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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军在杭州摆出了如此阵势,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狠狠地搧了军与日军的嫩脸。前者一直以中国的中央政府自居,自诩实力天下第一,而日本更是标榜着皇国至高的理论,提倡着所谓的大东亚共荣。

如今在华军手上,可谓是颜面尽失。

徐州城内,临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弥漫全城。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街道上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两边让开,店铺老板们也顾不得铺面上的生意了,一个个竟丢下买卖,站到店铺门口,向街上翘首张望。

那些正在进早餐的客人们,有的端着半碗阳春面,有的抓着滚烫的羊肉馅包子,一齐挤到街旁,那些沿街叫卖的小贩,乞食的难民,说书唱曲的艺人,耍枪弄棒的拳师,看相测字的……

他们都纷纷都停止了各自的营生,男女老少,汇集到街道两旁的成千上万的各色人等,似乎都在盼望着那马蹄声快一点儿。

一匹精壮雄伟的枣红马,从街的那头轻快地驰了,那马相当高大,毛色光亮,顺长的身子上,骑着一位着黄呢军服的英武的将军。枣红马后边,紧跟着一匹慓悍的黑色战马,马上的壮士头戴草绿色钢盔,腰上挂一支匣子枪。

“看到了吗?那枣红马上坐的就是白长官”

“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位白将军,就象当年威镇徐州的吕布一样”

“不,我看他更象刘备”一位穿长袍的相师,啧啧称赞道此人天庭开阔,目宇生辉,鼻华丰隆,又有上天眷顾,必成大事”

“有白将军坐镇徐州,我等就放心了”

“日本鬼子算”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鄙夷地说道,“他们不就炮多一点,飞机多一点吗,咱中国人不怕死,又有白将军指挥,鬼子就别想亡中国”

“听说军要在徐州打大仗啦”

“那还用说,徐州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楚、汉相争,三国之战,唐宋元明清,但凡天下大乱,徐州都有仗打”一位学究模样的老者在旁插话。

“韩复榘不战而退,把山东丢给了日本人,听说委员长在开封开会,当场就把韩复榘给宰了”

“该杀该杀谁叫他不打鬼子,把俺山东大好的地方让鬼子占了,弄得俺们无家可归,流落他乡”

正说着,那枣红马已经走了,有几位好事的老板,竟燃放起长长的鞭炮来。

白崇禧和卫士的乘马皆是久经战阵的,听得鞭炮声,只是骄傲地把头昂了昂,鼻子抽动着,贪婪地呼吸着那火药味儿,发出一声壮烈豪迈的嘶鸣。随着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

那些街头卖艺的男女艺人,擂鼓敲锣,唢呐齐鸣,吹奏起古时大将得胜回朝的凯旋曲来。一名绸布庄的老板,捧着一匹大红绸布,跑到李宗仁的马前将绸布绕成一个个大圈套到那枣红马的脖子上,那枣红马似乎也感到了无上荣光,兴奋得不断地昂头摆尾。

骑在马上的白崇禧,顿时热泪盈眶,忙举手向热情奔放的徐州父老敬礼。他遇马,便关切地问参谋长徐祖诒今天有哪些部队抵达徐州?”

徐祖诒面色公瑾,连忙答话庞炳勋的第三军团和邓锡侯、孙震的第二十二集团军,已开抵本战区。”

“好,很好”白崇禧点上一支烟,对着那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来得太好了。我准备调庞军团守临沂,调川军守滕县。”

徐祖诒却皱着眉头,苦笑道司令,现在南下的敌军坂垣师团直指临沂,矶谷师团逼近滕县,这两支敌军,都是侵华日军的王牌军,我们以杂牌去对王牌,恐怕……”

“哈哈,”白崇禧对此毫无惧意,他放声笑杂牌,不,连我这个战区司令长官也是杂牌哩杂牌官指挥杂牌军,川军、滇军、桂军、东北军、西北军,还有红门的新赤四军,够杂的啦”

他扔掉香烟,两手叉在腰上,脑海里不禁又浮现了方才在街上邀马时的那令人难忘的一幕。他激动了起来:

“我们打了那么多年的内战,除了北伐,民众热诚地支持我们外,我们时候象现在这样得到过老百姓真心的支持和爱戴?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一生最崇高的荣誉,不是军阶,也不是地位,更不是勋章,而是老百姓发自内心的真诚爱戴这样的殊荣,我李宗仁已享受过两次。徐参谋长,如果这次徐州会战,我荣幸战死,请你在我的墓碑上写上这样的墓志铭:白崇禧一生曾参加过北伐战争,打过北洋军阀;参加过抗日战争,打过日本侵略者,为国而死”

“司令”徐参谋长也为白崇禧悲壮的情怀深深感动。

“我这个杂牌司令长官,有这样的感想,我,那些杂牌兵、杂牌官们,也一定都会有这样的感想。我们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何杂之有?”白崇禧说得声震屋宇气壮山河。

“对师克在和不在众,两军相逢哀兵胜”极有军事素养和幕僚经验的徐参谋长,从白崇禧这两句话中深受启迪。

“杂牌是牌,王牌也是牌这就看打牌的人打了”

白崇禧两眼闪亮,他指着地图我料定敌人此时必然骄狂无比,我要掌握住他们这‘骄兵必败’的弱点,以我们可能运用的数万哀兵与之周旋。”

“司令,津浦路南段直至浦口,完全空虚,无兵防守,敌人很快会由南京、镇江、芜湖北进,拊我徐州之背。”徐参谋长对此非常忧虑,他唯恐日军看出了己方的虚实,来个避实击虚。

“对”白崇禧也是同意请你立即电令守海州的韦云淞三十一军调至津浦路南段滁州、明光一带,作纵深配备,据险防守。明光以南,多为湖沼和小山交的地区,易于防守,而不利于敌人的机械化部队发挥威力。”

“这里打阻击战是个理想地区。但是,三十一军是刚新成立不久的部队啊,能否担此重任?”徐祖诒参谋长一向用兵谨慎,忙提醒白崇禧。

“我看行”白崇禧果断地把手一挥这可以充分发挥我军部队那种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攻击精神”

“把三十一军放在南线打硬仗,我是放心的,但为了加强战力,再把东北军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增加上去,南线可保无虞。”见徐祖诒参谋长也是认可,白崇禧便很有信心地说道。

“东北军飘泊他乡,亲历亡省之痛,国难家仇,时刻不忘,这次能有机会与仇敌相见于津浦南线,他们定能报仇雪恨,奋勇杀敌”徐参谋长很能领会主官的意图,“司令,你这两张牌打得真厉害啊”

“哈哈,在武器装备上,敌军是王牌,我军是杂牌,可是在民心士气上,我军难道不是王牌吗?”无错不跳字。白崇禧面色轻松徐参谋长,这牌我们一定要打赢否则,怕是连当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的资格也没有了啊”

徐祖诒看着白崇禧那严肃的国字脸,深沉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名参谋来报庞军团长到。”

“请他到这里来。”徐参谋长立即嘱咐。

“不”白崇禧把手一挥,忙挡住了那位参谋,“我要亲自出迎”

白崇禧的长官部设在徐州的道台衙门,他匆匆跑下大阶,正好在大门口碰上庞炳勋。

“长官”庞炳勋见白崇禧跑到门口来迎接他,心里颇受感动,忙一并腿,立正敬礼。

“庞军团长,”白崇禧谦逊地还礼,拉着对方的的手你辛苦了”

他把庞炳勋迎到办公室坐下,亲自为庞沏茶,敬烟,执礼甚恭。

庞炳勋年过花甲,两鬓斑白,历尽风霜的脸膛上,刀刻一般布着几条深深的皱纹,那双眼睛显得特别老练沉着世故。白崇禧把刚沏上的热茶双手递到他面前时,他赶忙从沙发上起立,立正,说一声谢长官”

白崇禧趋前递给他一支香烟,他又起立,立正,说一声谢长官”

“庞军团长,请不必客气。”白崇禧不摆官腔,态度十分亲切论年资,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本不应该指挥你。不过这次抗战,在战斗序列上,我被编列为司令长官,担任一项比较重要的职务而已。所以在公事言,我是司令长官,在私交言,我们是如兄如弟的战友,不应分上下。”

庞炳勋那双老于世故的眼睛闪了闪,显然是受感动了,他说道:

“长官,这次我能到你麾下效力,深感荣幸”

“庞将军,我们都是过了大半辈的人了,大部分都在内战的旋涡中打转转,国家残破了,才遭致日本的侵略。今天我们打日本,才是真正的报效国家。因此,我们都不应象内战中那样,徘徊观望,保存实力,而应全力以赴,打到一兵一卒,最后把也填上去,这样才不愧作一个真正的有良心的军人”白崇禧言辞诚恳。

因为他,庞炳勋是个非常圆滑不好对付的人,他与庞素无历史渊源,而庞在历次内战中都以避重就轻,保存实力著称。现在,白崇禧要打这支“杂牌”,不得不把“牌底”摸准。

闻言之后,庞炳勋沉默了。

抗战开始,他虽然有打日本的决心,但对委员长借抗日消灭杂牌部队也存有很大的戒心,他奉调到第五战区来,有大仗要打,因此更是翼翼,深怕吃亏上当,因为他已年过花甲,失去部队,便无处存身。

因此他听白崇禧说“不应徘徊观望保存实力”的话时,马上警惕起来,深怕到了第五战区,不被日本人吃掉,便会被中央收编。他眼珠转了转,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苦笑,未曾,先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长官我虽身为军团长,论地位比军长高,但全军团才一共五个步兵团。可是,中央却命令我裁编一个团,将那个团的兵员归并到四个团中去,我们部队兵额都是足的,我把这个团归并到哪里去呢?不能归并,就只有遣散。”

庞炳勋又长叹一声,凄凉与愤懑之情形于言表,“长官,我庞炳勋还说得上保存实力呢?仗还没打,我就丢了一个团了”

白崇禧一怔,忙问是真的吗?”无错不跳字。

“报告长官,中央的电令还在我这里呢”庞炳勋从衣袋里掏出一纸军政部的电令,白崇禧看时,只见那电令上写得明白“如不遵令归并,即停发该部粮饷”。

白崇禧随即抓起桌上的机,为庞炳勋打抱不平中央这样处理是不公平的,我当为你力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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