑,如今她顶风作案,罔顾皇命擅开夜市,还纠集了一群有权有势的客人在此弄淫做乐,且这瑶台砸死了不少人,因为骚乱又死了不少人,死去的少不得是些有权势的贵客,家里找上门算账她也不得好过!
更何况这楼里还有疫症,按照太子殿下的禀性定然是连人带楼一把火烧了!
想到这她面色慌乱,也顾不上心疼自己汲汲营营积累几十年的营当,步伐慌乱地朝着摘星阁走,刚掀开窗子就被驻守在楼下的皇城守备军一箭射杀,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软软地从七层高楼上栽了下去。
全程目睹的芰荷险些背过气去,瞬间就被吓出了眼泪,她被关在这阁里时时忧心着小姐的处境,外面的动乱声势之大连她都感知到了,守门的狎司慌张地跑了,把她锁在这里。
正拼力撞门时,门忽地开了,巨大的惯性使得她摔了出去,正好撞上着急忙慌的娩娘,两人一起摔倒,不等她呼疼,娩娘就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开窗。
她正想去看看,谁知一只箭唰得一下插上了娩娘的脖子,她便摔了下去。
现下她不敢耽搁,眼含泪地跑出去找小姐,见到探博场上的惨状一时禁不住嚎哭起来,忙不迭挤进人群找姜姒,却见对面的翠喜也在撞门。
芰荷不忍,跑回去捡来钥匙给她开了门,翠喜来不及道谢,夺门而出!
两个女婢痛哭流涕地找着自家小姐!
人在临死前,脑海总会掠过许多回忆,可姜姒的记忆乏善可陈,或是她不愿回忆,总之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晏绥宁与她别无二致,目光呆滞,失重使得她二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近乎垂直地下坠着。
姜姒一双桃花眼忽而对上了一双银眸,停工的脑袋忽然转了起来,银瞳?飞檐走壁的银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惊呼出来:"救我!"
可当姜姒看到那一双银眸注视的是她身畔的晏绥宁后,心忽然停跳,眼眸仅存的一簇光霎时熄灭,缓缓合上了眼睛,罢了...
"皇兄救我!"
晏绥宁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发现人群中一个高大伟岸岿然屹立的身影,求生的本能让她情不自禁地呼出声,显然忘了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叫阴鸷深沉残忍嗜血的晏君御为皇兄。
见那一双凛冽森然的凤眸没有丝毫波动,晏绥宁也不再挣扎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脏腑俱裂,形魂俱销的疼痛没有到来。
姜姒和晏绥宁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心中纳闷,无痛升天?这般好?
怀中的女郎腰肢柔软,通体白如凝玉,伯颜纡泽不由神魂一荡,略略松手,忧心自己粗粝的手掌磨破了女郎娇嫩的肌肤,抑或是没个轻重一不小心折断了这把子细腰。
她的面纱已经在下坠时飘走,女郎柳叶眉微蹙,杏眼紧闭有些许可爱的细纹,丰润殷红的唇瓣也紧紧抿着,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
姜姒只觉自己落入一个微凉的,裹挟着霜雪寒意的宽阔胸膛,有些不真实的恍惚之感,这是得救了?还是已经死了?
晏君御瞧着靡艳媚惑的紫荼靡由小姑娘粉嫩的雪腮延至微红的眼尾,暗自点评,艳俗。
她好似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眼睑下的眼珠子惊疑不定地骨碌碌转着。
他二人于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接过命悬一线的姑娘,眼下将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提着的心才安定下了,颇有兴致地观察怀中的姑娘。
直到一声巨响,姜姒和晏绥宁才被惊得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到救下自己的人纷纷愣了神。
不是皇兄?这是谁?
不是银瞳?这是谁?
两双惊惧地眼眸对在一起,姜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挣扎着从这个陌生的男人怀里下来,去找晏绥宁!
晏绥宁也是一样地离开伯颜纡泽的怀里,去找姜姒。
两个境遇相同的姑娘抱头痛哭。
"姐姐,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我也吓死了...外面好危险...呜呜...呜呜...我要回宫...回宫...呜呜..."
"我也要回家...呜呜...回家..."
说到这一茬,晏绥宁止了泪,抽噎着去找晏君御:"皇兄,快把我送回宫..."
晏君御面色不变,眼神示意成蹊将晏绥宁送回宫,她已然是吓懵了,连谢都忘了道,跟在成蹊身后就要走。
姜姒上去一把抓住晏绥宁的胳膊提醒道:"姐姐!你不能走!你忘了娩娘子还给我们喂了毒药呢..."
晏绥宁还抽噎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面色涨红,缓过来,杏眼泪盈盈地央求晏君御:"皇兄,这瓦楼的鸨母,人称娩娘,她给我们喂了毒药,还逼我们见客..."
晏君御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姑娘,殷殷期切,随机冷声吩咐成蹊去把人找来。
在这间隙二人才有空打量救下自己的恩人。
晏绥宁原以为晏君御总要顾念血缘亲情,谁曾想他竟然弃她于不顾转头救下了姜姒?
宁愿救下个毫无关系的生人也不救她?一双杏眼凶巴巴地扫视姜姒,看得她不由塌下肩膀,垂下眼睫,纳闷的不行。
就算她真的是七皇兄的未婚妻,以皇后和贵妃势如水火的情形也轮不到他救啊?
难道皇兄当真冷漠至此,救别人也不救她?
姜姒被晏绥宁看得浑身不舒服,软声道:"姐姐,怎么了?"
良久她冷哼一声,勉勉强强不再计较这件事,转而把眸光投向救她的男人。
极其俊美的异族男人,银发银眸,晏绥宁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很对自己的胃口,可惜是个异族男人,正了正色上前施礼:"多谢,财帛金玉,有求必应。"
伯颜纡泽见这美貌清绝的大晏公主盈盈一拜,语气却高傲至极,当即冷笑:"当真无有不应?"
极有磁性的声音,轻佻又不正经。
晏绥宁似觉被人轻视,俏脸微红恼怒道:"本宫所言,自当兑现,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微微挑眉,不徐不疾地跨步上前,略略倾身缓声道:"若是你呢?应是不应?"
草原男人骨子征服追逐的劣性,让他在见到晏绥宁的第一眼,就想把人按在身下欺侮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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