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5不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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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关于青水县问题处理的速度之快令人意外，而龙山市的处理方式和结果更令人意外。从事情发生的那刻起，张鹏飞就敏锐地觉察到要想完好的处理此事，一定要紧握时间，打一场时间差的战争。

因此，他在同孙勉谈话的第二天早晨就回到了双林省。与此同时，孙勉也已经同市委书记柳成栋做好沟通，并且传达了张书记的指示。柳成栋听了张书记的意图，佩服不已。同时也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孙勉面前不能托大，人家必竟是省委书记的爱徒。

张鹏飞先找的孙勉，而没有找他，自然是出于对孙勉的信任。柳成栋并不知道，张鹏飞这么做是有意的，他知道柳成栋与孙勉之间存在矛盾，如此一来，两人今后都会退一步，可以缓和关系。

张书记前脚刚刚离开龙山，柳成栋和孙勉就把青水县县长许地杰叫到了市委，两人代表市委和他进行了一翻长谈。与此同时，青水县炸开了锅，王久山与罗正天都在猜测省委、市委的意图。张鹏飞的这条计策一时间让他们无可奈何，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柳成栋、孙勉二人也没有和许地杰多谈什么，就是表扬了他在这次事件中所做出的努力，表示市委对他的信任等等。说了半天全部是废话，把许地杰搞得云里雾里，心中奇怪，如果说市委要表扬县委班子，那也应该叫县委书记罗正天过来啊，叫自己来有何深意呢？直到谈话结束，许地杰还晕糊糊的。

许地杰满怀疑问地来，又满怀疑问地去。刚回到青水县，就被王久山和罗正天叫去了，当两人问他领导找他有何目的时，许地杰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市委对县委班子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很满意。

两人古怪地盯着许地杰，还以为他有什么话瞒着。许地杰有苦难言，说实在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市委会表扬县委班子。可这就是事实，他又能说什么呢？

罗正天追问道：“老许，你就别卖关子了，市委就没有其它意思？”

许地杰郁闷地摇摇头，拍着头顶说：“我现在还纳闷呢，领导找我也没谈什么啊！”

“这个……”王久山闭眼沉思，抬头道：“杰子，真的什么也没说？”

“没有。”许地杰回答。

“那领导也没说对于这次闹事如何处理？”

许地杰还是摇头：“给我的感觉，市委似乎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说的。”

“看到省委张书记没有？”罗正天追问道。

许地杰笑了，说：“老罗，你以为我是谁啊，张书记好像已经离开龙山了！他就是不离开，也犯不着见我一个小小的县长吧？”

王久山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蹊跷了，皱着眉头说：“关于这件事，市委也没有传达省委的指示？”

“没有……”许地杰摇摇头，不解地说：“我也觉得奇怪，市委没有表态，省委也没有表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罗正天看向王久山，说：“老书记，您怎么看？”

王久山沉闷不语，省委、市委的做法太古怪了，这让有着青水县官场教父、老谋深算的他也猜不透上面到底是几个意思。

许地杰又笑道：“或许我们太敏感了，省委没有任何表态，市委领导找我谈话也没有提干部审核制度。我猜……会不会省委想放弃干部审核制度，可又不方便马上提，怕打自己的脸。因此就先让此事冷一冷，低调结束？”

王久山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市委今天叫你去是为了什么呢？”

许地杰说：“我感觉就是想传达一种意思，对青水闹事事件市委将不做任何的处理，省委也不准备追究，想让我们放心。当然也是提醒我们，他们这次放过我们，希望我们不要再搞事了。”

罗正天点头道：“老许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抬头看向许地杰，目光有些不太自然。

王久山冷冷一笑，看向许地杰说：“如果上边真是这个意思，那也应该叫老罗去啊，这些话不应该和你说嘛，老罗才是县委书记！”

许地杰老脸一红，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他自认说的是实话。可是听王久山这意思，好像自己有所隐瞒，甚至别有所图似的！别看罗正天和许地杰都是王久山一手提拔的干部，可是一直以来，由于罗正天是王久山的亲家，许地杰就有点不太自在。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论能力他要高过罗正天。

许地杰听到王久山讽刺自己，不高兴地说：“是啊，老罗才是县委书记，可是市委就是找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领导就和我谈了这些，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许地杰说完就站起来，很不满地接着说道：“如果两位领导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市委的领导，我今天在车上坐了大半天，先回去休息了。”

王久山盯着许地杰的背影，脸皮**了两下，知道他不高兴了。罗正天疑惑地问道：“老书记，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要不然市委不会这么干，这一切太反常了！”王久山下了断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吧，我就不相信上面不表态，我有一种感觉，上面肯定有其它的目的！”王久山分析道。

罗正天的心脏莫明地跳动起来，瞧瞧四处无人，小声道：“老许他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呵呵，那他还不敢！”王久山冷冷一笑，“他是聪明人！不过，我们要小心点了。”

“嗯。”罗正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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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青水县的三位主要领导各怀鬼胎的时候，迷底很快就揭开了。翌日，龙山市委副书记、市长孙勉同市委组织部长一起来到了龙山，临时召开了县委大会。在会上孙勉发表了重要讲话，对青水县委班子提出表扬，特别是县委书记罗正天同志，他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王久山、罗正天、徐地杰郁闷地坐在台前，不明白市里想干什么。随后，孙勉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市委组织部长，由他宣布市委的任命，任命罗正天同志为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日报社社长、总编辑。免去罗正天的青水县县委书记一职，由县长徐地杰兼任县委书记一职。

听到这个任命，参加会议的干部全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就是市委的处理方式！罗正天愤怒地看向身边的徐地杰，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老徐，你行……你太行了！”

徐地杰一脸无辜，说：“老罗，这事和我真的没关系，我也是刚刚知道。”

徐地杰说的是实话，可他越是这么说，越让罗正天感觉这件事同徐地杰有关。昨天徐地杰刚去市委，今天自己就被提到了市委，这件事要说和他没有关系，连鬼都不信！王久山也有点坐不住了，冷冷地看向徐地杰。在他们看来一定是徐地杰卖主求荣，暗中出卖了他们两人。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徐地杰到底对市委的领导说了什么，才让市委领导如此信任他？王久山有些害怕了……

王久山冷冷地说道：“老徐，下一步是不是也把我这个人大主任兼去啊？”

“老书记，你们……你们都误会了，这事……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徐地杰有点急了，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同志们！”市委组织部长宣布完任命，孙勉兴奋地说道：“关于这个任命，是市委领导共同商量的结果，罗正天同志政治素质过硬，有大局观，是一位难得的有出色经验的老干部。多年以来，他带领青水县委班子愤发图强，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这个任命是对他这些年工作的认可，是对他的表扬，也是对他的鞭策，希望他能够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下面请罗正天同志讲话！”

孙勉起身拍手，笑眯眯地对罗正天说：“老罗啊，你来说几句吧，这是好事，你要给下面的干部鼓鼓劲儿嘛！”

罗正天苦着脸，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苦。听起来从县委调到市里工作，好像进了一步，但是宣传部副部长这个位子，可是比县委书记差完了，他宁愿一辈子窝在这个穷县，也不愿意去市里！

罗正天无奈，只好简单地说了两句什么感谢市委领导的信任，今后将努力工作云云……

散会的时候，孙勉特意同徐地杰握了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很看重他地说：“地杰同志，我知道你是青水县的人才，懂经济、又会管理，今后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是是……”徐地杰一脸尴尬，他知道身后王久山和罗正天的目光恨不得杀了自己。

孙勉又饶有趣味地说：“有空去我那里多坐坐，这次对青水县班子的调整，市委也考虑到了青水县未来的发展。另外，你也要尽快培养起一位县长啊！”

“谢谢市委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工作！”徐地杰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万万没有想到通过干部闹事，反而让自己的仕途有了转机。

孙勉又回头看向王久山，说：“老王，这次干部闹事，让市委捏了一把汗啊，不过幸好你们处理得急时，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不但市委满意，省委也很满意。张书记当着我的面表扬了你们几个，他说看来青水县还得靠你们几个啊！呵呵，这不老罗受到了重用，希望你继续辅佐地杰同志，使他成为一位出色的县委书记。”

王久山一嘴的苦涩，他实在想不通市委到底想干什么。他有心问一问省委是否还继续实施干部审核制度，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开口，只能把一肚子疑问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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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暂时把青水县的火控制住了，便开始处理舆论压力。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把外界的批评当成压力，只不过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压力而已。张鹏飞早就安排孙勉偷偷对青水事件进行调查，争取在他们还没有回味过来之前查出结果。在这个过程当中，舒吉塔发挥了重要作用，有这条内线的存在，为孙勉提供了很多线索。

安排好了底下的事，张鹏飞就开始研究对付媒体，如何把那些不好的评论拿来为我所用。

这天下午，张鹏飞把省委宣传部长林广传以及组织部长郝楠楠叫到了办公室，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这几天那些趁机向张鹏飞发难的对手见双林省委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高层首长也没有人发言，胆子也就更大了，对张鹏飞的批评从隐晦变得直接。当然，他们这些大人物是不会发表文章和看法的，身边有许多人替他们干这些事。

最近几天，什么稳定中求发展，改革之路不能操之过急，干部是党的根基、是治国的公仆等等，一系列评论文章直指双林省青水县干部闹事事件，严肃地批评了张鹏飞的“一意孤行”，以及对干部功劳的“无视”。

张鹏飞看着两人，把桌上的各类材料抖了抖，说：“你们都看到了吧？”

两人点点头，郝楠楠说：“张书记，是不是我们省委应该有所反应了？”

林广传搓着双手说：“张书记，我早就忍不下去了，要不是您不让我们行动，我都出手了。这帮家伙真会落井下石！”

张鹏飞一脸微笑，抬手压了压，说：“其实你们一直错误地认识了他们批评的声音，如果反过来想，这对干部审核制度，对政治改革都十分有利。”张鹏飞盯着两人，心平气和地说：“你们想想看，我党历史上，每次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都会有各种辩论。两年前我们搞有双林省特色的国企改革，不是同样遇到了现在这样的问题吗？可结果呢？通过大家的辩论、研究，我们从中也吸取了不少经验，你们说是吧？”

林广传说：“张书记，您的意思我懂，我党是靠宣传起步，靠宣传取得的国家。现在虽然是和平代年，但仍然要靠宣传做事。您说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鹏飞伸出三根手指，说：“第一，加强学习；第二，加强宣传；第三，加强研究，我们要用科学理论的方式证明政治改革在双林省是可行的！”

郝楠楠说：“第一点我们已经在开展了，但是干部们的抵触情绪很大，怕他们学不进去。加强宣传容易，可是加强研究……这个怎么搞？难道让省委政研室那些人……”

“不不……”张鹏飞摆摆手，“政研室那些人才只适合写官样文章，不适合搞我说的这种研究。”

“那怎么搞？”林广传也不解地问道。

张鹏飞喝了一口茶，说：“一步步来说，我们先说加强学习这项。”他看向郝楠楠：“这项工作一直由你负责，今后也由你负责，我给你出个点子，为了让干部认清干部审核制度的重要性，你把罗正天、许地杰请到台前讲课，让他们讲讲如何控制了干部闹事事件，如何……那个支持干部审核制度的实施，青水干部对省委意见的表态……”

“呵呵……”郝楠楠和林广传听得笑了，张书记这招太高明了，还有些阴险。

“明白了吧？”

“嗯，我懂了，就是让干部当老师？”

“对，不是有那么几个刺头嘛，就让他们上前来，告诉他们这是政治任务，谁要讲不好，看我不收拾他！”张鹏飞拍了拍桌子，满脸严肃。

“好，我明白了！”郝楠楠有了张书记的点子，信心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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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又看向林广传说：“第二项加强宣传，这个就由你来负责了。”

林广传摊开笔记本说：“您下指示吧？”

“谈不上指示，其实宣传那一套你都懂，不过这次要搞点特别的。”张鹏飞微笑道。

“怎么搞呢？”

“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听完就明白了。”张鹏飞想了想，说：“你看现在一些官方报纸都在批评我们的政策，但是在一些社会评论性质的媒体上，却有不少学者对我们的改革表示支持和看好。因此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如搞一个思想大辩论，不用批评那些反对者的意见，咱就说清自己的意见，摆明了刀枪，痛痛快快的写文章进行辩论，动静越大越好，发动全国各地各类媒体，但要始终记住一点，你们不要表态！”

林广传琢磨了一下，对张鹏飞的意思心领神会，笑道：“那就往大了搞，既然事情已经控制住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别人以为我们要捂着，我们偏偏敞开了，让大家去评论，这叫言论自由嘛！”

张鹏飞满意地笑了，同聪明人谈话就是容易。他接着说：“同时，你可以邀请内务院的相关方面的专家、党校的教授，社会学者，发动他们参与进来，进行一次历史性的大辩论！”

“在这个过程当中，你可以请内务院新闻局的陈静帮忙。”

“好，我明白了。单是这些还是不够吧？”

“的确不够，另外省卫视不是有一个新闻直播间叫《今日访谈》吗?”

“给您做一个专访？”

“呵呵，不是我……是她。”张鹏飞指了指郝楠楠。

“明白了。”

郝楠楠笑道：“那我可要准备准备！”

张鹏飞接着说：“还有你不能忘记发动群众，放眼老百姓……他们对我们的政策是支持的，对吧？”

“嗯，我明白了。”

“另外就是我的工作了，争取在央视某个节目上露露脸，公开谈谈干部审核制度实施对我们现今生活有什么影响。”

郝楠楠对林广传笑道：“林大部长，听到没有，咱们省台只配采访我，采访张书记的只能是央视！”

“呵呵，那是那是……”

张鹏飞笑道：“你们俩少开我的玩笑，下面咱们谈谈第三点，如何加强研究。”

林广传说：“理论是最难的。”

“没错，虽然难，但也是最重要的！”张鹏飞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其实说难也不难，你们两个马上联手，发动省内外相关政论发面的专家，对干部审核制度进行理论上的研究，争取搞出一份针对性、专业性都很强的理论研究报告，这样一来我们的改革就有了立足之根本！”

两人纷纷点头，但是林广传还是有些担心。

张鹏飞看出来林广传面露忧虑，笑道：“有事说吧？”

“张书记，有一件事我不太懂，上头为何没有表态？”

“呵呵，我刚才都说了言论自由，这样思想性的大辩论如果搞好了，上头的首长没必要发言吧？”

林广传笑了，他明白张书记一定是同上面通过气了。

郝楠楠说道：“张书记，我还有点别的事向您汇报一下。”

林广传是多么聪明的人，赶紧起身道：“那你们聊着，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张鹏飞点点头，看着郝楠楠露出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