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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锦一直尽力忍耐着,但她终究只是个凡人,有基本的新陈代谢需求,也就是说,身为一个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十来天不洗澡已经到她的极限了。
陆锦犹豫又犹豫,还是没敢让欧阳克长时间独处,她让小方提来热水架起屏风三面屏风,打算自己在里面擦一下。临进去前警告欧阳克,“别打什么鬼主意。”
欧阳克心里当然有鬼主意,他扫扫陆锦胸前,不屑道,“就算你花钱雇人,也没人想偷看你洗澡的。”
陆锦给他一个耳光,面无表情说,“我是叫你不要想着乱跑!”走进屏风后又提高声音说,“就算你跑了,我也会先抓了你再穿衣服的,不过那时候我就只好刺瞎你眼睛了,最好不要心存侥幸。”
欧阳克暗骂一声果然无耻,揉揉自己左脸,依然火辣辣的疼,倒是真的把那一点点逃跑的念头熄了。裸相追逐嬉戏这种事,平日里和他的女弟子们做起来,自然情趣无限,但若另一方是陆锦,则只会让人浑身发寒而已。
他听得一阵悉悉索索地脱衣声,然后是布巾投入水桶中的声音,接着是断断续续“哗啦哗啦”的水声。
所谓天生的色中饿鬼,所谓淫者见淫的那个淫者,指的就是欧阳克这种人。但他现在实在是怕了陆锦了,一见到她,甚至一想到她,唯一的感受就是疼,而且是浑身上下无处不疼。以至于现在听到如此暧昧的声响,居然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欧阳克满脸谨慎正直地侧耳倾听,确定陆锦真的脱了衣服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立刻慢慢地静悄悄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陆锦平日写字的桌子前,这一小段动作也让他疲累不已,扶着桌子竭力平复呼吸同时听着屏风内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欧阳克才放心地拿了纸笔飞快写了一副剧毒的药方,吹干了塞在衣袖里,打算等小方来送晚饭的时候交给他。
正如小方猜测的,这副七日散正是白驼山所秘传的剧毒之药,比起张萍所用的,毒性更甚。此药起效虽慢,但胜在材料普通制作简便无药可解,不只没有一般毒药恶臭酸苦的特征,反而有种淡淡的甘甜味,最适合下在饭菜中。
虽然小方并没有答应他,但欧阳克对此充满信心,毕竟只是没什么见识的客栈小伙计,只要对他许以重利,不愁他不为自己所用。可笑陆锦千防万防,搜走了他全身的药品武器,以为他已是废人般,却忘了不应该让他接触外人。
欧阳克收起纸洗净笔,小心翼翼将一切恢复原状,正要躺回床上,忽然看到旁边有一小摞陆锦写完还没收起来的纸张,他一时好奇看了两眼,便被开头几句话吸引住,不知不觉间看了一页又一页,等他把那一小摞看完,喟叹不已地放下,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陆锦的椅子上,而屏风后的水声也已经停了。
欧阳克心中大急,连忙整理好纸张撑着椅子站起来,才走了两步,陆锦就擦着头发从屏风后转出来,见他站在房间正中,警惕地问,“你干什么呢?”
欧阳克想起刚刚看到的故事,再看见陆锦洗得白白的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不知为何,竟然涌起一股十几年没有过的尴尬。心想怪不得这丫头小小年纪如此不知羞耻,原来整日里净在写这些东西,可真是看不出来。可是那些东西,虽然让欧阳克这样久经战役的老手也不由得脸红心跳,却也真是写得……别有奇趣。
贯作无耻之事的欧阳克,可不是卫道的老夫子,虽然陆锦写的某些东西,连他都看不下去,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看了陆锦的故事,才知道文章也可以这样写。所谓演义,竟然可以演义到如此地步——玄奘和尚和一个猴子,真是,啧啧……
只是有一点,她的笔力未免太差,繁冗啰嗦,毫不对仗,完全就是大白话,恐怕她并没有读过许多书。
欧阳克这样一想,再想想陆锦平日里惯于拿银子砸人,一副暴发户的姿态,可是吃穿住用又无比讲究,这却显然不是暴发户能懂得的。由此倒是认定了陆锦的另一个根底:她必定出身贫寒——说不定还是在青楼瓦肆之间。
陆锦却对欧阳克所想毫不知情,她皱着眉推了呆愣的欧阳克一把,“欧阳克,你又趁机干什么了?”
欧阳克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扶住床柱回头正要发作,突然发现陆锦目光移到桌子上,他心里一紧,陆锦已经走过去翻看自己写过字的纸,问他,“你偷看了?”
欧阳克心中警铃大作,是了是了,她一个女孩家写这种东西,必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若是给她知道自己看过了,恐怕等不到小方投毒,他就要横尸当场了。
陆锦脸色越来越阴沉,看着他一字一字问,“你、偷、看、了?”
欧阳克镇定自若,脸上带着微微一点恰到好处的诧异,“看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陆锦手中抓着的一小摞白纸,恍然地“哦”了一声,不屑道,“我还真想不出来,你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被如此贬低,陆锦的神情却和缓多了,她狐疑地看了欧阳克一会儿,又问,“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欧阳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甩甩手说,“散步!”
陆锦勉强打消了疑虑,下定决心以后要更严密地看守欧阳克才行。又威胁了几句“我剑下从不留情你莫要自误”云云,才算是放过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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