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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的反驳显然没什么用,沈清照还是给他打包送走了。
屋内,马导鼾声震天。
挥别沈清照之后,少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手机嗡鸣一声。
少年随意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但却在看清手机上文字之后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有个著名理论叫“六人即世界。”大概意思是,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个理论看似极度荒谬,却又极度真实。其实世间很多事情都如此,看似不相关,其实背后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在真相公之于众之前,这些联系,无人得见。
晚上十一点,市医院顶层的高干病房走廊里,人声寂寂。
贺斯白从明亮整洁的走廊穿行而过。
行至继父的病房门口,贺斯白扫了一眼,门紧紧关着,磨砂玻璃上微微透出屋内的光亮。门口的椅子上没有坐着本该等候他的人。
于是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走廊尽头,拐进楼道里。
楼道寂静无人。少年临窗而立,推开窗户,对着雪花飞扬的夜空静静地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
医院顶层的视觉位置极佳,从这望下去,整个城市似乎都被雪覆盖了。浸在蓝黑色的夜色里,像一座寂灭已久的海底遗迹。
贺斯白出神地望着窗外,出现在楼道口的女人正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
那女人真美啊,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一袭藕色旗袍,踩着白色的高跟凉鞋。姿态矜贵如天鹅。
女人慢慢启唇,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婉转:“斯白。”
贺斯白闻声转头过来,女人只觉得恍惚——他们太久没见了,那副曾经稚嫩的面容如今已经长开,掩在雾里,竟陌生得像个素未谋面的过客。
贺斯白咬着烟望过来,脸上倒没什么意外之色。
他略微一点头:“好久不见,妈。”
贺母微微一笑:“是好久没见了,最近你过得怎么样?”
这样礼貌的对话怎么听怎么滑稽,天下哪有亲生母子这样说话的。
贺斯白微微一哂,眉眼间带上几分讥诮:“这么多年,我都是你见不得光的累赘。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让我过来探望你的老公?我名义上的继父?”
女人表情自若,温婉的把脸边碎发掖至耳后:“你父亲这段时间状态一直不好,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一段话,冠冕堂皇。
贺斯白听得唇角勾起,竟是毫不顾及礼貌,直白而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朝贺母走过来几步,眼神仍注视着贺母,从上扬的唇角呵出一团辛辣呛人的烟雾:
“什么遗憾?从未见过面的遗憾?”
在高门豪宅呆久了,连厌恶都可以显示得不动声色。
贺母虽然讨厌这呛人的烟味,但也没出声阻止。只是优雅地摘下别在衣襟上的手绢,掖了掖鼻子,顺便遮住了耷拉下来、十分不悦的嘴角。
“以前碍于贺方林,不敢私下见你。”
贺母顿了顿,又问,“不过我最近听说贺方林失踪了?你这段时间有地方住吗?”
贺斯白语气浅淡:“不劳您费心。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是真的很好,他终于没有亲情的桎梏。
然而令贺斯白没想到的是,他那多年未见的母亲却意外地向他展露出脉脉温情。
贺母说:“你一人在外,我一直不放心。等我跟你爸说说,你还是住回家里吧。”
贺斯白说还是不麻烦了,但贺母却没搭腔。那张看不出年岁的美人脸上勾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率先转身:“走吧,你爸爸在等着我们呢。”
贺斯白走进病房,第一眼,并没有看见他继父的真容。
一群人围在他继父的病床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忧心忡忡。
一个干练的男人正在汇报工作:“英华娱乐年会圆满举行,有几位演员……代我问候方董事长您身体安康。”
男人报了几个演员的名字,都是荧幕上家喻户晓的老戏骨和小鲜肉,也都是英华娱乐的顶梁柱。
男人汇报完毕,躬身弯腰的时刻,站在人群之外的贺斯白终于看清了他继父,据说也是英华娱乐董事长的样子——
病床上的方启倚靠在枕头上,面色蜡黄,两眼浑浊,但气质依旧端稳,纵横睥睨生意场的王者气势丝毫不减。
方启听后略微一颔首,挥手示意秘书离开。
秘书恭敬离开,关上门,留下满屋的方家亲属。
贺母用手势示意贺斯白在原地稍等片刻,独自转身穿过人群,走到了方启的病床边。
她一边弯腰替方启掖了掖被角,一边轻声在方启耳边说了什么。
方启微微点头,咳嗽了一声:“斯白来了?过来。”
所有人向身后望去,神态各异,诧异,茫然,不屑……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底藏不住的轻蔑和漠然。
贺斯白从这些带着刺的目光中穿行而过。走到方启身边,微微弯腰,态度不卑不亢地向他问好:“叔叔好。”
方启伸手,叠在贺斯白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一直没机会和你见面,怪叔叔礼数不周了。听你妈妈说,你刚上大学?”
“是。在江大读经济学。”
“年少可期啊。经济学可是江城大学的王牌专业。我们公司的执行总经理,就是江城大学的经济学毕业的,应该得算是你的学长。”方启点点头,依旧握着贺斯白的手,目光却垂下来,却是看着贺母手里那个又圆又红的苹果。
房间里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方启一同望过去。
贺母自始至终坦然自若,削皮的手法娴熟,苹果皮削了一圈又一圈,长长垂下来,一点没断。
方启看着贺母把一整个苹果削完,慢吞吞地又开口说话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大哥已经工作了,整天忙得要命,根本没空陪我这个老头子。你要是下课放学有空了,多来陪陪我。”
一句话,承认了贺斯白的地位。
所有人都跌了眼镜。在场的都是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方家人,各类附属子公司的董事,此话一出,看向贺斯白的眼神却纷纷多了几分畏惧。
谁都没想到,这个外表精致,气质苍白沉郁的少年竟是江城上流圈子里流传十余年,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人物——英华娱乐董事长夫人和前夫生的儿子。
如今方家名正言顺,位高权重的方家二少爷。
方启和贺斯白又闲聊了一会儿,神色愈发倦怠。
贺斯白便识趣地出声告辞,病房内的其他人也识趣地跟在贺斯白的身后,恭恭敬敬地转身离开。
所有人的态度转变只在顷刻间。出了病房,所有人都热络地和贺斯白攀谈,用尽赞美之词,并在试探之中约好下次再见。
贺斯白笑意凉淡,态度随意地与这些人边走边寒暄。把所有人都应付走,正好走至院中的花坛边。
他望着几日前刚坐过的位置晃神片刻,垂下眼,带着眸中深藏的低黯情绪,走过去,坐下。
刚从衣兜里翻出烟盒,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突然在他身边落座。
花坛这么宽阔,没有人会愿意选择这么近距离的在一个陌生人身边落座。
贺斯白抬眼望过去,神情带着揣测之意。男人却坦然地勾起薄唇,态度熟稔,但普通话却生涩极了:“二少,借个火。”
贺斯白没应声,却灵活地把手里的打火机翻转了个方向,朝男人递过去:“叫我贺斯白就行。”
“不喜欢二少这个称呼啊?其实我也不喜欢,但你哥哥比较喜欢我们喊他方少。”年轻男人甩开了打火机滑盖,须臾后餮足地吐出一口烟,“那我们之间还是喊名字吧,我叫方凯言,你也可以叫我威廉,我刚从英国念完大学刚回来。”
贺斯白略一点头:“威廉。”
夜色沉沉,医院里所有人行色匆匆。但再匆忙的行人在路过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目光落在这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身上。
“哇,你不知道,我刚才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惊艳住了,你长得这么帅,真的没考虑过进娱乐圈?”威廉表情夸张地问。
贺斯白面无表情:“谢谢,没有。”
“你好冷漠。”威廉耸耸肩,“不过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比如说,下周。”
贺斯白蹙眉:“为什么?”
“是我的订婚礼呀,”威廉笑眯眯,“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做我的未婚妻——尽管我们只见过几次面。”
见贺斯白依旧毫无兴趣,威廉带着些恶趣味调侃:“相信不久的以后,你也会拥有一位属于你的未婚妻,相信我,这种感觉很刺激的,就像开一个巨大的盲盒。”
贺斯白面容依旧疏冷。他站起身,睨着男人,散着一身不驯的戾气,言简意赅地否认:“不可能。”
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语焉不详,似是不愿争辩的无奈应和:“……ok。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贺斯白拿出手机,划开锁屏,才看见沈清照的消息。
他的喉头滚了滚,很快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新的消息马上回复过来:没事。突然想起你了。
贺斯白悬滞在手机键盘上方的手一顿。
这个女人,总是擅长用蜻蜓点水般的温柔关切让他的心底翻起莫名的情绪。
威廉看着贺斯白目不转睛盯着手机的样子,纳闷地问:“怎么了?”
“没事。”扫完二维码,贺斯白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失陪了,再见。”
威廉没动,依旧是敞着腿,双手撑在身后姿势。他歪着头,目送贺斯白远去:“下次再见。”
在贺斯白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威廉才用一种懒洋洋的,又颇有兴致的语气,把那句告别加上称谓:“‘方’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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