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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2年,夏
第十大道林兰商业大厦23楼
“啊!”李自牧猛地惊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引起办公室身边不少人侧目。
对面桌正埋头在电脑屏幕前的吴成儒侧着身体探出头。他推了推厚厚的黑框眼镜,皱着眉看向对面这个原本长相清秀如今却脸色苍白的年青人,问:“你小子干嘛啊?上班偷看教科片射了?”
“啊,啊,啊!”李自牧大口地喘着气。“啊,不是,我怎么在这里?你。。。。呃~“
脑中一股剧痛袭来,疼得李自牧蹲下身,冷汗直流,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这回全整层公办室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疑惑的眼光。
“小李?你咋了,怎么流这么多汗?中暑了?用不用我们给你借点百花油?”
这回吴成儒是坐不住了赶紧过来查看。李自牧在公司里是个老实的小伙子,虽然刚来公司不到半年,倒是勤快业务能力又强,引得诸多老人不喜。只有吴成儒算是公司里与他关系最好的同事之一。
李自牧犹自在那抱着头流着汗呻吟,他赶忙跑去茶水间,好不容易才找到百花油。结果当他拿着百花油跑到办公桌前时,却又看到脸色苍白的李自牧已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
吴成儒不禁气笑道:“看来我不该跑茶水间带百花油,我应该给你李爷带杯咖啡才是。”
仿如大病初愈的李自牧有些呆滞地抬头看着他:“儒哥?”
他现在脑袋仍有些嗡嗡作响,思维有些混乱,一个念头刚浮起又很快被另一个念头所冲乱。刚刚那些突然涌入脑海的中记忆片段,让他不知道谁先谁后。
原本应该是自己本本分分地学习,大学毕业,进入这家不大不小的外贸公司。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正在上班时,脑袋有如被人拿斧头劈开,强行塞进一段长达七年、恐怖又绝望的经历。
又好像自己曾经历了一场末世浩劫,并与一些人共同杀死了一头丧尸王,然后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脑海中在一瞬间重新焕醒了24年生活的所有记忆片段。
吴成儒捏着下巴看着眼前奇怪的李自牧,又见他脸上汗水未干不像作伪,便不再发作,只是嗯哼了一下。
“现在是什么时间?”李自牧问道。
“下午4点,我看看,34分。”吴成儒显然误会李自牧话里“时间“的意思,狐疑地看着李自牧。“你小子是不是真中暑发烧了?这鬼天气这么热,好多人中暑了,要不还是去跟你余哥申请下去茶水间休息会吃点药吧?请假你估计是别想了。“
“热?中暑??”这两个突然有些陌生的词汇让李自牧的思维又当机了半秒。混乱地记忆不合时宜地跳出来表示,在末世的辐射云下,地球平均气温下降了17度左右,加上新人类强大的体质,热与中暑这两现象早已绝迹。
他看了看窗外,晴空如洗,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你们两个,上班时间又在干嘛!”一个中气沉稳,充满威严的声音在主管办公室门口响起。
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他身材中等,金丝眼镜下,眉头处有川字型皱纹仿佛在说明他是个经常思考的男人,精心修剪过的络腮与一身笔挺合身的西服平添一股成熟的男人味。正是李自牧的部门主管。
“哪能啊余哥,字母他生病,我正帮他擦点药油呢哈哈。”吴成儒扬了扬手中的百花油,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余主管?”李自牧看着眼前主管,新老交汇的记忆还在脑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清醒,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
同时一些末世前后的记忆在脑海浮起。为了验证猜测,把转向电脑屏幕,看一下时间。
20X2年,8月26日,周三。下午14点35分。
李自牧脑海中又浮起一段信息片断——20X2年8月28日,末日降临。
对于李自牧这种已经算是目中无人的举动,余主管皱起了他的川字眉,气势陡升。
“小李,吴成儒说你生病了?”
“主管,我想请个假休息两天。”李自牧有些疲倦地道。
“又请假?你知道上个月你请了几天假了?”余主管话中已带着一丝怒意。
“三天,7月9号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请了一天。7月21号又陪客户喝酒又喝到再次胃出血,打点滴请了两天。”
“......”
其实李自牧还有下半句没有说。今晚,他也会被余主管安排接洽客户,只是这一次。他直接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等他醒来时,世界末日正好发生,差点死在了医院。半个多月后当他拖着久病虚弱的身体从CT室里逃出医院时,世界已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知。后面与人聊天中询问过,也各有说辞,没有人能清晰地说清楚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主管被李自牧的话堵得喉咙一滞,今天这个小李子有点奇怪,不像平日那般老实谦恭啊。
随即他才突然觉得两人现在的说话方式有点别扭:李自牧宁定地坐在办公桌前,神态从容。
而他则直直站在李自牧旁边,乍一看感觉在像和李自牧汇报工作一样。
余主管赶忙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头挺直目光下垂,俯视着李自牧这个狭窄的办公开放隔间,这种姿态让他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他调整了一会心情才放缓语气道:“年轻人总得多埋头苦干一些,你也知道业绩都得拿努力争取出来的,你看看你这几月的业绩下降了多少,上个月的绩效都掉出前三了。我让你多担点业务是想帮你提下业绩,你想想你之前做得多好领导们多喜欢,是不是?”
“谢谢,不过我想可能不需要了。”李自牧淡淡地回答。
“你这是什么态度!”余主管提高了声音分贝,引来全办公室人频频侧目。
“你这个年青人,我说原本还是十分看好你辛劳肯干,态度积极,全公司的同事也都一直对你小李赞誉有加。现在怎么能这么不争气?你看看人家黄欣欣,她比你还晚来,都连续两个月业绩第一了。“
那边办公桌前有个相貌清纯,身材矫好,身着淡雅职业装的女生。她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似是微微害羞脸红,含蓄地一笑:“不敢当,自牧哥只是这两个月常生病被我侥幸抢了第一而已,我还要多跟他学习的。”
余主管满意地看了眼黄欣欣,回头看向李自牧。仿佛在说:你瞧瞧人家。
李自牧缓缓望了办公室众人一眼。道:“你说得对,我一直只是个勤劳肯干,态度积极的小职员。看的东西远不如主管您格局远“。
他站起身,靠近余主管,在他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不过上月21号,就是我接洽客户那天。7点半左右时我提前去西龙那,想买两瓶酒,碰巧看到你和黄欣欣两人一起走进了格丽华大酒店,还不小心拍了照。你看,身为小人物的我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余主管蓦地崩紧了身体,他感觉自己脸上一热,手脚却骤然有些冰冷。他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办公室的人,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唉,你碰到这种事,应该早点跟余哥说嘛,来,我们去那边好好谈谈。”
“不必了,我想立即离职,你炒了我吧。”李自牧神态从容,一脸和善。
余主管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自牧,还能有这么完美的要求?不对,这小子不会是想玉石俱焚吧?不值当啊。他继续挤着微笑大声道:“那我也理解你的选择,有什么要求,说,余哥一定帮你。“
李自牧蓦地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余主管的肩膀。道:“好说,哥,你一定帮得了我。”
啪~
整个办公大厅的人,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余主管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抚着火辣辣生疼的左脸,瞪了一眼办公室的人。所有人的识趣地埋头整理资料,玩手机看电脑。
他第三次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终于明白李自牧的意思了:“行,这回理由够了。我去打个报告,你等下去财务处结工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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