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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玄机
与会的多数人都离开了,总统府的这间小会议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卫兵之外,就只剩下了阮忠枢、蔡廷干、赵秉钧、段芝贵四人,他们拿着电报左看右看,也都是愁眉不展。
“哼哼!这帮南方人,真是不识时务!早晚跟他们算帐!”
段芝贵闷哼几声,背着手也离开了会议室,不过没走正门,而是去了侧门,追他的“干爹”袁世凯去了。
“蒲殿俊出面也是没用的,这赵总司令是盯住了‘四川都督’的位子了,赵尔巽必死,赵尔丰死不死还在两可之间,就看中枢怎么决断了。”
赵秉钧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随后也由侧门离开了会议室。
“耀堂,现在大总统最信任你,你倒是说说,为何他一定要让赵尔丰做这个‘川西都督’?”
见蔡廷干开始整理书桌上的文件,阮忠枢急忙将他拉住。
蔡廷干苦笑,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说虽如此说,但却向阮忠枢使了个眼色。
阮忠枢心领神会,长叹一声,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
蔡廷干将书桌上的文件整理完毕,赵秉钧匆匆走回会议室,只说了声:“总统有令,下午继续开会。”
见赵秉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蔡廷干急忙也跟了出去,那几名卫兵这才将正门关上,从里头将门锁了。
蔡廷干走到花园回廊,望见阮忠枢正等在花园里,于是赶了上去,使了个眼色,两人跟在赵秉钧身后离开了总统府。
出了总统府,赵秉钧上了辆马车,先行离去。
阮忠枢将蔡廷干拉到路边,问道:“耀堂,刚才你话没说完,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为何大总统在‘川西都督’一事上寸步不让?便是拿这川西都督分赵北的权,也没有必要非要让一个旗人上位么。”
蔡廷干抬起手,指了指赵秉钧的那辆马车,说道:“其实这事赵智庵最清楚,不过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守口如瓶啊,我也是旁敲侧击,才从他透的口风略知一二。”
“哦?愿闻其详。现在时候不早,快到中午了,走,六国饭店说。”
阮忠枢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了蔡廷干乘了辆总统府马车,两人赶往东交民巷,在六国饭店包了间雅间,点了几样蔡廷干爱吃的洋菜。
没等主菜端上桌,蔡廷干已向阮忠枢亮了底。
“其实‘川西都督’这件事不止是分权削藩那么简单,这事还跟北洋军的经费牵连着呢。前几天南苑驻军闹饷一事你也知道,为了这事,项城很是恼火,为了平息此事,不得不由善后局出面,向钱庄、票号借了笔高利贷,虽然眼下是应付过去了,可是没有饷银,谁给你卖命?现在北洋军在改军制,部队也已扩充到了十五个镇,近二十万人,虽说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可只要穿一日军装,这些人便需一日军饷,你可以算算,这北洋的军饷每月需要多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洋债借不到,各地税款收不上来,项城也是没有办法。”
“这财政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这跟‘川西都督’的任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赵尔巽把那吞没的川汉路款拨到了北洋帐下?交换条件就是任命赵尔丰做川西都督?”
阮忠枢虽然如此推测,但总觉得这个推测有些差强人意。
没想到蔡廷干却是一拍手,叹道:“斗瞻的心思真是活,你这说法虽不中,然亦不远矣!没错!赵尔丰的这个‘川西都督’就是拿银子买来的,只不过这给银子的人不是赵尔巽,而是奕劻。”
“奕劻?庆亲王奕劻?”
阮忠枢很是诧异,他没想到,奕劻这个早已淡出世人视线的满清王爷居然又跳了出来,而且这一跳,竟将四川搅的天昏地暗。
满清朝廷没倒的时候,这庆亲王奕劻跟大学士那桐合伙开了家公司,名“庆那公司”,这个公司专卖官帽子,从没品的司员到极品的军机,这“商品”是种类齐全,批零兼营,靠着这个买卖,他奕劻可是发了财,说他“富可敌国”或许是夸张了些,但是至少在这京津一带,若论身家之厚,没人可以望其项背,至于他到底从这官场买卖里捞了多少银子,却是没人说得清楚,因为这些钱都是存在外国银行里的,存折上是不是他奕劻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日进斗金的买卖到底是结束了,满清王朝覆灭,给了“庆那公司”致命一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作为满清朝廷的王爷,奕劻适时而识相的结束了他的生意,并在满清皇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前的第一时间贱卖了王府,举家搬去了天津租界,一边做着寓公,一边将那些漆黑的银子投入实业,将它们漂白。
至于奕劻在天津租界到底过得怎么样,却是没有多少人清楚,革命之后,租界里聚集了不少这样的富贵旗人,在洋人的卵翼下他们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生活,同时也保持着旗人的小圈子,很少爆光在公众面前,生活低调而富足,与那些沿街乞讨的贫苦旗人完全是两个世界,奢华悠闲与满清覆灭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遗憾就是失去了政治上的特权。
享受惯了特权的人肯定不能容忍失去特权,这班旗人贵胄躲在租界里闲极无聊,不少人都在做着复辟梦,当初小恭王那帮人鼓捣的“宗社党”也以租界为根据地,到处网罗遗老遗少,跟日本、俄国的黑道人物、失意政客眉来眼去。
不过奕劻这个人与其他的旗人贵胄有些不同,自从清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后,奕劻就对政治失去了兴趣,一门心思放在实业上头,前不久还在天津开办了家洋车行,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并不是满清复辟派人物。
但是政客毕竟是政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谁也不知道奕劻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或许他的蛰伏只是一个假象,或许是迫不得已为之,毕竟,在宗社党眼里,他奕劻就是那大清国的第一号大奸臣,没人愿意跟他往来,就是他想复辟也找不着帮手。
这样一个失势的王爷,怎么会突然对共和政府的人事任命感兴趣了呢?
阮忠枢诧异之下,一时弄不清楚奕劻跟赵尔丰的关系,或许两人在“庆那公司”有过生意来往,但那似乎并不足以解释奕劻为什么会在“川西都督”的事情上鼎力支持赵尔丰。
“奕劻想干什么?”
阮忠枢回过神来,急忙追问。
蔡廷干放下咖啡杯,苦笑着说道:“你问我?我可不清楚那个老王爷的心思。你要真想知道奕劻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如去天津问问他本人,好歹你们过去也算熟人。”
这话调侃的味道颇足,其实阮忠枢个人与奕劻并没有什么交情,之所以与奕劻相熟,只不过是为袁世凯牵线,当年袁世凯仗着奕劻撑腰一路平步青云,在他们之间往来联系的人就是阮忠枢、赵秉钧这样的心腹属员,袁世凯和奕劻不能直接联系,若是两人直接碰头的话,那就会成为御史们的靶子了。
清廷倒台之后,奕劻与袁世凯基本上就断绝了往来,一则是两人现在已没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一则是为了避嫌,毕竟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虽然都是旗人眼里的奸臣,可到底还是有分别的,袁世凯毕竟是共和政府的临时大总统。
见阮忠枢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蔡廷干叹道:“不要说是你,便是我也想不明白,这奕劻为什么拿自己的银子去给赵尔丰买官做?思来想去,或许只能归因于奕劻是‘良心发现’,觉得旗人受了委屈,所以要给旗人在共和政府里买个座,顺便把奕劻头上那顶‘奸臣’的帽子甩掉。”
阮忠枢摇头道:“奕劻是什么人?老狐狸一个,他会这么想?旗人?他要是对旗人有感情,当年就不会卖那么多顶官帽子。这个人啊我是了解的,财迷心窍,在他眼里,这银子可比大清国重要多了。”
“所谓奕劻‘良心发现’,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赵智庵对我讲的,我当然不以为然,可是不这么解,又该如何解呢?”蔡廷干苦笑。
“赵智庵有没有说奕劻给了多少银子?以什么名义?”
“似乎是这个数。至于什么名义么,这可就不清楚了。”
蔡廷干伸出手,张开手指,将手掌翻了几下。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阮忠枢眉头一拧,即使放在前清时候,军机大臣、两广总督加在一起只怕也卖不出这个价。
“至少这个数,只多不少。不过先给的是五十万两银子,剩下的说好了要等到赵尔丰走马上任之后再给。”
说到这里,蔡廷干也是摇头,叹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买一个‘川西都督’,这个价钱放在以前,够买下半个军机处了,这奕劻啊,只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阮忠枢越想越觉蹊跷,小声问道:“此事可是赵智庵办理的?”
“他?”
蔡廷干摇了摇头,说道:“他也只是从旁协助,那笔银子的汇票还是孙宝琦转交给项城的。没办法,现在北洋财政困难,没银子连军队都维持不下去,项城收这笔银子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北洋的局面啊。”
“这是饮鸩止渴啊!”
阮忠枢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利令智昏”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袁世凯也不容易,这笔银子说到底还是为维系北洋团体而收下的,并不是装进自己腰包。
直到现在,阮忠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川西都督”的任命说透了,就是“庆那公司”的一笔新业务,什么“分权”,什么“削藩”,什么英国公使支持,什么日本公使不反对,这统统都是借口,袁世凯真正看重的还是这个银子问题,财政问题。
“饮鸩止渴?不饮的话,马上就要渴死,饮了还可多活片刻,若是找着了解毒的灵丹妙药,却也未必就会被毒死。”
蔡廷干端起咖啡,还没来得及挪到嘴边,却见阮忠枢长身而起。
“你做什么?”
“我去找孙宝琦,找他问问,看看这事到底藏着什么玄机。我总觉得这‘川西都督’一事蹊跷得很,绝不是奕劻‘良心发现’那么简单。现在项城为了财政的事情已是焦头烂额,左支右绌,一不留神就会着了道,让人暗算。现在时局混乱,各方各面的利益都没有理清,浑水摸鱼的人多得很,咱们做下属的,怎么说也得帮衬着项城才是。”
“得!这洋菜咱们下回再吃,我跟你同去孙府,我也觉得‘川西都督’这事透着古怪。现在盯着项城的人太多,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蔡廷干与阮忠枢离开六国饭店,乘了马车赶去孙宝琦寓所。
到了孙府递上帖子,那门房却告诉两人,孙宝琦昨日正午就乘火车南下去天津了,什么时候回京也不清楚,去天津做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答应将两人的帖子挂上,老爷回府之后便呈去。
阮忠枢与蔡廷干只能作罢,想起下午还要在总统府开会,这“川西都督”的玄机只能等孙宝琦从天津回来之后再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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