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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鹤鸣听了安凤宣这话,脸色霎时阴沉如墨,咬牙切齿的道:“当爷是由着取乐的粉头了不成?”

安凤宣摇了摇手里的洒金扇儿,凉凉的道:“这般模样的,若真当个粉头,老鸨子不定早哭死了。”

梅鹤鸣道:“自然爷不如生了个闭月羞花的模样儿,若扮成粉头,堪比得消金楼的头牌花娘。”

安凤宣却不跟他合气,心里暗道,任多霸王的性子,今儿跟前也得做小伏低,半响儿,梅鹤鸣恨恨的道:“何处做此事?”安凤宣道:“梅公子若急,今儿这里也成,虽这会儿瘸着一条腿儿,爷也勉强将就了。”

梅鹤鸣咬着牙道:“真难为安小爷了,随喜儿,随喜儿……”高声唤了随喜儿进来,吩咐道:“去给爷寻一套妇的衣裳来。”

随喜儿外早听了音儿,也没想到安凤宣这般促狭,竟让自己爷扮成个妇陪他吃酒,想也知,爷这会儿不定恨得活吞了安凤宣的心都有,自己别被爷寻到由头,发了邪火,瞧都没敢瞧梅鹤鸣,领了话儿,磨转头就去了那边街上的成衣铺子,选来选去,买了一套瞧着宽大素净不惹眼的来,伺候着爷套外头,忙就出去了。

梅鹤鸣穿妥了衣裳,提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咣当一下蹲安凤宣眼前,安凤宣见他这样儿,不禁暗笑,吃了这杯酒下去,对梅鹤鸣道:“来,让爷亲一下。”那样儿说多轻浮便多轻浮。

梅鹤鸣先是恨不得上去一脚踹死他,可又一想,自己越恼,岂不越是中这厮的计,他既想出这样刁钻的主意,不就想让自己难堪上火,抬头打量安凤宣一遭,心里那股气倒散了不少。

这安凤宣本就生的极好看,偏又骚包的穿了件织金的袍子,细眉秀目,唇红齿白,便是自己套上妇的衣裳,两坐一起,也不定谁更像妇些,这么瞧着,真比那小倌馆里最上眼的还出挑几分,不禁起了坏心,一屁股坐安凤宣旁边,扳过他的脸,嘻嘻一笑道:“早听闻国公府的安小爷,到如今仍不娶妻生子,是因不喜女色,却好男风,爷还道是胡说,今儿一见果有些眉眼,咱们小时玩笑的事儿,竟记到了这会儿,原先爷不理会,如今看来,莫不是心里爱上爷了,故此要如此刁难爷成亲娶妻,何必拐着弯子费这些事来,直跟爷说了,爷便心里爱家宛娘,跟亲**近,风流一晌也没什么,倒是爷占了便宜,来,来咱们先亲个嘴,了了的心愿。”说着真真就凑上嘴去。

把个安凤宣给恶心的,腹中翻搅,一阵作呕,差点把早上饭吐将出来,这才想起以往梅鹤鸣便有个私狎小倌的名声,这厮男女通吃的,哪知什么廉耻,一把推开他,匆匆奔了出去,把个梅鹤鸣后头笑的前仰后合,真当他梅鹤鸣好欺负了,比无耻,这京里头,他若排第二,没敢排第一;

安凤宣真被梅鹤鸣给恶心着了,家去晌午饭都没吃,便说要解了婚约,家里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怕他犯上倔性子来,非娶楚家丫头不可。

梅鹤鸣解决了安凤宣,第二日便缠着祖母遣媒上延平侯府里说亲,不想却被赶了出来,再遣几个媒,均是如此待遇,几天过来,京城里的媒婆谁也不敢接梅府的差事,把个梅鹤鸣急的没法儿是法儿。

末了,脸一抹自己登门去了,不想刚到门口,就被延平侯府看门的下拦了,也还算客气,道:“侯爷那里一早吩咐下了,凡姓梅的一律不见,若谁放了进去,一顿板子打将出去,梅公子可得体谅们做下的难处。”

体谅个屁,合着他梅鹤鸣自己的媳妇都见不着了,憋了这些日子,脾性上来,索性来了个混不吝,推开守门的下直闯了进去。

再说宛娘这边,打从那日跟着延平侯夫妻家来,她那个便宜爹还好说,不过嘱咐了几句,便走了,想来外头有事忙,她这个便宜娘却恨不能把十六年对女儿的好,一股脑都用她身上,她那个便宜弟弟楚反倒靠后的多了。

宛娘家来之后才想起,貌似吴婆子跟她提过,延平侯府跟国公府还有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呢,如今却落到自己头上,本就是件乌龙事,不想国公府前儿传了信了,他家那位小爷不知抽什么风,非要娶了自己不可,后来宛娘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便宜未婚夫,可不就是青州城门前,把自己扔下车的那个混蛋吗,她才不信那混蛋会真想娶自己,不定按着怎样的坏心呢,再说,如今自己哪还能嫁旁,便是能嫁,她也是不乐意的,梅鹤鸣虽不多好,至少对自己真心实意,自己好容易也喜欢他了些,不想又出了这些波澜。

宛娘侧头望向窗外,一层层廊庑院落,仿佛望不到边际一般,正发呆呢,就见穿廊间陈氏走了过来,宛娘忙起身迎了出去。

陈氏悄悄打量她一遭,目光落她的腰身处略停了停,暗暗叹口气,这孩子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有什么心事只闷心里,不与自己这个当娘的说,就不想想,自己是她亲生的娘亲,又失散了一十六载,哪里会为难与她,可不事事都要为她打算,便是她心里有那梅家那老三,这会儿也要难他一难,殊不知,太容易到手的,男们便不会珍惜,只她这身子……

陈氏携着她的手进到屋里,屏退左右,小声问她她:“这会儿还不跟娘说,要等到什么时节,这身子多长日子了?”

宛娘听了,脸红了半晌儿,才道:“已过了四月。”陈氏虽瞧出端倪,却未想这般大了,只瞧她腰身是不大显的,梅家那老三着实不大和自己心意,可如今这情势,不嫁他也无他法儿了,却拉着女儿的手问道:“娘略听说梅家老三甚有些荒唐行径,且青州府时,他还曾那般对,让娘如何放心把嫁与这样的?”

宛娘咬唇半晌儿轻道:“他虽算不得什么好,对女儿却好,虽前头有些荒唐,如今却已遣散府中侍妾,也应了日后只得女儿一个,为了娶女儿,断了一条腿,还挨了家法,半条命险些没了,他对女儿情真,女儿也应了他,此一生他若不负心,女儿也定不负他。”

陈氏叹口气道:“爹的意思,他连个官身都无,赶明儿若嫁了他,岂不成了个商妇,也无爵位承袭,将……”宛娘听了,截住陈氏话头道:“女儿自来不求富贵显荣,只求能得个真心相待之,也不枉一生;

。”宛娘话音刚落,就见外头楚走进屋来道:“娘,姐,那梅鹤鸣强闯进府了,前头跪父亲跟前,给自己说媒提亲呢。”

陈氏不禁哭笑不得,丈夫瞧不上梅家,梅家先头遣过来的几个媒婆,都被丈夫赶了出去,却不想梅鹤鸣倒脸皮厚,自己上门提亲说媒来了,瞥了宛娘朝窗户外张望的神色,这心早不这里了,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只这刚寻回的女儿,尚不曾亲热够,便要嫁出去,让她这个当娘的,怎生舍得,便是舍不得又如何,横竖日后能常见,比起以前日夜想念,不知好了多少去,便跟儿子道:“去前头唤父亲进来,这里有话说。”

楚应一声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延平侯从前头气哼哼的进了后宅来,宛娘忙起身请安,延平侯瞧见女儿,脸色略缓了缓。

陈氏夫道:“这梅鹤鸣也是大理寺卿正经嫡出的三子,说起来也匹配的上,为着女儿,应了这桩亲事便了。”

谁知延平侯一听,皱紧了眉头道:“休想,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子,凭什么娶侯门贵女,更何况,他过去如何欺负女儿的,这会儿便是让把他另一条腿儿也打折了,也解不得气去。”那样儿真个半点回缓余地都无的。

陈氏夫瞧了女儿一眼,扯着他到了外头明间,低声道:“女儿已然有了身子,这会儿还不应亲事,让女儿如何?”

延平侯一听这个气啊!心话儿怪不得梅鹤鸣那小子有恃无恐呢,早就打好主意了,自己不应也不行,又问:“多长日子了?”陈氏道:“已然过了四月,这亲事需快些才好,女儿好端端活着寻回来,就算夫妻上辈子积了德性,其实细想想,嫁给他说不准倒好,瞧着侯府的门第,那梅家哪里敢欺负咱们女儿,横竖他们自己乐意,便由着他们去吧!”

延平侯心里纵有多少不乐意,到了此时,也没旁的法子了,到了前头怎么瞧梅鹤鸣,怎么还是不顺眼,自己好端端一个千金掌珠,倒便宜这小子。

沉着一张脸,没甚好声气儿的道:“想娶的女儿,三媒六聘少不得,自己提亲做的什么数,明儿遣了体面媒来再说。”

梅鹤鸣见延平侯后头走一趟,这口就松了,不禁大喜过望,心里暗道,不是把媒赶了出去亲事不早成了。

家来这一宿合不上眼,一会儿瞧瞧窗户外头,巴不得就天亮,好容易等得亮了天,匆匆起身便去寻媒过府说媒,又让家里置办聘礼文书,足折腾了半月光景,才成就大礼。

喜宴开梅府,往来贺喜的官员内眷不知多少,便是青州府里周存守孙元善也赶了来,陈子丰虽任上,却也使送了份厚厚的贺礼过来。

这些不说,便是延平侯府嫁女的风光,不用想也知道,十六年才寻回亲女,那嫁妆算不得十里红妆,也差不多少了,便不再一一赘述,只说梅鹤鸣,好容易熬的苦尽甘来,盼来洞房花烛之夜,哪里还会留前头吃酒。

略吃了些,挡了过去,便往后头的喜房院来,房中伺候的婆子丫头见他这早便过来了,不禁掩嘴低笑,道了喜,说了吉祥话儿,拿了梅鹤鸣放的赏,便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

梅鹤鸣这才坐与喜床之上,盯了宛娘半日,才拿起那边秤杆挑起绡金红盖头,只见一张熟悉的粉面,红润润笑盈盈的瞧着自己,思及这些日子的奔波劳苦,一时竟觉恍如梦中一般,愣不过一瞬,伸手过来便要解宛娘身上的喜袍;

宛娘脸一红,不禁白了他一眼,挥开的他的手道:“闹什么,还未吃交杯酒呢。”梅鹤鸣却笑道:“这劳什子袍子琐碎,穿身上能热死,如今这屋里也没旁,宛娘还害臊不成,索性们脱了衣裳,上榻上说话儿,岂不自。”

说着三两下便脱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宛娘也着实觉得热,想着他这些日子受了许多奔波之苦,便顺依着他,把外头的喜袍脱了,吃了交杯酒,两携手入榻,哪里有空说什么话,到了榻上,便被梅鹤鸣搂怀里,急色一般身上摸索起来,终是遂了他的愿,直折腾到半宿,方搂着宛娘睡了。

次日起身,拜了翁姑,待过了归省之日,梅鹤鸣便要携着宛娘回青州去,延平侯夫妻自是不想女儿去旁处,无奈女生外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爹娘的拦着也不是道理,便很是叮嘱了一番,才放了她二去了。

赶这一日雨后初晴,马车出了京城,宛娘侧头瞧梅鹤鸣那个欢喜藏不住的样儿,不禁道:“不是想着回了青州府,没爹娘辖制,便可胡作非为了吧!”

梅鹤鸣听了道:“爹娘自来瞧不上这个女婿,倒不如远远的离了他们,寻咱们的自去,说什么胡作非为,只如今却觉,京城再好,也比不得青州府,那才是咱们的家。”

宛娘听了,也不觉暗暗点头,底细想想,自己穿越醒来,便是那里,又跟梅鹤鸣经了这些事,才见了彼此真心,自己心里,青州府比京城更亲更近,只不过梅鹤鸣那些狐朋狗友也都那里,倒让她有些忧心。

忽又觉自己真有些杞忧天,横竖日后之事日后再说,如今却烦恼什么,只她说过的话,需的再说与他一回,也算个敲打警示的意思吧!

思及此,便跟梅鹤鸣道:“可还记得的话不曾了?”梅鹤鸣疑惑的看着她:“什么话?”宛娘道:“只不负,便也不负。”

梅鹤鸣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倒不曾想,如今她还忧虑这些有的没得,想起自己为了她受得这些罪,搂她怀里叹道:“为了宛娘,爷这条命险些交代了去,哪里还敢有旁的想头,此一生不敢负,不能负,只得宛娘一个,爷便消受不起了,生生就是爷前辈子的债主,这一生来跟爷讨债来的。”

宛娘听了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忽觉腹中孩子动了一下,把手搁肚子上感受良久,侧头瞧了眼身边的梅鹤鸣,想起刚穿越来时艰难困苦的光景,连性命都朝夕不保,如今却有夫有子,虽距自己原先想过的日子甚远,终是幸福可期,也不枉平白穿越一场,可见冥冥中自有定数。

轻轻拨开车窗的轻纱帘,忽见那边天际的阳光破云而出,点点洒落官道上,竟仿佛铺就的锦绣一般灿烂光明,前路或许还有未知磨难,只彼此真诚相待,纵有磨难又有何惧――

大家仿佛都喜欢皆大欢喜的俗气结局,欣欣向荣也喜欢,所以变成了这样,其实有些失却我的初衷。对于下本古言,设定的也是市井渣男,强势,阴险,且女主是男主的儿媳,古代背景下,这样的设定,大约只有穿越能扭转的过来,故此三观什么的早没了,三观正的亲们就绕道吧!省得刺激到,再有,本文还有两篇番外,要交代梅渣婚后的一些生活,以及生孩子等事宜,明天休息一天,五月二号继续更新番外,想看的亲们,可以继续关注,在此,欣欣向荣谢谢大家一路追随到此,使得《锦屏春暖》突破以往记录,成了欣欣向荣最有口碑的文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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