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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1江南风雨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张鹏飞、陈新刚,以及军队内部的几位核心委员同几位重量级常委忙了大半夜。大家齐聚中南海会议厅,根据面对的难题商量办法。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会议,不是决策层常委会,也不是军委委员会议,但是张鹏飞就意外的参加了。这样一个高级别的会议,对外完全是保密的,大部分领导干部并不知道。
在众位大佬面前,张鹏飞这个地方大员实在级别偏低。他参加的原因很简单,猜出了江南派系更深层的目的。大佬们没有想到,江南乔系的真正用意会被张鹏飞识破,而且他直接提出了应对策略,在这些人面前,他没有半点的犹豫或者说压力。
张鹏飞发言时,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刘远山默默地盯着儿子,万万没想到他会以如此小的年纪就和高层领导并列,这对他而言是否重担来得太早?张鹏飞系统地分析了选举所面对的压力,根据现行体制、对手的实力,提出了几种很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无论是哪种意外一但发生,都将是惊天秘闻,甚至产生政局的动荡,这种局面是在坐的各位谁也不愿看到的。
江南干部这么干,其实是比较危险的行为,可是他们的行为看似有“违法”、“违约”之嫌疑,但出发点以及操纵的手腕却一点也不“违法”也没有“违约”,因为人大代表有发表看法的权利,看似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可每人一票,你能说这些人大代表是错误的吗?所谓选举自由,人人都有被选举的权利,这是宪法规定的!
无论是从程序上,还是从他们表面上的初衷来看,这一切都合情合理,甚至表达出了对老书记的尊重。这也是老书记不能和他们硬碰硬的直接原因。对手像一把软刀,绵里藏针,任何政治手段都派不上用场,这也是他们敢这么干的原因。即使失败,也不会落下任何的把柄,顶多在高层干部心中留下一个“阴谋家”或者“野心家”的身影。
张鹏飞分析完高层面对的凶险,语气沉重地说:“各位首长,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制止这种行为,那么在不确定选举是否会真正贯彻中央、和人民意愿的前提下,我们只能做出妥协!”张鹏飞看向了老书记,缓和了下语气,又接着说道:“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更加严重!”张鹏飞又看向了韦远方。
韦远方面无表情,他拥有一切领袖所拥有的气质,临危不惧,稳坐钓鱼台。
“还有呢?”老书记淡淡地问道。
张鹏飞说道:“此件事最为难的地方在于,这些干部和群众,受到了一些不良思想的蛊惑,麻痹了个人的判断意识,但是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无法定他们的罪,更无法给予处分。他们的行为是错误的,但形式是正确的,符合人大代表的身份。”
“各位首长,即使这次大会平稳度过,会后我们也不能如何,我想大家都明白,其实此次会议出现这件事,从侧面也反应出了我国民主的进步。人大代表已经有了主见,只需要今后加以适当的引导,人大会议将会展现出更大的力量。这对我们国家的发展,以及对领导干部的鞭策、监督,这都是进步!当然,此次事件也让我们看到了问题,一但人民的力量不加以正确的引导,一但被不法分子利用,便是一支巨大的反对力量。大会代表才几千人,可我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人民的力量!”
老书记带头拍起了手掌,同几位同事交流了一下眼色,众人纷纷点头,不知道是同意张鹏飞的分析,还是对他表示赞扬。
韦远方淡淡地问道:“鹏飞同志,那你认为我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只有一个办法,伸入内部瓦解,这就像大兵团作战。大家都清楚,大兵团作战一般都是先进行合围,把对手分成一个个小段,进行分段歼灭的方式。而我们现在所不同的是,情况更加的危险,说句不合适的话,我们是被包围的人,那么要想冲出重围,只能铤而走险,找准对方的核心部位进行猛列打击,一但核心被击碎,那么对方自然会瓦解、划分,以求自保。”
“说点具体的吧。”姜振国微笑道。
张鹏飞看了眼时间,看看父亲,陈新刚、张耀东等人,摇头道:“我能说的只能是这些了,我只是对事件进行了分析,至于处理方法,我想在坐的首长们已经心中有数了。我只是双林省的省委书记,接下来的会议……应该回避了。”
刘远山赞许地点点头,老书记等人也是眼前一亮,自知进退,以求自保,真是难得的人才。
刘远山说:“老书记,我看……就先让鹏飞回去吧。”
老书记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而是和韦远方交流了一下目光。两人的目光只是轻微地碰了一下,但却仿佛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刘远山看向张鹏飞,说:“你先回去吧,今晚的会议是高度机密。”
“各位首长,再见!”张鹏飞向众人弯腰示意了一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张鹏飞走后,老书记看向刘远山和陈新刚,微笑道:“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女婿啊!”
“从政的人,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他还小呢!”刘远山没有半点的兴奋之意。
陈新刚却没有掩饰对女婿的喜爱,微笑道:“这小子让我家那位冰雪公主融化喽!”
众人一笑,此刻张耀东心里未免有些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只是一闪即逝。想想自家女儿,除了名分,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
老书记望向韦远方,淡淡地说:“远方,你的未来比我轻松啊!”
“嗯?”
“不用费心去找接替者喽!”
“希望他争气!”韦远方瞄了眼刘远山。
刘远山不动声色地说:“几位首长,谈正事吧,不要对这小子有太高的希望,还早着呢!谈完了好去睡觉啊!”
老书记淡淡地说:“你儿子都替我们想好了主意,还用我们谈什么啊?”
“老陈,谈谈你的方案!”
陈新刚起身敬了个军礼,认真地谈起了张鹏飞那“险中取胜”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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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大会继续进行。代表团全体会议或代表小组会议酝酿协商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副委员长、秘书长、委员的人选,主席、副主席的人选,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的人选;审议关于内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的决定草案。
受到传闻的影响,各代表团会议笼罩着一股阴云。距选举的日子越近,大家的心里就越没底,难道此次会议真的要出现变故?不过令大家意外的事,之前的江南派干部似乎低调了很多。就连乔炎彬也显得谨言慎行,与之前的高调大不相同。
一些敏锐的干部觉察到了不正常,但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从上午开始,新老常委们代表党中央纷纷来到各个代表团进行共同协商研究,其用意很简单,自然要在正式选举前摸准各代表团的想法。其实大家都明白,各代表团的代表都在看他们的领导行事。因此,看似不同人的谈话,却谈的都是相同的问题,并且都在同一时间进行。
中午休息,坤城市委林书记主动来找张鹏飞,想和他单独谈谈。一向心高气傲的林书记可谓是破例,级别上他可是决策层委员,他提出和张鹏飞谈话算得上是“屈尊”了。
两人并没有在大会堂的休息室,而是来到了外面喝茶。私下里这是张鹏飞第一次与林书记碰面,他微笑道:“林书记,今天我请您!”
“呵呵……鹏飞啊,时间有限,咱们就不要说虚的了!”林书记摆摆手。
张鹏飞点点头,笑道:“林叔,您想通了?”
“老实说,我并没有完全想通,虽说老书记刚刚上任时,确实有不少人反对,他也处理了那些人。但与现在的情形并不一样。你也知道,我不是反对远方同志,我只是担心他驾驭不了庞大的国家,政局产生动荡,有老书记坐阵……”
张鹏飞毫不刻气地说:“林叔叔啊,您确实没有想通,而只看到了表面,你今天找我……找对了!”
“哦?”
“看来蒋书记没有说服您!你现在很危险!”
“哦……不见得吧?”张鹏飞如此不留情面,这让一向高傲的林书记有些不高兴。
张鹏飞解释道:“林叔,您还真别不服气!您听我说,您说得没错,您的担心有道理,我相信大部分老干部都是这种心理,但正这是这种心理,才被某些人利用了,你们成了那些人手中的枪!”
“你这话有些危言耸听吧?”林书记摇摇头。
“你听我说完,其实这是一些人的阴谋,他们……”张鹏飞把昨天晚上自己和陈新刚等人的分析讲了一遍,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您想想看……”
林书记沉默不语,一边喝茶一边认真地思考着张鹏飞的话。
张鹏飞接着说道:“他们的计划一但成功,你想想是什么后果?这么做才会发生动荡,我们经不起折腾了,林叔……您要想明白!”
林书记的身体猛地一颤,抬头道:“是啊……我差点也以为他们是好心,哼……这帮江南干部太狡猾了!乔家……还真继承了乔老爷子的阴险!”
“林叔,您说我猜的对不对?”
“嗯,我啊……差点就被他们给蒙了!不是我笨,而是……”
“呵呵,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林叔,有时候人往往会被自己欺骗,过分的相信眼前的东西,就会办错事。”
“是啊,想不到最后被你小子教训了,不过教训得好,老头子我一点也不觉得冤!话说回来,你爸总说我沉不住气,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他的话,鹏飞啊,老头子谢谢您!”
“林叔,您客气了,我是您的晚辈,否则不会对你说这些。”张鹏飞诚肯地说道:“本来……是轮不到我和您谈话的,可是我真的没把您当外人,所以……”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林叔心眼小,但气量不小!”林书记笑了笑,“怪不得大家都看好你,你小子不简单!”
“林叔,现在您想通了,就知道怎么办了吧?”
“当然,老林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利用的!”林书记说完,又很谨慎地问道:“可是这样一来,选举仍然很危险,万一……”
张鹏飞明白他猜到了什么,便说:“这个您放心吧,上面有了应对。”
“哦?”
“昨天晚上……呵呵,我参加了一个秘密的会议。”
“你……”
“对,是我!”
林书记更加对张鹏飞刮目相看了,点点头不再说话,他明白事情已经定了,否则上头就不会如此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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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胡常峰也参与了江南派、乔系干部的短暂碰头会。乔系和江南派本为一路,也是乔系一手发展了江南派,可是随着多年前的那起大案,随着乔炎彬远走贵西,随着乔老爷子的逝世,乔老爷子一手发展的重量级人物全都下野,这使得江南干部有了不同的意见,有些仍然追随乔系,把乔炎彬当成接班人,但是有些已经以江南干部自居,并不太承认乔炎彬就是江南干部的代表。必竟乔炎彬已经去了贵西。那么现在来说,江南派干部就完全是纯粹的江南人了,只不过其中还有小一部分是乔家的死忠。
参加今天聚会的有乔炎彬、崔建林、李志学,徐忠强,还有胡常峰。原则上来说,胡常峰已经算不上是江南干部了。必竟他多年来在北方执政,不过身为乔炎彬的好朋友,他也受邀请参加今天的会议。乔炎彬当然明白胡常峰无法影响双林省代表团的意见,那么让他来参加,是想表示对他的看重,告诉他是这个小团队的核心人员,他的背后有这么多支持者,用以鼓励他和张鹏飞展开争斗,这也是乔炎彬的无奈之举。
值得一提的是,同样出身江南,并且与江南干部在性格与气质上十分相似的朱权却没有参加这个小小的碰头会。朱权虽然是江南派干部,但是与江南人一直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自从他远调辽东后,更是与江南派干部走得远了。而且他也乔炎彬的关系也不怎么亲近,也就没有参加今天的碰头会。
崔建林看了眼胡常峰,对乔炎彬说:“今天上午,我从侧面了解了一些其它代表团的干部,怎么感觉不少人开始动摇了?”
乔炎彬看向李志学,问道:“你发现什么没有?”
李志学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发现异常。”
“那就奇怪了……”乔炎彬皱了下眉头,“我也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可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是那些领导太自信了吧?”李志学说道。
“没错!”乔炎彬拍了下大腿,“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确实很自信!”说完他看向徐忠强,问道:“徐叔,军内……有什么反常没有?”
徐忠强微笑道:“一切都在掌控中,没什么反常啊!”
乔炎彬看起来有些不安,望向胡常峰说:“他……有什么举动?”
“不清楚,昨天好像回家了。”
徐忠强冷笑道:“炎彬,你把太他当回事了!”
乔炎彬摆手道:“这个人……不得不防着!”
崔建林也点头道:“确实,自从我到了南海之后,更加确信他的厉害之处了!”崔建林原本也没把张鹏飞当回事,可是到了南海之后,见识到了江洲干部的过人之处,才明白张鹏飞的领导才能真不是吹的。
“要不问问胡叔?”李志学说道。
“这个……”乔炎彬有点不太确定,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一位中年人神色匆忙地走进来,正是胡扬国的秘书赵承。
“赵主任?”乔炎彬激动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首长有什么指示?”
赵承点点头,紧张地说道:“首长的意思……让你们放弃之前的计划!”
“为什么?”徐忠强跳了起来。
赵承看向大家,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情况有变,有人找首长谈过话,首长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好像下面的反应已经变了,如果你们再……”
乔炎彬的内心狂跳不已,抓着赵承的手说:“首长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赵承看向乔炎彬:“乔省长,我估计首长也是猜的,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和他谈了话,事情很有可能出在昨天晚上。首长现在不确定,为了安全其见,才让我通知你们,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你们也不用联系首长,该说的我都说了。”
“赵主任,这个……”徐忠强有些抓狂。
“对了,徐主任,您要小心,这是首长说的。”
“我小心什么?”
“我还有事,不能多留,奉劝几位也不要久留,再见了!”赵承说完几句话,又神色匆忙地离开了。
房间内的几人面面相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志学看向乔炎彬,问道:“怎么办?”
“再等等……”
“等等?”
“看看今天晚上会怎么样,明天早上再决定!”乔炎彬说道。
崔建林点头道:“关键是胡扬国到底发现了什么!”
乔炎彬再次看向胡常峰,问道:“他……真的没有什么举动?”
胡常峰摇摇头,“想盯着他……有点难度!”
乔炎彬看向几人,说道:“各位,我们也散了吧,明天早上再决定!”
徐忠强皱眉道:“我有什么好小心的?”
“我们当中你是军人,位子更敏感一些,我想首长有首长的意思。”乔炎彬解释道。
“也许吧!”徐忠强的眼皮跳了跳,感觉十分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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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会继续讨论选举的人选,除掉江南派干部以外,其它几位曾经支持老书记保留军内领导权的重要人物,纷纷公开表示对韦远方同志的支持。林书记更是当着记者的面,毫不隐瞒表达对韦远方同志的敬佩之情。而之前表现低调的张鹏飞,不但在会上确定了韦远方的地位,在会后更是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正大光明地说了一些话,代替本次大会传递出了一些令人振奋的信息。
结束当天的会议,张鹏飞同双林省代表团一起返回驻地。用过晚饭,他对胡常峰说:“省长,我们去喝杯咖啡。”
胡常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张鹏飞的反常,当他在会上主动向双林省的全体代表表示选举韦远方为军方的领导人时,他就明白张鹏飞已经动手了。
两人来到楼下的咖啡厅,张鹏飞要了两杯蓝山咖啡,苦笑道:“其实我不爱喝这东西。”
“我也不爱喝。”胡常峰不由得也笑了。
“这便是人生啊,有时候不一定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做,是不是?”
“嗯,是的。”胡常峰点点头。
张鹏飞开门见山地说:“最近几天针对选举有了一些和中央不同的声音,你听说了吧?”
“我听说了。”
“省长,说句实话,你个人是什么意见?”
“我?这个……”胡常峰十分意外,没想到张鹏飞会这么问。
“呵呵,这里没有外人,表个态吧。”
“我当然同双林省代表团的意见一致!”
“嗯,很好。省长啊,我不妨告诉你,有些人……已经危险了,你最好不要参与啊!”
“嗯?”胡常峰听得心惊肉跳,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见?怎么感觉他在救自己似的!
“可以做不喜欢的事,但只要过了头可就危险了!省长,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想给你透个底,有些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这是一个自私的社会,我们还是要保证个人的安全!”
胡常峰不知道张鹏飞到底想说什么,脑子里很乱,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并没有回答什么。
张鹏飞诚恳地说:“做好我们双林省的事,我也希望那些人做好自己省内的事,这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你说是吧?”
“我……”胡常峰承认,他已经被张鹏飞的气场打败了。
张鹏飞淡然一笑,起身拍了拍胡常峰的肩膀。当张鹏飞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之后,胡常峰才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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