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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生的奇经八脉之上,布满了一道道微不可察的裂痕,全身成千上万的毛孔中,一颗颗沙粒大小的血点在不住地往外渗出。
看到这一幕,石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佩服,他自问自己在这个年纪时绝无法做到如此果决狠辣。
“但是……”它摇了摇头,依旧很不看好。
墨寒生的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全身如同被煮熟了一般,周身围绕着滚烫肆虐的无形气流,而那些沙粒大小的红点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细长的血流。
墨寒生怒吼一声,皮肤上的毛孔演变成一道道裂口,一瞬间无数血箭从裂口中激射而出,周身的无形气流顿时向四面八方震荡开来。
整座竹楼被笼罩在一股热浪之中,房内升起一丝丝迷蒙的白雾。
“砰。”
有重物撞击的声响,石山透过迷雾看去,只见墨寒生已经摔倒在地,浑身浴血。
“哎,可惜了。”
石山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去,身后转来一个虚弱无比又异常坚毅的声音: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修仙了。”
石山猛地转身,只见墨寒生竟已支撑着起身,再次盘膝而坐,一枚泛着光亮的黑色玉石正躺在他的掌心。
石山犹豫道:“散功已毕,但你全身的经脉都已出现裂口,强行修炼太过凶险。”
墨寒生恍若未闻,凝神吸收着水玉上的元炁,一缕缕精纯无比的水行元炁在错综复杂的经脉中缓缓流淌着。
“果然,经脉受损太严重,流进体内的元炁至少有六成都流失了。咦?这是……”石山凝神看去,只见墨寒生体表的裂口竟有缓缓愈合的迹象。
石山双掌一拍,喜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修士在修习水法的过程中,由水行元炁炼化而成的真气先天就具有一丝疗伤自愈的功效。”
“不断累积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地修复他受损的经脉,反过来,随着经脉的修复和稳固,吸收元炁的速度会逐渐加快。”石山静静看着墨寒生打坐修炼,眼神微微发亮。
从清晨一直到傍晚,墨寒生的经脉已经愈合了大半,皮肤表面的裂口也已经凝结成血痂。
“好惊人的吸收速度,这小子的天赋竟远在我预料之上。这种速度,比起一开始已经快了十倍有余。”石山兴奋地说到这里,却又流露一丝忧色,“按照他现在这个速度恐怕只需十日便可跨入炼气境,这等天资恐怕足以与中州十大势力中的优秀弟子一较高下了。但……依旧不够快!十日,李红梅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么长时间。”
它闭上双眼,想要去感受着竹楼周围元炁的波动,却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躯体。
它睁开眼看了一眼地上仅存的几枚水玉,又来到密室门口,看着阵眼上褪去黑色的玉石,自言自语道:“算上先前流失的元炁,法阵估计连两日都支撑不住了。已经过去一夜一昼,即将再次入夜,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若是不能破境,李红梅恐怕就要破阵而入了。”
……
……
落日西沉,一轮圆月渐渐从天边升起。
李红梅守在自己住的竹楼中,屋中昏暗一片,唯有两根白烛闪着亮光立于桌上,似乎在祭拜着什么。
“爹,娘,这一次是女儿唯一的机会了,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亲手手刃吕乘风这个狗贼。”李红梅跪在桌前,对着白烛拜倒。
狂风忽来,在门外肆意席卷,刮得珠帘与木门一阵作响。
谷中一时间柳枝飘摇,飞沙走石。
李红梅走出门外一看,只见笼罩着吕乘风住处的那层法阵罡气变得更加稀薄微弱。
天上皎月光芒大盛,夜空万里无星,乌云退散。
竹楼中。
石山绿豆大的眼珠瞪着墨寒生,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小子的吸收速度为何莫名加快了这么多?这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简直匪夷所思。”
“如此一来,恐怕防御法阵连明日都撑持不到。”它看着那几枚无风自起在墨寒生周身不停打转的水玉,不禁喃喃道。
墨寒生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此刻心神与肉身融为一体,已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中。
那枚晶石上有一篇名为太一玄功的功法,但并非是文字记载,而是由一道模糊的魁梧人影口述。
随着那道声音念出功法口诀,墨寒生全身的气机便似乎受到一股意志牵引,开始自行吸纳起水玉中的元炁。
那些元炁在经脉中一路通行无阻,随后来到气海中与精元合炼,所有的步骤都受到那道声音的指引,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墨寒生的意识来到一片浩瀚无边的飘渺世界中,这里便是他的气海,也就是曾经承载后天真气的所在。
一缕缕凝聚着无限寒意的灰色雾气,此时正犹如没有意识的孤魂一般在气海中游荡,杂乱无章。
这些便是他以水行元炁炼化精元后所形成的先天真气。
风聚云拢,混乱无主的真气好似受到了不明力量的牵引,疯狂地汇聚在一起。
灰蒙蒙的雾气持续混合交织,最后汇成一条宽阔的气流在气海中缓缓流淌,一路延伸至未知的远方。
所有的真气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排列成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开始有序前行。
当墨寒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石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微笑道:“进入炼气境的感觉如何?”
全身各处都传来疼痛撕裂的感觉,墨寒生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光亮,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吱呀”一声,竹楼的门被打开了。
一道婀娜曼妙的红色身影踏进内中,阳光照射在她的背上。
李红梅静静站在门口,面部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石山已不知跑去了何处。
墨寒生面色苍白,箕坐于地,衣衫被汗水和血液浸湿,浑身残留着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痂,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抬头看向李红梅,面无表情,眼中不带一丝情绪,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一边。
李红梅抬脚踏入屋中,一步一步,如猫一般缓慢优雅,嘴角勾起一丝迷人的弧度,娇艳如花,无声而笑。
她骤然停下脚步,瞳孔猛地一扩,目光落在了墨寒生的左手上。
那只手的指间夹着一颗黄色的蜡丸,李红梅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墨寒生的眼睛。
墨寒生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蜡丸在指间来回滚动。
李红梅率先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墨寒生凝视着她,脸上不露一丝痕迹。
二人沉默对视,屋中一时寂静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红梅娇媚一笑,玉指轻掩红唇,道:“奴婢恭喜主人夺舍成功。”
墨寒生静静注视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李红梅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试探道:“主人是没有起身的气力了吗?”
“或许吧。”墨寒生未置可否,平静注视着她,“但……做一些其他事的力气还是有的。”
“比如?”
“你想试试?”墨寒生手指碾动蜡丸,似笑非笑。
李红梅神色一滞,轻笑一声道:“地上太凉,奴婢扶主人上座吧。”
墨寒生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抗拒。
李红梅再次投去审视的目光,却见墨寒生一直在静静注视着自己,目光如此平静而又随意。
李红梅急忙避开他的目光。
对方分明已经全身无法动弹,犹如一只提线木偶任由自己摆布,为何给人的感觉却好像一切都被他掌控在手中?
分明已经重伤虚弱,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模样,却又好像一只随时准备吃人的凶残猛兽,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主人一定饿了,奴婢去为你准备些吃的。”眼见没有下手的机会,李红梅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去。
石山从角落里爬出,看着李红梅离去的背影道:“还好她没有急着找你拼命,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隐忍了这么多年,在没有足够把握之前,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墨寒生有些艰难地拿起一枚吕乘风留下的朱果,轻轻咬了一口,“但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接下来便看她如何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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