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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茶话会谈

站在卧室的梳妆镜前,一对恩爱的夫妻正在整理衣冠,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温婉俏丽,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正是刘浩然和他的妻子陈颖荷,结婚已有两年,虽然还未育有子女,但二人世界也还算幸福美满。夫妻情深意窦,却也羡煞旁人,是华联上流社会的一时佳话。

许多花季含春的少女,都对原本的花花公子刘浩然“改籍从良”大为扼腕,与这样一位有着超然身价的实业大亨传出绯闻,那可是非常不错的晋身“资历”。

“颖荷,怎么样?”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扯了扯衣领,刘浩然询问着妻子的意见。等下要去参加钢铁产业的茶话会,与许多人见面,可不能出现任何失仪的状况。

“嗯,我觉得换上另外一件礼服会比较好。”陈颖荷一脸认真的笑着,丈夫的成就让她深感自豪,而且情感的专致如一更是让她欣喜。这次茶话会对丈夫的重要性,她当然明白,因此显得格外重视。

镀银的玻璃镜面,如实的反映出了刘浩然的英挺身姿,一身雍容华贵的玄端礼服。这可是参考了国学大师章太炎的意见,华联恢复上古衣着礼仪的一部分。

并未在整个社会普遍提倡,而是仅仅在上流社会实施制度化,成为了地位的象征。这本身就避免了强行易俗导致的民怨,而又能够让下面的人争相效仿。

自古以来,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无需强制推行汉服。百姓会根据名人效应,自行做出选择。

看着梳妆镜内高挺俊逸的身姿,刘浩然自己也很满意。玄端为先秦时通用的朝服及士礼服,是华夏礼服“衣裳制度”的体现。

汉服衣着分为两截,上衣下裳。

玄端服为上衣下裳制,玄衣用布十五升,每片布长二尺二寸,因为古代的布幅窄,只有二尺二寸,所以每幅布都是正方形,端直方正,故称端。

又因玄端服无章彩纹饰,也暗合了正直端方的内涵,所以这种服制称为“玄端”。古语有云:衣裳之制,玄端主之。可以临祭,可以燕居,上自天子,下及士夫。

在华联的社会体系内部,正式场合必须身着符合礼仪的礼服,尤其是商业和政治领域,以及各个著名的社交场合。这并非是硬性规定,但很明显,这方面礼仪做得不够,就会在体制内被隐隐排斥。

就如同那些以前清遗老自居的所谓学士名流,在整个华联都是毫无地位和实利的酸腐之辈。就如同信佛者不能为官一样,虽然不曾写入宪法大纲,但无论是华联的内阁还是议会,这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上身是清一色玄服,仅在衣领和袖口处有金丝绣着淡淡的方纹,其余都是清幽淡雅的素色。下身是用丝锦织造的蔽膝,比之裳稍窄,与帷裳下缘齐平,绣着精美的古代麒麟纹饰。

腰间系有刻有应龙腾飞等瑞纹的组佩,玄冠和白绢中单组合在一起,就是这次茶话会的标准礼服。

而作为陪同出席的刘夫人,陈颖荷也是一身襦裙,风姿绰约,艳丽动人。

乘坐着自己的“天驳”牌轿车,夫妻两人便动身前往广州市内,那里现在是整个粤省的政治中心。

茶话会,顾名思义,是饮茶谈话之会,它是由茶会和茶宴演变而来的。它既不像古代茶宴、茶会那样隆重和讲究,也不像日本“茶道”要有一套严格的礼仪和规则,而是以清茶或茶点招待客人的集会。

这次茶话会,目的就在于确定整个华联钢铁工业的未来发展走向。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由那个集团或者是那些人,来掌握华联钢铁工业的主导权。这里面所涉及到的利益,可不是一点一滴,而是庞大到让人几欲疯狂资本数额。

此前的钢铁工业,一直是归属于在军方的资产,但实际上,却是天宇集团旗下的钢铁实业公司代管。这次茶话会,就是陈泽打算将钢铁企业从自己的工业帝国中剥离出来,交给某一个有资格接手的组织。

与会者之中,伊忠明对于化学领域以外的资产都不太感兴趣,反倒是正在主攻造船业发展的兴华社最有可能。刘浩然才是这次茶话会的主角,这可是关乎到年产量五十万吨的大型钢铁生产线。

1927年的日本,钢铁产量也只不过是二百万吨出头,至于**政府那不足两千吨的产能,就没有比较的必要了。

钢铁产量,在第二次工业**完成后的今天,是关乎到国力的一种工业实力指标。造轮船是“造钢铁”,造汽车还是“造钢铁”,枪炮、弹药、飞机,没有一样东西是人类能够脱离钢铁而去生产的东西。

钢铁工业的腾飞,才是带动华联经济的腾飞的根本动力,至少在高精尖技术大规模发展之前,是这么一回事。

正因为如此的重要,所以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紧了这里,一些同样有着雄厚资本财力的商业协会或者家族,纷纷对钢铁行业这块肥肉垂涎欲滴,恨不得从中扯下一块厚实的鲜肉,来饱餐一顿。

但只有少数人才能真正明白,即便是有资格参与这次茶话会,也未必就等于是获得了竞标的资格。因为从一开始,钢铁产业领域的新霸主,是一早就内定好的。

没有钟泱的扶持与帮助,陈泽和刘浩然想要在钢铁生产领域大肆发展只会举步维艰。光是对各种机器设备的需求,以及先进工艺的探索,就会消耗掉大量的资金、人力以及宝贵的时间。

对于这点,隐约猜测到内情的段亦天、杜经南、霍仁宣都是心知肚明。而从江浙才刚刚乔迁到此地的张家,因为得到了平果铝业的份额,倒也不会对刘浩然感到太过眼红。

粤海商业协会虽说也算得上是老资历,但目前依旧还是将发展重心投在了轻工业领域,对于重工业的投资,他们始终抱有疑虑和戒心。这也是商人和企业家的区别所在,段亦天虽说头脑精明,但旧时代的烙印还是太深了。

专车行至天宇国际大酒店,刘浩然才领着娇妻施施然的下了车。早就有着专门的服务人员在此恭候,提供着周到细致的服务,让人无可挑剔。

在侍者的引导下,刘浩然进入了事先布置好的会场,并不大,只是在会堂旁的一处大厅内,简单的布置了一番。围在一起的红木方桌,香茗、茶点、清新可口的瓜果,这就是全部。

会场四周,也有着不少的木椅和餐桌,上面同样摆着精制而可口的餐点。装潢并不恢宏大气,反而是凸显出一种优雅舒适的低沉,正好与茶话会的宗旨相合。

见为时尚早,刘浩然也就径直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与娇妻说着悄悄话。他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因为保养得当,还留着年轻人的朝气。加上与会者大多都是些不怎么熟识的陌生人,却也还没多少人认出他来。

作为华联的巨头之一,他的出镜率其实不怎么高,加上黑白版面的报纸相片失真程度让人无语。故而没有见过刘浩然的人,都不会想象得到,这样一位年轻干练的人,竟是整个华联幕后的真正实权掌控者之一。

兴华社的社长,一个可以和天宇集团的总裁陈泽相提并论的商界巨擎。无论从权力还是财力,他都是底层民众难以想象的巨人,整个华联的主要缔造者之一,财富、地位、权势,齐聚于一身。

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被告知着基本的礼仪要求。至于另外一些人估计是外地来的商人,并不怎么注意衣冠问题。有穿着长衫马褂,也有穿着西装礼服,还有些居然穿着中山装。

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小丑,刘浩然微微冷笑,不着汉服,就证明了这些人在华联内部的地位,或者是他们自身的态度。

近两年来,华联的发展势头凶猛奋进,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军事领域,都保持着高昂的进去能力。

自然而然,引起了许多势力的关注,甚至是别有居心的窥测。来自美国和英国的资本商人,由**政府和日本派来的密探,以及顶着各式各样的身份与名义,潜入到了华联的体系内部。

但大多数人,都还是穿着和刘浩然差不多款式的衣冠,对于华联内部的这些隐藏着的“潜规则”,这些商人都是心中有数。

虽说钢铁领域的主要份额归刘浩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还是剩有一些下游产业作为民间资本的空白余地,这就是他们所急需争取的利益所在了。

“父亲,这礼服我怎么穿怎么难受?”这眉目清秀的华服男子,正是段亦天的长子段海成,穿着一身玄端礼服,却也是英姿勃勃。不过观其动作,却稍显别扭。

的确也是如此,习惯了简便的西装,突然间让他穿着正统的汉服,确实是不太轻便。

“你给我好好呆着这身衣服,在回家前都得给我好好穿在身上”低声教训着不长进的儿子,段亦天满头黑线。儿子现在三十多岁,连他的孩子都两岁了,但整个人还是浮夸成性,没有一丝稳重的仪容。

尤其是和同辈的陈泽等人相比,更是突出了自己儿子的“一事无成”。事实倒也并非如此,段海成这人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实际上交际能力却非常出众,更有着幽默风趣的谈吐。

只不过和老成持重的段亦天心中所期盼的相比,自然是差得老远,这对父子倒也是上流社会的笑谈之一。并无恶意,而是他们两父子间斗嘴的趣事,常让人开怀。

“知道了,父亲,谁让你是我爹呢。”摊摊手,表示这自己的无奈,段海成的这一举动,又让段亦天那皱巴巴的老脸上顿时火冒三丈。不过在场还有不少外人,倒也不好意思发作,正打算着回家这么收拾这个“逆子”。

陪伴在一旁的杜经南,附着耳朵细语:“大哥,刘浩然来了,就坐在那边。”说完,还暗中递了个眼色,指明刘浩然夫妇所在的小圆木餐桌座位处。

“嗯,我们过去,海成,你也跟着来”一眼望去,见的确是刘浩然和他的妻子,段亦天也是神色凝重,点头示意,领着几人过去打声招呼。

今时不同往日,刘浩然的身份非比寻常,想要在华联活得滋润,和这样的实力派人物搞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一路上,晃过了几波想来套交情的人流,段亦天几人总算是来到了刘浩然所在的这个角落。热情的问候着:“刘社长,刘夫人,幸会幸会。”

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笑容让横肉挤作一团,倒也不是虚假。双方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刘浩然也是很礼貌的回敬着,双方开始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嫂子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个小侄子出来。”话题也比较轻松,都是些日常的琐碎之事,段海成还一脸调笑的问着陈颖荷尴尬的问题,一点也不生分。

他和刘浩然因为是同辈,加上本身性格虽然纨绔,却不是刁钻无赖之辈,也有着不错的友谊。

“你这臭小子,还是这么不让段叔放心。”拍着段海成的肩膀,刘浩然笑骂着,公事的时候,他才称呼段亦天的职务,私下里却是亲切的喊着段叔。

虽说两家人也曾有着误解和不愉快的往事,但到底不是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更何况双方在纺织等轻工业领域的大规模合作,早就是有了牢固的共同利益,过去的龌龊谁也不去刻意提起。

并非大度,而是实际的需要。

聊了一会儿,段亦天和杜经南便起身离去,他俩还有不少人要去见见,就留下了段海成一人陪在这里。

“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段海成朝着身穿其他服饰的那些“外来者”望了望,便回过头来,对着刘浩然低声问道。

茶话会还没开始,人群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有各的交际圈,不会有人自讨没趣,做那种插话的失礼之事。

摇了摇头,刘浩然嘴角带着不屑之意:“还能是谁?日本人、**军的人,几个忘祖忘宗的前朝遗老遗少呗。”声音不大,仅仅是在座的几个人能勉强听见。

“陈泽怎么把这些家伙找来了?”大口大口地喝着热茶,一点优雅的气质也没有,不过这自在无虑的姿态却也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股轻松惬意的气氛。

“不速之客啊,请不请还不是一样,总不能拦在外头吧。”把头倚在椅背上端的皮垫出,刘浩然漫不经心的答着。这些不请自来的人,都有着不小的后台,平白得罪人不是陈泽的作风。

“连日本商人也来凑热闹,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华联的经济事务啦。”因为以前一些贸易上的摩擦和盘剥,段海成对于日本人向来没有好感,总是用带着敌视的目光去看待任何一位来自岛国的居民。

“他们怎么能不来,按照他们自己的统计数据,上一年的日本全年钢铁总产量才二百一十五万吨。我们现在上马至少有五十万吨产能的钢铁生产线,恐怕不少人睡不着觉呢。”不无恶意的猜测着日本财阀大佬的脸色,刘浩然就有些发笑。

日本花费了半个世纪来搞资本主义改革,从成果来说,的确是让人赞叹。但人力无法违抗天命,日本的国土面积不过37万平方公里,面积只不过是粤省的两倍多一些,这还不算海南岛在内。

资源贫乏,山林密布,对于工业化的进程天然带有劣势。退不可守,进无处攻,局限住了整个民族的心气和未来。

对于中国的局势,日本比苏俄更加紧张。一个崛起的中国,或许对于苏俄来说只不过是个潜在的威胁。但对于日本的发展大略而言,却是绝对致命的因素。

华夏大地,山川广袤,人口众多,资源储量惊人。而且历经数千个春夏秋冬,早就成为了世界上最富传奇的古老国度。

广袤的土地意味着漫长的战略纵深,这样的国家和民族,足以经受起任何的失败。资源储量更是无惧于敌对国家的经济封锁,拥有在密封环境中依旧继续发展的潜在能力。

虽然被一个野蛮而愚昧的劣等民族奴役了将近三百年,华夏依旧拥有着重新崛起的希望。对于华联这个政体,日本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中国有着可以威胁到他们自身存在的一股新兴力量。

不过考虑到英国人的存在,以及自身所需要面对的国际形势,日本还并不打算采取强硬的态度。在太平洋上咄咄逼人的美国海军,才是他们必须时刻关注的对象。

至于华联,在扶桑高层的心目中,目前还没有资格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对手,仅仅是有着成长的潜力而已。

只要华联不制造排水量超过一万吨以上的战列舰,就不会出动日本人的底线,也“无法”干涉整个东亚地区的战略态势平衡。

对于这点,华联海军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克制。热血归热血,国家战略,不容冲动与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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