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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大会开幕的当天,吾艾肖贝得到了张鹏飞去京城的消息,这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后来,等他坐到主席台前,看到陪在周围的常委们时,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华建敏、司马阿木、朱迪这三人当中两位是副省长,一位是哈木市委书记,自然要出席开幕式。除掉这三人,在省委常委中,宣传部长热西库利亚也必须出席,必竟招商大会离不开宣传工作,另外一位就是省委秘书长白世杰,他需要辅助省政府这边管管后勤。剩下的就是本地派常委,完全是过来给省长撑场面的。
按理而言,有这么多常委出席面子上足够了,可是企业家们更关注的还是省委书记张鹏飞。像这种场合理应省委书记出席,即使省委书记有事不能出席,也会委派副书记代替,然而说来也巧了,阿布爱德江昨天却跑去沙园调研工作,这个行程颇让省长尴尬。
吾艾肖贝之前也没想让张鹏飞出席,他是准备让阿布爱德江过来代表省委的,却没想到阿布爱德江没给面子,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虽然说这次招商大会和省委没什么关系,但总归要有一位省委那边的领导过来吧?这样的场景,肯定会让企业家心里疑惑的,如果一个投资项目得不到省委的支持,任何人都不得不多些考虑。
吾艾肖贝心情不太好,脑子里想着如何让企业家们相信自己和省政府。这时候身为大会主持人的白世杰走了过来,轻声道:“省长,时间到了,可以开始吗?”
吾艾肖贝看了下时间,调整了一下状态和表情,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白世杰依言走到讲台前,宣布西北招商大会正式开幕。
…………
“你说……我进去好吗?”
站在小楼外面,望着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冉茹心里有些胆怯。
张鹏飞捏住她的手,微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除了你……”冉茹咬着嘴唇,双腿不自觉地向后退。
“你放心吧,他们都不在,现在只有我妈在。”
“真的?”
“嗯,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张鹏飞微微一笑。
冉茹也笑了,感激地说道:“还是你想得仔细。”
“走吧。”张鹏飞拉着冉茹的手来到小楼门口,警卫直接放行。
冉茹的步子放得很慢,心里非常的不安。客厅里坐着张丽和娇娇,两人看到张鹏飞都站了起来。娇娇扑上来说:“哥,你回来啦!”
“嗯,”张鹏飞点点头。
娇娇好奇地打量着冉茹,微微一笑。
张鹏飞也没替她们介绍,这事娇娇是不了解情况的。他看向母亲指着冉茹说:“妈,这位就是冉茹。”
张丽到是知道一点,看向冉茹说:“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哎,嫂子……”冉茹有些感动。
娇娇不解地看向张鹏飞,满脸的疑问。张鹏飞想了想,便笑道:“娇娇,这位你也应该叫姑姑……”
娇娇笑道:“这么年轻,我可叫不出口,这是……你们那边的亲戚?”
张鹏飞点点头,详情不方便细说。
冉茹面向娇娇伸出手来:“叫什么姑姑啊,我还不好意思呢,我早听鹏飞说起过你!”
“呵呵,姑姑又年轻又漂亮!”娇娇还是叫了出来,还以为是张丽娘家的远亲什么的。
“娇娇,你好!”冉茹微微点头,心中有些感动。他知道刘远海那辈人对她很反感,要不是张鹏飞,她才不会重新见到刘家人。
张鹏飞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看向张丽问道:“爷爷怎么样?”
“睡着呢,你们先等一会儿。”张丽说着,拉冉茹坐下,笑道:“你真年轻。”
冉茹脸色一红,问道:“老爷子现在……能说话吗?”
“能说话,就是有些字咬不清楚,说久了就累。”张丽叹息一声,“要不是条件好,恐怕……”
娇娇小声道:“爷爷这辈子……他说很满意,只是还有一件遗憾的事。”
“什么事?”张鹏飞问道。
娇娇摇头道:“我问了,他总是不说。”
张鹏飞心里明白了,看了眼冉茹,不再多说话。
张丽的目光扫到了门角的一个大箱子,那是张鹏从西北带回来,刚才是彭翔和林辉抬进来放在那里的。张丽问道:“鹏飞,那是什么?”
“哦,西北的一些特色补品,给我爸吃的。”
“补品?”娇娇一听,眼神有些怪异,痴痴地笑了起来。
张丽脸色一红,假装不懂,点头道:“那……好吧。”
娇娇还是那种脾气,也不管有外人在场,拉着张鹏飞问道:“哥,那是什么补品啊?”
张鹏飞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会儿也包回去点给正民吃,吃完你就没这么多问题了!”
“讨厌!”娇娇俏脸一红,狠狠地拧了一把张鹏飞。
“哈哈……这丫头!”张丽也是大笑,“让你话多,这次吃亏了吧?”
“妈,你也不帮我!”娇娇满脸委屈。
冉茹望着他们一家人的欢乐场面,不禁垂下头,心里有些感伤,她真的很羡慕。这时一位护工从里间的病房走了出来,说了声:“首长醒了!”
张丽站了起来,看向冉茹后犹豫了,问道:“鹏飞,要不你先进去看一眼?”
张鹏飞会意,对冉茹说:“你先等一下,我进去和爷爷聊聊……”
“嗯……”冉茹有些激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张鹏飞缓缓走进病房,发现老爷子已经靠在床上了,他微张着眼睛,看起来很憔悴。脸色蜡黄,精神很不好。
“爷爷……”
“唔……来了。”刘老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爷爷,您还好吧?”张鹏飞走到跟前坐下,握住了他那像树皮一样的手。
“唔……好好……”刘老的嘴抽了抽,好像是笑了。
“爷爷,冉茹和我一块来的,她想看看您。”
刘老眼神一变,缓缓点头,说:“她妈妈的事……”
“都料理好了……”
“嗯,那就好。”
“我让她进来?”
刘老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张鹏飞连忙跑出去把冉茹带了进来。身后的娇娇满脸狐疑,有点怀疑冉茹的身份了。她看向张丽,问道:“妈,她到底是谁?”
“你问你哥吧,我也说不好……”张丽摇摇头。
…………
“老爷子,我来看您了……”冉茹握住刘老的手,俯身贴在他的身前。
刘老盯着冉茹的眼睛,问道:“你妈……”
“她……她走得很安详……”冉茹流出了眼泪。
“嗯……”刘老也有些感伤,问道:“她……说没说……什么?”
“她说了,她说……不后悔……”
“不后悔……”刘老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他把眼睛闭上了。
“老爷子,”冉茹翻开自己的包包:“我给您带来一些东西,您瞧瞧……一定喜欢。”
刘老好奇地睁开眼睛,发现冉茹的手上多了些相片。冉茹一张张放在他的眼前,正是昔日他们年轻时的相片,还有冉茹母亲离开后的独照。刘老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露出了孩童一般的笑容。
“老爷子,我妈妈很漂亮是不是?”冉茹也像个孩子似的。
“嗯,比你还漂亮……”刘老也实话实说,听得张鹏飞一阵好笑。
冉茹吐了吐舌头,笑道:“老爷子,你真能打击人,你孙子也这么说的!”
“呵呵……”刘老开心地大笑,状态比刚才好多了,伸手抢过冉茹手上的相片,恋恋不舍地抚摸着。
冉茹笑道:“您要是喜欢,我给您留下一张?”
刘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相片看。
张鹏飞看到爷爷的样子后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爱就是爱,高于任何事物。
冉茹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你说我不好看,我妈妈还说我长得像您呢!”
刘老的手一颤,抬头看了眼冉茹,忽然说道:“你长得是像我多一点,要像她就好了……”
冉茹一阵无语,撅嘴道:“那你不喜欢我?”
“嗯……”刘老点点头。
“为什么啊?我怎么说也是你的……”
“你太娇气了,我不喜欢……”刘老突然笑了:“他会喜欢的……”指了指张鹏飞。
“呵呵……”冉茹这才明白老爷子和自己开玩笑呢,说:“他就会气我!”
张鹏飞看到爷爷如此,他也很开心,说道:“爷爷,您现在很精神。”
刘老看向两人,说:“不行了,你们看我一眼就少一眼了,说几句话就累了。”
“老爷子,你想不想妈妈?”冉茹认真地问道。
“想,我想了几十年了!快了……快要见到她了……”说到后来,老爷子的眼睛又闭上了,渐渐传出了鼾声。
“睡着了……”张鹏飞心酸地说道,看来爷爷的精力真的快要耗尽了。
“哎,冉茹想了想,抽出一张母亲的相片放到他身边。”
“别放了……”张鹏飞说道。
“为什么?”
“人已经在他心里了。”
“你说得对。”冉茹又把相片收了起来。
两人走出病房,张丽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又睡着了。”张鹏飞苦笑道。
张丽神色黯然,说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种情况就算好的了。”
“嗯,我明白。”
张丽又看向冉茹,说:“妹妹,留下一起吃饭吧?”
冉茹摆摆手,说道:“不了,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看向鹏飞说:“你们聊吧,我这就走了。”
张鹏飞说:“有事打我电话。”
“嗯。”冉茹点点头。
张鹏飞把冉茹送走后刚进门,娇娇扑上来问道:“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姑姑……”张鹏飞回答。
“我不信,她明明是台湾人,怎么会……”
“远亲,她家的上一代去了台湾,后来她回来和我意外碰上了。”张鹏飞解释道。
“真的?”娇娇将信将疑。
“鹏飞,这次能多住几天吗?”张丽岔开了话题。
“嗯,这几天不忙,我能多呆几天。”张鹏飞点点头。
张丽笑道:“那可太好了,可惜小雅回不来,要不你们能在一起了。”
娇娇冷笑道:“小嫂子不回来才好呢,人家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的!”
张鹏飞老脸一红,说:“你少胡说!”
“切,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就你知道!”张鹏飞抬手拍了下她的脑门。
“好了,你们见面就知道闹,都老大不小了,我们去吃饭吧。”张丽看着两个孩子就想笑,冲淡了这段日子因刘老而产生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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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明亮的灯,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急促的叫声,听起来很激烈。随后又是一个男人叫了一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呼……”
这个声音是张鹏飞发出的,随着他喘息的停止,身下女人也停止了叫喊,双手扣着他的后腰,还有些恋恋不舍。
过了一会儿,郝楠楠的手才松下来,笑道:“还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能让我满足。”
“呵呵……”无论是哪个男人听到这话都会自豪,张鹏飞笑道:“你比我大,**也比我强,能让你满足,还真是不容易啊!”
“你还有脸说,你如果天天见我,我至于吗?”
张鹏飞冷落她已经半年了,知道她对自己有怨言,准备爬起来说:“你想要,一会儿再给你……”
“别动……”郝楠楠重新搂住张鹏飞:“这让它在里面放着吧。”
“我怕压到你……”
“不怕,我喜欢被男人压着,压不坏……”
张鹏飞便不再动,伸手握住她的饱满,笑道:“还是过去的感觉……”
郝楠楠忽然笑道:“哎,如果我能嫁给你该多好啊!”
“你不会嫁给我的……”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嫌弃我?”
“不是嫌疑你,我们不适合当夫妻,只适合做情人。”张鹏飞实话实说。
郝楠楠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如果你没和小雅结婚,我们认识得早,你也不会娶我?”
“不会……”
“为什么?”
“不好说……”
郝楠楠白了他一眼,说:“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一个男人……感觉很孤单,而且我……我是不是真的很贱?老想那事……”
张鹏飞拍了拍她的脸蛋,说道:“**自然那方面需要强一些,你别乱想。”
“真的,我有时候憋得受不了……”郝楠楠难以启唇地说,紧紧咬着嘴唇,她为自己的需求而感到脸红。
“那……那你想的时候怎么办?”
“用手呗……”
“感觉好吗?”
“就那么回事吧……”郝楠楠躲闪着张鹏飞的目光:“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不会的……”
“那你说为什么不能娶我?”
“我对你的爱不是那么深……”张鹏飞终于说了实话,“这种感情不是夫妻间的爱。”
“那是什么?”
“我对你……欲大于爱……”
“我明白了,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贱货,一个破烂货,一个可供你发泄的马桶?”郝楠楠生气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张鹏飞暗暗后悔说了实话。
“我明白了……”郝楠楠把张鹏飞推开,“你这么久不来看我,一定是玩腻了,我老了不吸引人了,对不对?你想抛开我?那你就直说,我也断了念相!”
“楠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太敏感。我……”
“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郝楠楠就像一头爆发的猛兽。
“你不要胡闹了!”张鹏飞也有些忍不住火,感觉她有些小题大作。
“我胡闹?好……你走吧,以后再也不用来见我了!”
“你说的?”
郝楠楠没应声,她真怕他离开。
张鹏飞见她不说话,躺在一边说:“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郝楠楠还是不说话,翻身倒在他旁边,随手关上灯。
夜非常的安静,窗外渐渐下起小雨,连锦不断。听着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两人都没有睡意。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听郝楠楠说:“你的手放哪儿了,挤到我了!”
张鹏飞没说话,其实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腰。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郝楠楠说:“你那玩艺儿怎么又像手榴弹了!”
“还不是你摸的!”张鹏飞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摸啊?是你碰到我了!”
“睡吧!”张鹏飞明白了她有悔改的意思,心中暗笑。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睡?”郝楠楠继续无理取闹。
“我挨到你什么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不许睡,我不睡你也不许睡!”
“那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吵了半天,然后谁也不说话了,只能听到呼吸声。又过了一会儿,张鹏飞感觉下面不太对,有只手在那摸索着,好笑地问道:“这次不是我碰你吧?”
“谁说的,还不是你这东西碰到我的手了!”
“是你自己摸上来的,我可没碰你!”
“摸一下会死吗?”
“摸完了就睡觉,我真困了!”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郝楠楠气急败坏地问道。
“说什么?”
“你说如果我还要,你就……”
“忘了!”张鹏飞心想这种时候一定要坚持住,谁先讨软,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郝楠楠又安静了,最后再也忍不住了,趴上来说:“我让你装,你不上我……我上你行了吧!”
张鹏飞先是任由她骑在自己身上折腾着,最后感觉不爽,终于翻身再次把她压倒。外面是漆黑的夜,屋内也没有开灯,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光亮,除了两人激烈的声音,还有窗外的雨声,一切都像是停止了。两条人影在黑暗中交织在一起,是后张鹏飞又倒在了床上。
郝楠楠睡眼朦胧,搂着张鹏飞躺在他身边,突然骂了句:“贱玩艺儿!”
“你骂谁呢?”张鹏飞一阵不解。
“它!”
“它是谁?”
“这里……”郝楠楠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那里。
“哈哈……”这次张鹏飞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你还笑,就知道气我!”郝楠楠委屈地哭了,伸手在张鹏飞的身上打了好几拳。虽然刚才和他生了一肚子闷气,但是现在气已经消了。
“是你自己愿意生气,胡思乱想!”张鹏飞打了个哈欠,“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党校呢!”
“你真的不觉得我贱?”
“没有。”
“哦……”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张鹏飞关心地问道。
“嗯……”郝楠楠搂着他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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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虽深了,但是吾艾肖贝还没有睡,听着窗外的风声,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不但他没有睡,司马阿木和春林也没有睡。他们三人面前摆满了材料,全是关于招商大会的。
今天的开幕式很热闹,似乎很红火的样子。但是只有他们这些内部人明白,这些热闹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一点效果也没有。现场有很多的企业家和公司代表,虽然他们问了很多问题,也表示出了对一些项目的兴趣,但问得多,表态得少,看情形都在犹豫着。更令吾艾肖贝不满的是,在冉茹和林建业的暗中影响之下,有很多之前同意接受邀请的大企业家并没有出场,只是派了代表过来,这大大让招商大会的性质打了折扣。
“必须想个办法啊!拿不出几个大项目,我们的老脸往哪摆?”吾艾肖贝拍了拍桌子,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省长,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真的应该让省委那边……出个人……”司马阿木低声说道。
春林也看了眼吾艾肖贝,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不敢说。
吾艾肖贝更加郁闷了,说道:“张书记有事,阿布书记也……”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不能服人,但还是说了出来。当初司马阿木提醒过他,如果不把张书记请出来,恐怕效果不会好。但是吾艾肖贝因一己之私没能同意,正好张鹏飞原本就不想参加。话说回来了,如果吾艾肖贝当面请张鹏飞,张鹏飞还真不好拒绝。
吾艾肖贝心里也有些后悔,但是没有办法。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们重点和一些企业家面对面谈,一定要取得成绩!”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司马阿木似乎没多少信心。
吾艾肖贝脸色沉重,心里还在想着其它办法…….
翌日,张鹏飞同郝楠楠一起来到了党校。:
张鹏飞年纪轻轻就被聘为了党校的客座教授,没有人觉得他不够资格。虽然这批从基层领导干部中选拔的客座教授人数并不多,要论年纪,张鹏飞是最年轻的,但要论资历和政绩,张鹏飞绝对是排第一的。单以他在多地任职,在两省出任省委书记的能力就不简单,更何况西北又是如此一个复杂的地区。
这次从基层大员当中聘请领导干部出任党校的客座教授,可以说是赵校长的创举。表面上是为了让这些成功的地方大员同其它干部交流经验、心德,但实际上这些人本身又何偿不是党内的重点培养对象?再者说,现在“赵宁之争”还没有结果,如果赵校长将来能够接替韦远方,那么这其中的意义就更深了。荐于这种种原因,没有人敢轻视张鹏飞,别说没有这些原因,就是单以张鹏飞现在的威望和声势,就没有人敢小瞧。
当张鹏飞和郝楠楠走进省部级班的教室时,宽敞明亮的教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张鹏飞微笑着看向台下,其中还有几位熟人和老朋友。郝楠楠推了推话筒,微笑道:“同志们,今天是一节特殊的课,我们把西北的张鹏飞书记请了过来,对于他……大家都很了解,我看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下面就请张教授为我们讲课!”
“呵呵……”听着郝楠楠开起了玩笑,下面响起了笑声。
张鹏飞走到讲台前,郝楠楠微笑着坐到了下边,并没有走出去。
张鹏飞的目光扫向台下,扫视一圈之后才开了口:“同志们,这个……我不是来给大家上课的,我也没有这种资格。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别人的老师,也都是别人的学生。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学生,既然党中央交给了我这个任务,那么我今天过来自然也不能辜负高层首长的信任。不过,讲课真的免了吧,我就想和大家聊聊,聊聊我从政这些年所碰到的事情和想法,希望能和大家一同反思研究。”
台下交头结耳,响起了轻微的赞叹声,大家对张鹏飞这几句开场白表示出了赞同。郝楠楠暗自点头,短短几句话而已,张鹏飞就已经掌控了全场,其天生就有演讲的魅力。
张鹏飞接着说道:“回忆我这些年的经历,不得不先从纪检部门谈起,在纪检部门短暂的工作时间内,我有幸参与了当年双林省一件特大**案件的侦破工作,涉及到了省委高层的领导。当时我刚刚进入这个圈子,对一切都不懂,可是那个案子让我产生了疑问,简简单单只有五个字,为什么当官?”
“我们为什么当官?”张鹏飞语气沉重地扫视全场,感叹道:“或许我们过去都在喊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是人民的公仆……但是,对于基层的工作人员来说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说句实话,对于大多数公务员来说,他们只是想吃饱肚子,养家糊口,甚至感觉吃公粮有面子,有身份,方便办事……仅此而已!也许这话不应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但这种现实需要每一位高级领导干部明白!”
大家若有所思,他们都承认张鹏飞说得没错,对于大多数基层人员来说,谁会想着为人民服务?张鹏飞的话已经够客气了,其实底层的工作人员和干部,更多想的是升官发财、吃喝玩乐……
郝楠楠身为党校校长,听到张鹏飞这翻讲话不禁皱了下眉头,不过她随后释然,以她对张鹏飞的了解,他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接下来肯定就是特别的论调了。
张鹏飞接着说道:“对于基层工作人员,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安逸的工作,但是对于我们……我想各位的追求应该不止这些,不然就不会坐在这里。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我想要说为人民服务,成为人民的公仆,也有点高,甚至我自己都还觉得还没有达到那种标准,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点点的小事情,如果我们每一位高级干部都能做一点点的小事情,那么这一点点的小事情落在基层就是大事情。那些不想做事的基层工作人员也会按照上级的想法去做这些事,我想……这应该就是高级干部的作用吧!”
台下的听众纷纷点头,张鹏飞说的话朴实无华,却是最真切的道理。
“当时双林省的大案拿掉了省委的一位领导,并且从省委到基层,牵扯到了上百位干部,那时我就想,如果一位高级干部犯了错,底层就会有更多的人犯错;那么相反,如果有一位严格律己的高级干部,下面的干部自然也会少犯错,哪怕基层的干部不想做事,在上级的带动下,也必须去认真工作。说到这里,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为什么当官?我那时的想法很简单:一位好官可以改变大局,所以我要当官!”
“哗哗……”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别看张鹏飞说的话看似很敏感和另类,但是他给出的结论却很鼓舞人心。台下的干部有的是刚刚步入省部级的年轻干部,这些话对他们的震动更大。
“说得好!”门外突然传进来一道声音。因为是夏天,所以教室的门是开着的。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一条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站着好几位干部。
“首长!”张鹏飞叫了一声,赶紧要走下讲台迎过去,郝楠楠也站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赵校长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不要动!”赵校长突然伸手止住张鹏飞:“我是来听课的,你现在的身份是讲师。”
张鹏飞犹豫了一下,脚下停止了步伐。台下的干部也站了起来,目光都扫向了赵校长。
赵校长抬手压了压,说道:“都坐下。”
大家依言坐下。这时候郝楠楠已经走到了首长跟前,微笑道:“首长,您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赵恩华微笑道:“郝校长,我这可不是突击检查,听说鹏飞同志过来了,我就顺路过来看看。刚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说得不错,一位高级领导就要拥有改变全局、带动大局的能力,这才是一位好干部!这才是官啊!鹏飞同志……”他看向张鹏飞,“我就坐在下面,希望不要打扰你的思路,请继续讲下去。”
张鹏飞不好意思地说:“首长,原来您都在外面站了半天,这个……”
“今天的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你的学生!”赵校长笑着走进来,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其余的随行人员也跟了进来,教室内的干部见状,马上起身把前排的座位让了出来。郝楠楠无奈,只好陪在了首长身边,暗暗替张鹏飞捏了一把汗。赵校长的出现太突然了,张鹏飞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准备,他能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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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定了定心神,重新站在讲台后,微笑道:“好吧,那我继续和大家聊聊我的想法……”
张鹏飞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其实我刚才谈到了领导干部的作用,下面说一说我心目中的官是什么样的。还是要从基层说起……”张鹏飞看了眼赵恩华。
赵恩华听得很认真,一副我就是学生的模样。
张鹏飞说:“我心目当中的官只是一位打工者,因为他的工资是老百姓交的税,他所做的工作是代替老百姓完成他们所不能或者没时间完成的工作。因此,在我看来,公务员的工作也是服务性质,从工作性质上来说,我们公务员和广大劳动者都是一样的,都是为别人干活,拿别人的工资。所不同的是,别人干不好就没有工资,而我们干不好……呵呵,仍然有工资可拿……”
台下又响起了笑声,赵恩华也连连点头。
“我刚才说的只是我的理解,但是现实中呢,有多少基层干部认为自己是服务人员呢?又有多少人把老百姓当老板?我想恰恰相反吧?或许……今天有首长坐在这里,我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既然我今天的身份是讲师,而不是省委书记,那么我就以一位讲师和人民代表的身份说说我的亲眼所见和所感。”
张鹏飞的声音很平和,并不多么高亢,可是却很吸引人,总是会吊着你的胃口耐心听下去。
“当年,我在基层刚刚成为一名公务员,当我穿着纪检的工作服出门办事的时候,我发现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我觉得我只是一位服务人员,只是一位打工者,只是一位刚刚得到工作的大学生……然而,很多基层的工作人员、老百姓都把我当成了干部,当我跟随领导走到任何一处时,都是众星捧月,那个时候我心里有一种优越感,也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家长砸锅卖铁也盼望着家里的孩子能穿上官衣。在我们华夏的传统思维中,百姓家永远比不上官家,读书为的也是做官,似乎做官是人生唯一成功的标准……”
“似乎有点跑题了,”张鹏飞微微一笑,“同志们,我说这些……是一种无奈的表示,甚至有点自欺欺人,因为说实话,在现行的体制和人们的思维模式下,再让我觉得官者是服务人员,我会觉得很可笑。当我有一天,从秘书的手中接过茶杯,当我脱下外套交给保姆,当我出行前呼后拥,当我想做一件事首先就想到吩咐别人时……我明白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官……”
张鹏飞叹息一声,脸色沉重,台下的干部也沉重起来,大家都收起了笑容,张鹏飞的实话道出了深刻的道理,不得不让他们思索。赵恩华点点头,他明白这是一堂很特别、很有意义的课。
张鹏飞接着说:“同志们,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官就是官,民就是民,虽然我们本质上就是一位打工仔,可是我们所享受的待遇却超越了打工仔,吃穿住行,都是同样的打工仔在为我们付出。当别人把我们当成领导的时候,‘官’的意义就更加深刻了,当我们享受这些特殊待遇的时候,我开始变得胆怯了,因为我在想,既然我已经无法必免别人对我的尊重,那么我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这些呢?”
张鹏飞扫视全场,大家都沉默了,不得不思索这个问题。本质上大家都是打工者,官员的工资都是百姓的税钱,可是为什么官员要高高在上,百姓就要俯首低腰?赵恩华掏出笔记本,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还把自己当成打工的,当成服务人员吗?我会摇头,我想,如果这是一次工作会议,如果下面坐着是我的下属,当我说自己是一位打工仔时,所有人都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一种虚伪的表现……”
“因此,我已经选择接受这些看似不平等,但是却很现实的差距,没办法,因为我是官,别人叫我领导,这是我们华夏特色的官场,如果拒绝了这些,就没有人把我当官,没有人把我当领导,那时候政令不通,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话题,却也很现实。”
郝楠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悄悄地看了眼赵恩华,不禁替张鹏飞捏了一把汗。高层常委还坐在这里,张鹏飞这些话也太敏感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说的。
“我们是官,所以要接受现实,所以这就延伸到了下一个话题,我们如何当官,如何当好这个官呢?其实我觉得当官说难也难,但说容易也容易。当我们把不能说的事实记在心里的时候,我们就是一个好官了。什么不能说的事实呢?那就是我们心中要认可自己是一位服务人员,只要记住这一条,我觉得任何问题都不会发生,也不会违反党纪。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觉得我享受的待遇好,但我就是一位替百姓服务的人员,所以我要认真工作,对得起自己的工资。有时候,我们没必要喊一些口号,只要从心里到实际行动中做出来,真实地认可自己在社会人流中的地位就可以了。一位好官就是一位好的服务人员,一位出色的打工者,如果我们把心态放低,在工作当中或许会容易很多。相反,当我们事事都以一位领导者的高姿态去想问题时,没准会产生很多的烦恼和问题,这便是我自己的想法。”
张鹏飞微微一笑,“同志们,可能会有人问,我真的把自己当成服务人员吗?我可以说并不完全是,但是我只记住一条,一定要对得起人性,无论我们地位多高,只要对得起人性,我相信就不会犯大错。我也接受下面干部的礼物,也会和下面的干部吃饭喝酒,从纪律上来说,这是不对的,但是从人情上来说,我觉得问题也不算大!当然,前提是不能接受太贵重的礼物,呵呵……”
气氛再次轻松下来,大家都被张鹏飞的大实话感染了。现实官场中,有谁没接受过礼物?
“表面上,官和民不一样;但实质上,官和民一样,因为我们都是人。我觉得之所以有些人会犯错误,违法乱纪,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他是忘记了自己的本性,如果他还有一点良心,他还认可自己是一个人,他就不应该做出那些错事。在我的心里,呵呵……下面的话希望首长听了以之后就忘记,千万别让纪检查我啊!”
大家哄堂一笑,赵恩华也笑了笑。
张鹏飞接着说:“我是这么想的,有时候从人的角度,从人情方面接受一些礼物和吃请,应该可以理解,不能算犯错。还是说我自己吧,不久前基层干部送给我一些土特产,然后我这次回京也给我家首长带了一些,这些我觉得就不应该算违纪,人之常情嘛,我们华夏的社会和官场都比较在乎人情。所以我的看法是,只要大事不糊涂、坚持人的本性,抛开小节,我们都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为人民服务的官员!那个……首长,那批土特产我也会偷偷送给您一点……”张鹏飞看向赵恩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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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恩华站了起来,轻轻拍起了手掌,一下两下,在他的带动下,全体干部都站了起来。他们在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张鹏飞的感谢。看似张鹏飞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大家随意的聊聊,可是却让他们感觉体会到了很多很多……
张鹏飞面向大家弯腰行礼,抬手压了压,笑道:“下面请首长讲话!”
赵恩华没有拒绝,缓缓走上了讲台,张鹏飞连忙让到一侧,等待着首长指示。
“很好,非常好的一课,也是很有意义的一堂课!”赵恩华对张鹏飞表示了肯定,然后看向台下说:“同志们,学员们,我想大家都应该感谢我,为什么呢?你们不觉得我给你们找了一位好老师吗?”
“呵呵……”台下笑声一片。
赵恩华也笑了,说道:“当然,就在刚才的那一刻,我也是鹏飞同志的学生,说实话,现在的我也是一堆人服务着,但是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一位服务人员,大家都是打工者,在为这个社会,为百姓打工!我们都是这个群体里的一员!留住本性,记住人性,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当官真的很简单,就是这么的简单!鹏飞同志给我们上了一堂声动的课,也让我受益匪浅啊!”
赵恩华感叹着,扭头看了眼张鹏飞,微笑道:“张教授的第一堂课很成功,希望以后还能听到您讲课……”
饶是张鹏飞脸皮再厚,此刻也被赵恩华的幽默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道:“首长,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呵呵……”赵恩华又扭头看向台下,说道:“只要清楚什么是官,如何做官,我想大家都会成为一个好官!今天本是张鹏飞同志的第一堂课,却被我打扰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有如果有机会,我会提前过来听的,不能打乱课堂秩序啊!”
张鹏飞的脸更红了,下面笑声一片,气氛更好了。张鹏飞心里很清楚,首长也是趁此机会和党校的学员拉近关系,让大家看到他平易近人的一面。他也就没怎么谦虚,不然就破坏这美好的气氛了。
“好了,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该说的鹏飞同志都说了,只要记住他的话,在坐的各位都是一位好官!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鹏飞有时间,你们可以继续聊聊……”
“首长,不留下一起用餐吗?”郝楠楠上前问道。
赵恩华摆摆手,指着手表说:“我约了人,已经晚了……”
“哦,那我送您出去。”
张鹏飞也跟在身后,送首长离开。
首长的秘书适时走过来,看向张鹏飞说:“张书记,首长为了听完您的课,让他的客人还等在办公室里呢!”
张鹏飞更加的不好意思了,看向赵恩华说:“首长,真不好意思……”
“不怪你,我也是心血来潮,本想看看就走的,可是听着……入迷了啊!”赵恩华微微一笑,“今天没时间了,你要是有空我们再聊……”
“好的,我求之不得!”张鹏飞一阵激动,能让首长主动邀请过去聊天,这份殊荣可不是所有省委书记都能得到。
“真棒!”看着首长远去的专车,郝楠楠兴奋地拍了张鹏飞一把。
张鹏飞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棒……”
“讨厌!”郝楠楠白了他一眼,尽显风情,昨夜的吵闹早就烟消云散了。
张鹏飞看了眼时间,说道:“我就不回去了,还有事……”
郝楠楠失望地说:“时间还早呢,不进去再和大家聊聊?”
“有些事点到即止,聊多了反而不好,那样就不值钱了……”张鹏飞挤了挤眼睛。
“狡猾!”郝楠楠白了他一眼,“这几天还会找我吗?”
“看时间……”
“哦……”郝楠楠满脸妩媚,眼神中却难掩失落。
“我走了!”张鹏飞向自己的车边走去。
郝楠楠苦笑了一声,回想着他刚才在课堂上的表现,或许用不到明天就传出去了吧?她更为看重的是,张鹏飞现在和赵恩华的关系或许是大多数人议论的焦点。在这敏感时期,他们如此亲近不见得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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