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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得罪上级
“说句难听的话,郑秘书真是点背啊!”孙建军感慨道,抬头望了眼张鹏飞,也不知道领导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张鹏飞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也许郑蓬勃的让孙建军受到了刺激,他抽出两支烟,一人一支,又为张鹏飞点燃,接着说道:“人这辈子,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也许哪天就没了。这要是真不在这个社会上留下点什么,这辈子白活了!郑秘书是去机场的路上被撞的,带着老婆刚走下出租车,就被另一辆出租车横冲直撞,人飞起了四米多高,当场就……太惨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孙建军仍然唏嘘不已。
“他爱人没事吧?”张鹏飞此刻只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其实要不是考虑到郑蓬勃爱人的感受,他是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走郑蓬勃的。他是觉得郑蓬勃骗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悔改要和自己的老婆好好过日子,为了那个女人,也要给他一次机会。
“他爱人没事,就是受到了点惊吓,孩子……流产了……”
“孩子没了好,没了好啊……”父亲已经死了,留下孩子只能对他的爱人造成负担。
“什么……您说……”孙建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也没想到从领导的口中说出这话。
“哦……”张鹏飞自知失言,马上解释道:“我是说蓬勃已经走了,留下孤儿寡母反而更痛苦,没有孩子,他的爱人今后也许会生活得好点。”
这个解释很合理,孙建军点头称是。
“我上次让你化验那东西,结果出来了吗?”张鹏飞转移了话题。
“瞧我这记性!”孙建军一拍脑门,惭愧道:“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向您汇报这件事,通过我们技术刻化验对比,发现两次化验的样本是一致的,而且从上面提取的角质可以判断,应该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张鹏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感觉意外。
“对,就是同一个人!”孙建军确切地说。
“呵呵……有点意思啊……”张鹏飞意味深长地笑了。
“市长,您知道她是谁吗?要不要我们调查一下?”
“不,”张鹏飞马上摆手,“不用调查,这事暂时放一放,你先不要管了。现在,把市局的工作抓起来才要紧。”
孙建军虽然满肚子狐疑,但既然领导发话了,也就不敢深问,点头退了出去。张鹏飞起身在办公室里绕了几圈,感觉不是很畅快。他拿出手机打给了伍丽萍。
电话在响了很久以后才被接听,也许对方考虑了很久才想清到底接不接他的电话。
“丽萍书记,是我。”
“张市长,有说是吧。”伍丽萍的声音听起来苍白无力。
“郑蓬勃出事……你听说了吧?”
“也刚知道,”伍丽萍淡淡地说,然后又补上一句:“这都是报应啊……”
“报应?也许是吧,那你注意休息,我不多说了。”张鹏飞和这个女人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市长,你等一下!”伍丽萍突然叫住张鹏飞。
“丽萍书记,有事吗?”
“呃……老书记就要宣判了,那个……我听说省委好像对你最近在江洲的表现很不满。”伍丽萍不是很心甘情愿地说道。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欠他一个大人情,心里就极为不舒服,她是不想欠任何人人情的。官场中欠下多少,就要加倍的还回去多少,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谢谢。”张鹏飞握着手机一怔,预感到不妙了。
从崔向前再到何强,这段时间自己的确干了一些大事,省里有些人对自己不满是肯定的,再加上乔系的人运作一下,很可能把这种不满扩大化。他放下手机,暗想自己接下来真的要低调行事了。否则如果真走了那个人的老路,被挤出江洲,未来就不好办了。
张鹏飞坐在办公桌前,脑海中还在回忆着伍丽萍的暗示,南海地本地派,乔系,如果这两股势力在眼下同一鼻孔出气对付自己,那么将会十分的凶险。他捏捏头,感觉有些棘手。在南海省委某些领导看来,自己在江洲把何强搞倒,是不顾大局,纯粹为了个人利益的阴险手段。关键是这个大案惊动海内外,惊动国家高层,让南海省丢了面子,这才是一些领导气愤的原因吧。
桌上的座机响了,打破了张鹏飞的思绪,他拿起来接听。
“张市长,外面有个女人想见您,她说是……郑秘书的爱人。”新任秘书铁铭说道。
“郑蓬勃的爱人?那……让她进来吧。”张鹏飞感觉莫明其妙,这个女人找自己来干什么?
刚放下电话,秘书铁铭便领着一位少妇推门而入。张鹏飞抬头一瞧,果然是郑蓬勃的爱人小凤。小凤脸色很差,双眼通红,看情形郑蓬勃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张市长,对不起,我……我打扰您了。”小凤局促地说道,微微低着头。
“你坐下说话吧。”张鹏飞虽然和颜悦色地说,但心里却在想这个女人不会是来找自己寻求帮助吧?郑蓬勃生前怎么说也是政府内的干部,现在他死了,眼前的女人也许是想让自己为她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张鹏飞也会帮忙的。原因很简单,打心底可怜面前被欺骗过的女人。
铁铭奉上茶便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说吧,什么事。”
“市长,我……我长话短说,您先看看这个……”小凤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存折。
张鹏飞好奇地接下,户头的名子是小凤的,只不过里面的存款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一连串的零。张鹏飞仔细算了一下,才看清这里面存下了六千多万。
“这么多钱?”他好奇地望着小凤。
小凤点点头,如实回答:“我以前也不知道,等他走了,我才知道他用我的名子存下了这笔钱。我知道以他的工资是不会有这么多钱的,所以……我不想他犯错,省得他在那头不安宁,这笔钱我……我不敢要。”
张鹏飞赞许地点点头,不禁高看了一眼。看来这笔钱一定是郑蓬勃这些年欺骗女人所得了。他略微想了想,便觉得政府不应该收回这笔钱,而小凤才最有理由拿到这笔钱。必竟从情感上来说,郑蓬勃欠小凤得太多了。
张鹏飞起身来到小凤面前,拿过她的包包把银行卡放在里面,说:“小凤啊,我相信蓬勃不会犯错的,至于这笔钱是你的名子啊,这是你自己的钱,与郑蓬勃无关,你交给政府干什么?”
“啊……”小凤一时间没太听懂领导的意思,呆呆地望着张鹏飞:“市长,可是……”
“小凤,我再说一遍,这是你自己的钱啊!银行也是你的户头,这与小郑无关!”
呆立了良久,小凤终于明白了领导的意思。
“张市长……”小凤站起来,眼角湿润了,表情十分的感动:“您……谢谢您,谢谢您,我……”
“你回去吧,好好生活,小凤,你要坚强。”张鹏飞本想把郑蓬勃的往事告诉她,可是又一想这对她太残忍了。人已经死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不如留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
“张市长,您真是好人。”小凤擦了擦眼睛,满脸的感激。
送走小凤,张鹏飞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把这笔钱留给小凤,到不是他多么的伟大,而是觉得算是代替郑蓬勃对她的弥补吧。其实再多的钱也无法弥补郑蓬勃对小凤感情的欺骗,很显然这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她能主动把钱送回来,就说明她是一个好人。郑蓬勃之前把银行的户头改成她的,想来也是报答之意。
又过了一会儿,秘书铁铭进来倒茶,张鹏飞抬头笑眯眯地望着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铁铭的脸红了,略微羞涩地说:“我会试着把工作捡起来,做得还不够好。”
张鹏飞抬手压了压,鼓励道:“你做得很好,只要把各项工作整理好就行了,不要学别人混成官油子,你要懂得进步,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铁铭点点头。
铁铭是张鹏飞自己从秘书室找来的,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刚刚考上公务员没多久,年轻有活力,只是缺少一些官场为人处事的经验。但正是因为没有官场经验,张鹏飞才决定把他安排在身边。工作没经验可以学,就怕他做人滑头。几天下来,张鹏飞感觉他还可以,小伙子中文系毕业,写文件没得说,只是略显得害羞。
但是张鹏飞明白,也许不超过一年,铁铭就不会再害羞,变得与老官场没什么区别了,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还是悲哀。
…………………………
下午,政府秘书长胡秀林来汇报江洲市驻金角办事处的工作。金角经济特区成立以后,为了方便双边经济的合作,张鹏飞就提出了在金角成立驻金角办事处,类似于驻京办那种办事部门。但同涉及的工作来看,这个办事处的能量可是比驻京办要大得多。
在成立之初,就有不少干部来找张鹏飞汇报工作,很显然看上了这个办事处主任的位子。为了提高金角办事处的话语权,张鹏飞决定办事处的主任为副厅级干部,在江洲来说也算是重要部门了。
谈完了成立后的一些具体工作,胡秀林话锋一转,问道:“市长,小郑的事……”
“哎,天有不测风云啊!”张鹏飞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详细地说。其实胡秀林也不清楚郑蓬勃的底,张鹏飞自然不可能全都对他讲。
胡秀林见领导不想说,也就不再问,闲谈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下班前,张鹏飞没想到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周崇光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周崇光通知张鹏飞参加京城党校秋季省部级干部学习班。这批学员全国只有六十人,可见其含金量,名额更是很难得到。
客气地放下电话,张鹏飞怎么也没有想到通知自己的不是父亲刘远山,而是周崇光,这可有些出人意料。周崇光是乔系的人,这是党内的共识,在中组部里也是刘远山的对立面。由他来通知张鹏飞参加这个学习班,这里头有没有其它的含意呢?
周崇光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温柔,就像一位宽厚的长者,就好像他很欣赏张鹏飞似的。但张鹏飞可是知道周崇光在乔系里是非常强硬的人,当初父亲刘远山入驻中组部时,他可没少找事。但通过刘远山的努力,想来他被压制得不轻。
张鹏飞百思不得其解,拿起电话打给刘远山,他需要探探老父亲的口风。
“爸,怎么会是周部长给我打电话?”张鹏飞开门见山地问道。
“呵呵,为什么不能是他啊?”听起来刘远山的心情应该不错,他淡淡地解释道:“本来他是反对你的,反对的理由很简单,说你太年轻了。”
张鹏飞点点头,说:“这么说来,后来您说服了他?”
刘远山道:“不是我说服了他,是其他几位副部长说服了他,另外乔家那小子并没有争取到这个名额。”
张鹏飞恍然大悟,怪不得周崇光当初会反对自己,原来是老爸压下了乔家的那个名额。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刘远山让周崇光通知自己的真实含意,刘远山是想让周崇光接受失败的事实。由他亲自通知政治派系中对手的儿子到党校学习,而且还是他之前反对的那个人,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刘远山就是想让中组部的高层看到,周崇光与他的斗争已经完全失败了。
张鹏飞突然发现,在政治较量中,老爸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压制对手方面比自己还要霸道。在党内出了名强硬的周崇光遇到比他还强硬的刘远山,估计够他头疼的了。其实周崇光也是太较真了,刘远山身为决策层的委员,既使脾气再好,也不会容忍身边的助手给他上眼药,换作谁都会把他死死的压在身下。
“鹏飞啊,你要稳一稳了,虽说在江洲站住了脚跟,但最近闹得动静有点大……”刘远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鹏飞笑道:“党校学习的机会,正好是我低调的好机会!”
“嗯,没错,不要引起南海省干部的反感,最近乔家的动作挺多。”刘远山说到这里,又补充道:“这次秋季班的学员,有不少你应该结识的朋友,别忘了好好交往。”
张鹏飞点头表示明白,他知道父亲所谓自己的朋友,不是刘系的同党,那就是亲近刘系的中立少壮派干部。随着何强的倒下,自己在刘系干部中的口碑也越来越好,有许多人已经默认了自己第三代领头人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就更需要与同派系内的青年干部多多交流,培养感情,同时也是寻找今后政治助手的机会。必竟刘系干部这么多,并不是所有人将来都有可能进入高层。至于今后的干部布局,那就要看张鹏飞的未来执政思想了。一代领导人有一代人的想法,既使用同派系内的干部,思想也不尽相同。所以,不久后的将来,张鹏飞就要面临着同谁相好的决则。
…………………………
盘龙山庄三号小楼,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路天明来见张鹏飞。两人正在客厅用餐。本来路天明说要请张鹏飞吃饭,正好张鹏飞在盘龙山庄起草一份文件,也就把他约来共同在这里吃饭了。
轻轻呷一口红酒,张鹏飞抬头注视着路天明的脸,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请自己吃饭。路天明举起酒杯,说:“市长,我敬您一杯,要说祝您鹏程万里那是废话,我祝你一路走好吧!”
“呵呵,谢谢!”张鹏飞暗想路天明身上的气质果然与其它人不太相同,隐隐中有一种大将的风彩。关键是此人不矫情,做事说话的手腕很柔软。
路天明扭头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笑道:“驻金角办事处的提议,真是利在千秋啊!市长,您来以前,江洲也很繁华,但却有些关门自闭;而您来以后,江洲的大门算是打开了,不但让干部们看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还让江洲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这才是您最伟大的成就!如果可以,我真想再和您共事几年,可是啊……天不如我愿,呵呵……”
张鹏飞的目光一凝,终于明白这才是他找自己来的目的。看来上次胡秀林对自己讲的路天明要走已经成为了事实,否则他就不会来找自己谈心。
“路秘书长,您真的要走了?”
“嗯,要走了,去西明市。”路天明淡然地说道:“老实说,真的没和您相处够啊,但是我的处境在江洲……不多说了吧,相信您很清楚,我是必须要走的!呵呵……”
张鹏飞点点头,说:“西明市,好地方啊,路秘书长眼光不错了,去……干市长?”
“呵呵,说起来惭愧,组织上派我去干一把手。”路天明说得清描淡写,但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兴奋。
“哟,那可真是高升了!”西明市是南海省的第一大地级市,这几年正露出良好的发展态势,能到这种经济发展很明显的地方任职,前途应该四通八达。张鹏飞忙举杯道:“秘书长,我真要祝您高升啊!”
“谢谢市长!”路天明轻轻与张鹏飞碰杯,然后说:“小默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您挺欣赏她的,以后就把她交给您了!”
“这个你放心吧,余默的工作很出色。”张鹏飞点点头,又笑道:“老实说我任用余默,可不是因为您这层关系,呵呵。”虽然顾杰被任命为了财政局长,但是在财政局内部,很多人都不太给这位局长面子,余默差点就把他给架空了。
“这个我懂,余默能遇到您这样赏识她的领导,是她的福气。”路天明放下酒杯,望了张鹏飞一眼,笑道:“市长,听说您进京城党校的省部级培训班了?”
“嗯,周崇光周部长通知的我。”张鹏飞话中暗藏玄机。
路天明是南海官场的老干部了,略微一琢磨,便想到了其中的奥妙,点头道:“市长,您不简单啊,呵呵……”
“喝酒,喝酒,我今天真的要好好陪陪您,就算是为了祝贺您的高升吧!”张鹏飞笑道。
“郑蓬勃,哎……”路天明摇摇头,然后又很随意地说道:“市长,盘龙山庄的白灵……当初是我把她调到您身边的,您啊……没用好,没用好啊……”
张鹏飞笑了,路天明能把白灵的事情讲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开诚布公,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反正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讲清。
路天明仿佛想起了往事,说:“市长,其实当年的乔市长的能力是有,就是太过于激进,后来调到省里出任副省长,仍然没改老脾气,所以才不得不被调走。我和您说实话,要不是他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啊,江洲市委书记的位子早晚都是他的!这次省部级干部学习班……就没有他的名额,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本来他的前途是很光明的,这样白白被压下了几年!”
张鹏飞认真思索着路天明的话,他知道他不是随便发感慨的,也许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走了那个人的老路。同样的激进,同样惹到了南海省委,看来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路秘书长,在心里我把您当成了朋友,有话您直说吧。”
路天明含笑道:“当然,我也是听说,好像省里有人打算对江洲下手了。一切还在商讨中,您要小心点。何主任一倒,上面的不满情绪很大,听说就连陶书记都受到了修省长的指责……”
“我会小心的,谢谢您!”张鹏飞又举起了酒杯。表面上仍谈笑风生,心里却在暗暗地想着省委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形动。
(小北是不是太残忍了,连郑蓬勃的种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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