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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甲经验丰富,发现是人命案子,便让小跟班福星往顺天府报案,福星临出门时,也没忘让门口的伙计关上了大门。
江南春门口有三个迎来送往的伙计,这三个人异口同声,对于酒楼来说,这个时辰正是上客的时候,无论是大厅还是雅间,均没有翻台,也就是说,在这半个时辰里,江南春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
江南春只有两道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后门连着后厨,这个时候也是关着的。
且,平日里能够出入后门的,全都是酒楼里的人,若有外人从后门出入,一准儿会被发现。
华静瑶走到尸体面前,那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两撇小胡子是精心修剪过的,身上是一袭簇新的杭绸直裰,脚上的鞋子上绣着福连升的标记。
除此以外,这人右手的拇指上戴了一枚白玉扳指。
华静瑶看了看他的手,手指上没有茧子,这人不擅骑射,这扳指戴在他手上,纯粹就是个装饰而已。
史丙找江南要了白布,把尸体和围观人群隔离开来。
骆四姑娘带着小珂走进去,开始验尸。
华静瑶走进渔歌唱晚,桌子上的酒菜没动多少,显然刚刚开席不久。
华静瑶问那个哭天抹泪的青年,道“死者是你姐夫?他姓甚名谁,你又是谁?”
青年怔了怔,忽然想起刚刚好像听人说过,这位是华大小姐。
他抹把眼泪,连忙说道“在下李真,字云梦,北直隶青县人,眼下在国子监读书,在下的姐夫名叫郑茴,也是青县人,姐夫有秀才功名,后来乡试落第,便断了科举的念头,今次姐夫是来京城喝喜酒的,今天与京城的几个同窗小聚,把我也叫出来,却没想到,没想到我如何向姐姐说啊”
李真说着说着又掩面痛哭起来。
华静瑶环视着屋里其他几人,除了李真以外,还有四男二女。
其中那两个女子怀抱琵琶,华静瑶看着面熟,一旁的小艾低声说道“姑娘,这两个是在江南春常驻的花家姐妹,您忘了,上次您还让奴婢赏过她们呢。”
难怪看着眼熟,华静瑶想起来了,有一次她来江南春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两个醉汉拉着花家姐妹中的妹妹,她看不过,让杨晴出手,把那两个醉汉扔了出去,这对姐妹过来给她磕头,她便让小艾赏给每人一个封红。
华静瑶又看向另外的四个人,问道“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率先说道“某先来说吧,某朱玉,字子矶,某亦是青县人,年少时与郑兄一同拜在韩老夫子门下,后来某考上举人,便搬来京城,今日是小生做东,宴请郑兄,和其他这几位好友,没想到”
华静瑶见朱玉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便问道“郑茴来京城,是要喝你的喜酒吗?”
朱玉颔首,道“正是,在下续弦,明日催妆,后日便是亲迎之日。”
华静瑶又看向其他三人,问道“你们与去世的郑先生,以及这位朱先生全都是同窗?”
一名白白胖胖的年轻人说和“在下向岭,与郑兄是初次见面,与朱兄则有同科之谊。”
华静瑶想起朱玉的举人身份,便问道“你也是举人?”
向岭点头称是,神情中却有几分沾沾自喜。
华静瑶又问另外两人“你们与朱先生是同窗还是同科,你们与死者以前认识吗?”
其中一个说道“小生何元斋,与向举人是同乡,之前也曾与朱举人见过两次,因此今次朱举人在此宴客,小生便也来了。”
另一个则道“小生刘惠,与李真同为监生,此次则是与李真同来。”
华静瑶问道“何先生、刘先生,你们二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死者?”
两人均点头,刘惠补充说道“小生曾听李同窗说起过郑先生,但是真正见面却是今日。”
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人,只有东道主朱玉,和小舅子李真是真正认识郑茴的,其他三人与郑茴则是初次见面。
华静瑶看看几人,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们身边的长随呢,没在这屋里,还是在走廊里?”
这几个人中,除了何元斋穿得比较寒酸以外,其他几人的衣著皆是不俗,一看就是家境富裕之人。
更不用说朱玉和向岭还是举人的身份。
这些人出门不可能不带着小厮的。
朱玉忙道“后天便是某大喜的日子,自是想要大家全都跟着一起欢喜,于是就在大厅里给那几个小厮另开了一桌,他们在楼下。”
华静瑶起身便向外走,李真想要跟出去看看姐夫的尸身如何了,被史丁拦住。
华静瑶走出渔歌唱晚,见杨蓝牵着大柱子站得远远的,一问才知道刚刚有看热闹的客人被大柱子吓哭了吓哭了。
史乙问过那客人,客人说他从小就怕狗。
骆四姑娘从白布后面走了出来,对华静瑶说道“当胸一刀,凶手应是左撇子,另外那凶手的衣裳上,尤其是前襟应有溅上的血渍。”
左撇子,衣裳上有血。
郑茴的尸体虽然已经搬开了,但是他方才摔倒的地方已经被小珂做上了标记。
郑茴应是从净房出来,回渔歌唱晚的路上被人刺死的。
李小久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小的刚刚拐过来,就看到有个人摇摇晃晃的,小的以为他喝多了,便跑过去想要扶住,可是小的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子,他就倒在地上了,小的吓死小的了,小的这辈子还是头回看到死人,是真的死人,呜呜呜,死人啊!”
郑茴的右手上都是血,显然,他在中刀之后,曾经用右手去捂住伤口,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倒在了地上。
华静瑶常来江南春,她对江南春熟悉的就像自己家。
她的目光扫向渔歌唱晚旁边的两个雅间。
这两个雅间,离郑茴倒下去的地方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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