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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步并做两步,轻轻巧巧便把苹果堵在了清明桥上。

“跑呀跑呀?没路了吧,现在只能往渠里跳了!”

苹果憋的脸通红,左右看看,好像明白了自己跑步的速度着实慢于常人,便做放弃状,单手插腰喘气道:“好啦好啦,再不跑了,真累。”

我揶揄道:“见我就跑,我还当你这劲头,真的会化成大鱼游走呢!只怕渠水太浅,你再搁浅咯。”

“兔子,你这嘴!有时候真坏。”苹果鼓囊着两腮,微瞪着我。

我双手一拍:“别打岔,快交待鹿呦鸣指派了你什么?”

苹果浑身都是抵御貌:“不说。”

我蹙眉:“你着魔了吧!我听见了你们的部分对话,他完全是在压制于你。这计划,恐对你不利。”

苹果口气萧索:“这是我的事情,你去忙你的吧。”

我直接高光上身,一步跨过去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威逼利诱道:“你敢不说,我就告诉贵妃,你在我面前造她的谣,说大不敬的话。”

我加大了手劲:“说不说!说不说!是挨罚还是坦白交待你选一个!”

我算是拿准了这家伙软糯的一面,如果说这算得上欺负,那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得不这般如此。

我把她掐的双脸从红苹果快变成了紫茄子,不停咳嗽道:“说,说……”

我松开的时候顺势推了她一把,她往后趔趄一步,撞在了桥栏杆上。

栏杆被震的抖了抖。她因为缺氧而作呕的喉咙不停的往下做着吞咽动作,与我商量道:“那,那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插手进来。”

我继续威势逼人:“快说!”

接着她支支吾吾道:“小兔,怕是你还不知,过年前我便被调去了司膳司,紫云阁的膳食由我携领配送。”

我恍然大悟:“住处也搬了?我说上次去司言司寝所找你,只见你的房间大门紧锁。”

苹果难为的点点头:“是啊,你别怪我告诉你不及时,你现在每日不是青鸾宫便是昭庆殿来回跑的,那两个地方我哪里好近前。”

“哦~”,我拉着长声:“鹿呦鸣刚才提到的东瀛水货,是一种奇特食材吧,所以,是想让你掺入乌昭容的饮食里?”

苹果一脸惊慌,双手摇着:“别,先别这么说……”

旋即她马上又与我解释道:“你别以为这是下毒,鹿公公说了,此物毒性不强,只是与避子汤差不多。”

我哂笑道:“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下毒二字。”

苹果的处境踌躇艰难,一边自圆其说,一边心乱如麻。

她握上我的手,可怜巴巴着:“我的好兔子,无论如何,咱们不都是别人手中的线牵木偶么?听主子的安排,也算有个靠山不是。若再被主子弃了,那可怎么办?”

我真的好想把她如何调去司膳司以及这个计划从头到尾,来龙去脉,全部问个清楚,替她分析个明白,再找出个对策来。

可是时间不等人,她的朦胧泪眼还没收住,只望了一眼天色便又嗟叹:“哎呀,遭了,传晚膳的时辰怕要误了,我得走了。”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便一路小跑着离去了。

我瞧着她并不轻盈的身影还未淡出我的视线,便开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悲从中来,她的人生许多方面,会不会如同做最基本的跑跳蹦跃这般用尽全力,然而却没人知道她有多作难。

贵妃可谓是个酒腻子,每餐都需拿酒下饭,时不时的还会在午后闲夜里小酌一番。

我一回到青鸾宫,便与我夸口,今日皇上竟赏赐了一壶千金难得的猴儿酿。

所谓猴儿酿,是山中诸猴采百果存于一树洞,始为贮藏越冬粮食。但若当年冬季食物充沛,仍可采食到新鲜之物,猴儿们便会将储存过的“粮仓”抛诸脑后。

然后这一洞百果便逐渐发酵,而后酿成一洞百果酒。

此类天然野酿,实属机缘巧合,可遇不可求也。

贵妃兴致盎然的与我介绍此酒的百般珍贵,用完了晚膳,便只拖着我一人与她对饮。

本也是身上乏了,吃些东西后更觉酸困,便想着饮上几樽许是好事,可一解疲累。

贵妃今日不仅顾着自己,还连连于我干杯,四五杯下去,我的双颊便开始红云灼烧,真的是不胜酒力。

而她却是越饮越畅快,饮的多了,整张脸红润光泽,还微微冒出细小汗珠来。

不能再喝了,我开始推脱。

今日午后预感不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嬴牙等几个小内侍约好,今夜戌时末,一同带着猫儿雪奴,陪我去球场亭子“走一圈”

然而贵妃却是不依不饶,又有百般说辞。我只得硬着头皮,再饮上三杯。

喝多的临界线到了,我不得不耍赖,便开始装醉,学着口舌不清的模样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醉话”,然后便往酒桌上一趴,假寐起来。

现在,任是你再把我摇晃,我也不起。

贵妃做了一会子努力,见无济于事,便开始自斟自饮。一边软软哼小调,一边嘬嘬饮琼浆,只到最后摇一摇那酒壶,连酒根儿也不浪费,方才起了身,步履娇无力,晃悠着回她的寝殿了。

我数着步子,听见扑通一声,贵妃倒在了塌上,酣眠入睡。

十日里有七日,我都是陪着贵妃饮到最后的酒友,已经习惯了在她喝足了之后为她盖上被子。

这次也不例外,我起身慢步行去,瞧一眼她。

而这时寝殿的门却突然开了,我一看,竟然是皇上!

又是那个剑眉大眼,桃花微波到处洒的男人。他只走进来一步,我便觉得寝殿内装满了动物的荷尔蒙,含蓄又骚气的那种。

他瞧见醒着的人竟然是我,倒有些诧异:“哟,寡人只知贵妃好酒量,今日里倒出了匹黑马。”

我不自在的与他行礼道:“皇上玩笑了,小臣饮酒的量,不及贵妃娘娘的一半。”

然而他的神色却由松弛一转严肃,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到底是侍奉主上的,日日叫贵妃过量饮酒,过则伤身,竟不做相劝。”

原本想溜之大吉早走早好的我还没来得及告退,便只得继续对付道:“是,皇上说的极是,小臣下次定当力劝。”

虽说我没抬头,但隔着空气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得意洋洋,呼吸都变得舒展延绵。只听他话带得意,语气轻快的说道:“那今晚的疏漏,可也要罚啊!”

他围着我走两步,“罚你什么好呢?”

我的天,那口气之玩味,简直是无情戏弄。

“好了,念你平时尽心,便就罚你在床帐五步之外,为寡人和贵妃守夜好了。”

???

天知道你们夫妻二人同宿,竟然需要别人这么近来守夜?就算我不羞,你就决定不害臊吗?

我暗暗咬着牙齿,计从心来,凭借着我的舞蹈功底,往后劈了五个叉!

余光中我看到渣男的眼球快掉了下来,下巴也基本张到极限快脱了臼……

现在这五步之遥,已经退到寝殿门口了。

我收敛着反击成功,喷薄欲出的快意,礼敬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说是五步,小臣倒忘了问是多大的五步。不知这样的五步,可还算数?”

皇上叹为观止的点了点头,此刻要是驳我,便也失了自己的面子。

只能够半叹半恼的说道:“好好好!你真厉害!行行,你且就在门口处妥妥守着,若我夜半不见人,唯你是问。”

放完总结语和狠话,总算消停了!一旁数个憋笑快要憋成肺气肿的宫娥和嬷嬷,强忍着一脸的抽搐,侍候皇上洗漱更衣,很快他便抱着贵妃,钻进了被窝睡下了。

我靠着关上的寝殿大门,瞧着黑幕中仅有的几盏夜烛,萤火微茫,点点昏黄。

无尽长夜再次向我招手。

我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已是戌时末了,今夜的计划,关于我的最后补救,关于李成蕴可能遭遇的圈套,难道就这样无计可施了?

我想告诉皇上,由他主持一下,好作为李成蕴计划的后盾。

可是,我除了不好的预感外,竟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出靠近李成蕴的危险是什么!就靠我捡来的那一枚红玉海棠发钗钗吗?何曾有半点说服力!

更可怕的是,若成功避免李成蕴入险境还则罢了,如果我的预感和分析有误,白扰了皇上一场,岂不是亦算作一种欺君?如果这样,罪责之巨恐我难以承受。

思来想去,思前想后,一时间完全没有两全之法。

虽不能让自己深陷泥潭,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本来可以扭转的事情,放任自流啊!

我站在那里如芒刺在背,局促不安。心中如填碳火般,火急火燎,焦躁难耐。

直到听见不远处钟楼的亥时的钟声想起,我浑身的血液方才一刹那冷却了。如同沸水遇冰河,冰冻玉结了。

或好或坏,已然开场,什么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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