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钰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百零四章 拜长生山,点银烛,樊钰生,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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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见到雪灵仙妃那一刻,我的心事开始走向释然。
仙妃很美,但美这个词太过粗陋。她的美能点石生花。我记不清她的具体模样了,从下了长生山就记不清了,更别提此刻落笔之时。
与回甘结缘完毕留下礼金,回到家中做足准备,大年初八我就带着侍从跟着永安商队南下了。
行程如飞,千里迢迢,二月初二花朝节,镶着金边羽毛的仙雀从我手上衔走回甘草不久,我就登上了长生山。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一名仙童引着我踏上云霄石阶。脚下若有云,似乎几步就跃过山腰的山花,穿过了山巅的风雾,见到了缈缈仙宫。
我从世间的宫殿再到仙山的宫殿,仍惊叹于壮丽和美好。
长生殿白壁紫瓦,六个环抱不过来的通天巨柱支撑着矗高的殿宇。花树流芳,簇成一团团粉雾依偎在侧,扬下闪晶的绒絮。
静谧的,只有头顶成群的雀儿在煽动翅膀。
脚踏青玉为地,殿中以柔和的珍珠之光做烛火,万华宝座后,空悬着一把神兵宝剑。
那锋利决绝的剑刃叫人生出一种被斩于剑下都很安然的错觉。尽管它是利器,可莫名透着一种别样的善良。
仙童走路无声,使得我也步步留心。他一路引着我,慢慢走近那个衣有华光的天人。
见到雪灵仙妃的一刻心情难以言表,你真的会觉得她能普度众生,也真的发自心底想去依赖。
我只记得她一身白衣,一头银发,面容含樱。
她从宝座上站起来,她的音声是少女的音声,“尘世的贵客来此,即使不带拜礼,我也会见你一见。”
我的小小心思有了疑问,难不成神仙也趋权附势?
她了然我的心事,笑道:“小公主莫叹为仙者庸俗,天地人本是一家,仙者也需人杰来传颂。如是,人人才会向往上界的美好。先要有心归附,始才断恶修善,而后早升乐土。”
我口中调皮:“若不然,仙妃就将我留下,如此世间人更知王朝公主皈依门下,岂不是天大的美谈?”
她笑如碎铃,“纵使我叫你留,你也是不肯留的。”
然后她手臂一挥,在我的眼前现出一面水镜,淼淼寒波带出缕缕凉风,扬起了我额角的碎发。
透明的水带现出图案,流动的图案。
我认出了!
这是月池旁那块大石头!距离拉进了,水色袍子的少年正坐在那块石头上,玩着芦苇杆。杆头上,正吊着一只刚刚用青草编好的蟋蟀。
他感觉有人来,抬起头来一汪眉眼。
他笑了,他眸子里的那个姑娘也在笑。他们的笑散漫在湖风里。
这是我们最后一回相见的场景啊!
然后画面一转,山洪暴雨,黑云压天,全身湿透的他与三个黑衣人雨中博弈。水流湍急,体力不支,他很快落了下风。
打斗中我看见了一个黑衣人的脸,我瞬间血液沸腾!是天喜的脸,居然是那个宦官的脸!
几番推搡下,念奕安被洪水卷了进去,洪流一路直下,他最后摔在了山旁的深潭里!
画面再一转,满屏漆黑,然后漆黑中透出红光,一个水母一样的半透明东西似乎悬浮在水中,还连着根——脐带!这是婴儿啊!
画面猛地落了!水镜也消失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仙妃,她对我轻轻点头:“对,没错,他已投胎。因着不是灵体之状,你和他的最后一面,说不上话了。”
“那他投胎到何处了?是男是女?”
仙妃轻语:“天机不可泄露。纵使投胎,他已进入了下一世。公主需知,此他非彼他,世上再无他了。”
我眼泪奔涌:“那前番元氏所说,就是妖言蛊惑了,念奕安没有在您身边做童子?”
仙妃摇头:“无有。真实场景你已然看到了。”
我不禁卑微的跪下哀求道:“请您提点我。”
仙妃舒了一口气:“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梦中见佛,即是入魔。公主困于魔障许久了,是时候唤醒沉睡的智慧了。”
紧跟着,她随手从身边的花叶上取下一滴甘露,在我的眉心处一点,霎时间,感觉头脑清明了,脑中紧绷的弦儿松了。
“好了,公主该下山了。这几句话的功夫,地上已经落日了。”
我倒吸一口气愕然极了:“果真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仙妃扬起唇角:“每一层天对应地上的时长都不同。我仅为一届地仙,在我处,一日为一月。童儿,带公主下山去吧。”
我对她行了礼,慢慢却着步子。
她目送着我,对我轻轻一摆手,将安心归去四个字种在了我的耳朵里,然后一转眼的功夫,我和引路童子已经在山麓了。
天,真的黑了。
童子对我双手合十躬了躬身,一转身踏了几步也没了踪影。我望着那条似有似无的云霄石阶,甚至质疑自己做了个梦。
再回首望着天上,星儿眨眼,月亮微笑。晚风将山花的香味染到了衣上。
我随手摘了几朵放进荷包,再踏下十几阶去,出了一道拱门后,才看到了清晨等待择选的地方。
那些一同来拜山的人全部散了,现下只剩下我的随从数个。他们似乎等的发狂,哗的围了上来,吵嚷着各种担忧。但我却只闻到了他们生火烤芋头的香味——美好的烟火气呀。
转过天来,我寻到了念奕安的坟墓。
第一回给他扫墓,却也是最后一回了。
那一年花朝后两心相许,今一年花朝后与君长决。我绕着那块土馒头洒了一壶曾经一起喝过的酒,然后靠着他的墓碑坐了许久,念奕安啊念奕安,你既舍得喝孟婆汤,那我便也忘了你吧。
回应我的,只有林间的虫鸣与粘腻的春风。
……
在兰羌流转了数日,又在凉苏县飘荡了两日。
我回了凡家旧居,隔着大锁往里头看了看。
好像,好像这里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全部被截肢了!我曾是凡县令的女儿,刚好和附近小国的庶子搭配,念奕安也与爹爹早有交情,不惜将银库钥匙留给他保管。也许,也许无限完美的一切,都从我进京开始走向毁灭……
我靠着老家的门板,席地而坐,再感受一丝余温。
身旁的随从看着我僵麻的模样,皱眉问道:“公主,明儿回京吗?”
我分散的眼光聚拢,聚成了一把刀刃。后天回,明儿还有一事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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