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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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气正浓。

薄雾中，一切朦朦胧胧的，看不是那么清晰。

招弟伸手给明哲整理了一下衣衫，仰头看着他，道：“早晨雾气大，路上马车小心一些。去了镇上，忙归忙，可别忘了正经吃饭休息…”

明哲垂头看着她，眉目间带着笑。听她絮絮叨叨的，是一点没有不耐烦。反而隐隐的，挺享受这样的时光。他这人，其实是个挺没追求的人――就想要一个踏踏实实的日子罢了。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当是小孩儿，都知道。”她脸颊是个薄的，当着下人的面，鼻尖竟是微微红了红。他看着，甚是好玩。他左右看看，凑在她耳前，道：“都没看，放心。”

招弟瞪了他一眼，道：“没个正行。”

明哲笑着，“外面天冷，还是赶紧进屋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招弟推了推他，“你也快走，我马上就进屋去。”

明哲上了马车，冲站在马车跟前的他挥了挥手。

车轮轱辘轱辘的向前滚动，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薄雾当中。

招弟站在那里，又看了两眼，才回身往屋子里走。边走边吩咐：“去把孙成叫过来，就说有正事要说。”昨儿明哲回来，带了一些人，今儿过去，却是留下了一些。那些人，明显就是明哲留下来帮衬家里的。

虽然明哲嘴上没有具体的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瞧着，也是知道，镇上的事情怕是短时间内，就会有结果了。既是这样，免不得注意一些。

一大早，就听说少奶奶找，孙成便知道，是要紧事，立马就赶了过来。他才刚刚站定，就听见少奶奶的话了。

“昨儿，跟着明哲回来了一些人，想来是暂时要留在府里的，等会儿下去，都安顿好。”招弟道：“这段时间，无论家里这边，还是新建作坊那里，也都多注意一些。特别是见着生人，要多多提防。”

孙成心中暗暗一记，点点头，“是。”稍微停顿，又问：“少奶奶娘家那边？”

招弟点头，微笑道：“那边，也多注意一些，等会儿你过去，也带个信。”

不过半天时间，府里府外看守的人都安排仔细了。她叫来秋菊问了问，知道连夜里守夜的，也都是安排了人的。看来前段时间孙成跟在秦叔身边，倒是学了许多事情的。这事安排下去，也是有条不紊。她心中，便稍稍的放下心来。

到底是动静有些大，婆婆陈氏也察觉到了。等用晚饭的时候，还开口询问了一下。

陈氏听了，眉头皱着，略微思考了一下，才道：“以后要是没什么急事，你也少出门，事情就让下人们去办就行了。”

招弟点头答应了下来。婆婆这是关心她，总不能忤逆了老人家的意思。婆婆嘴上虽是没有说，但招弟还是瞧得出来，她是极其担心在外的明哲。在这上面，她也不知道能够安慰什么。因为连她自个儿心底都是没有谱的，不过是说了一句，“娘，我们要相信明哲。”

陈氏一愣，旋即笑着点头，坚定道：“对，阿哲素来是能干的，这点事情，他自是不在话下。”这样说着，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亦或是其他，两人倒是心中倒是踏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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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收购的布庄和米铺，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苏二爷那边，根本就不知道是明哲。如果要是让他知道了，怕真的是撑死了，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做这个买卖的。

不过，这两件事情太过集中，到底是走漏了一些风声。

明哲不管苏二爷到底是相信了多少，但是他知道接下来收购的事情多半是有些困难了。不过也正好，他也没有打算一口气就吃下所有的东西――吃的太多，容易消化不良。

就算外面没有那些风声，苏二爷也是不会再贩卖家产的。毕竟，那都是老本，如今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逼不得已罢了。

苏二爷总想着，等这股劲儿缓过来，是他的，早晚都还得要回去，所以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明哲背着手，听了这些话，慢慢的点头，便是知晓了。他算了算时间，按着约定看，也是差不多了。该让人出去，制造一点风声出来了。

“听说最近省里有了贵客过来？”明哲问。

钱来笑着，连连点头道：“是得了风声。说是官府采办的。如果仁和堂能搭上这笔生意，想来是只赚不赔。”

明哲抬头看了钱来一眼，垂下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豁然站起身来，“既然有贵客过来，我们也该去拜访拜访了。不然让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贵客来，是张大人亲自张罗安排的住处。是个僻静的院落。等明哲过来时，外面已经有好多人在那里等候了。可偏偏不得其法，都进不了门。

见他过来，有客气的，自是有说话酸溜溜的。

“哟，仁和堂也想来热闹热闹啊。可我听说，翠绿斋先前已经谈成化妆品的生意了？”

明哲笑着，“化妆品生意自是没有了，可不是还有其他？我过来，不过是跟大家一样。”

这话一说，大家都是一愣，又有人皱着眉头接了话茬过去，“难道仁和堂又想涉足其他行业了？布庄？盐店？”

明哲但笑不语。可这模样，却给了大家充分的想象空间，一时，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了，等回过神，难免酸溜溜的冒出几句话来。

“倒是没有瞧出来，仁和堂的野心挺大的。”

“今儿在这里的，可都是各个行业的冒尖的，我倒是不信，这官府采办，能让他接了这活儿下来。”

“可不是。先前听说，连苏二爷的拜访都给让人拒了。我们只要多花一点时间，有了诚意，定是能够做成这件事情的。”

大家闲言闲语的聊着，明哲却没再与大家说话，而是直接上前，叩门拜访。

“等等。”

没多会儿，那守门的再次开门，却是直接请了明哲进去。

大家看着这情况，登时愣住了，瞧着这情况，仁和堂是早就有了门路啊。不然也不会刚过来，一说就让人请了进去。众人立马不淡定了。

明哲回头冲着大家笑笑，拱了拱手道：“那苏某就先行进去拜访了。”他转身，人影消失在门内。

对于明哲刚才的客气，大家是怎么都觉得有点扎眼。那模样，明明就是胜券在握啊！大家一时半会儿倒是急了起来。也不知仁和堂到底是要做什么生意，如果真的成了，自个儿岂不是不行了？众人这样想着，心中着急，却也只有着急，一时半会儿，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这边正热闹，那边，却已有人进了门禀报。

苏二爷双眼一瞪，明显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你再说说，刚才那官员让谁进去了？”

“仁和堂的…”

下人的话才刚出了嘴巴，却被一个飞过来的杯子给吓得跳开了脚。下人抬头就瞧见自家老爷的情况，只是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他虚胖的手端在空中，微颤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下人敛眸，恭敬的站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要知道，刚知道有官府采办的人过来，自家老爷是立马就礼物登门拜访的，可是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他们是连人影都没瞧着，就更别提贺礼的事情了。也不知打那仁和堂的…是找了什么门路，才搭上了这条线。

可他就不懂了，这事明明是老爷亲自督办的。怎么这会儿，没有办成，倒是他们没有用了。不过老爷这么说，他们又怎么敢说一声不是呢。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硬着头皮，把下面的话说了下去，“听各商户说，仁和堂好像要涉足其他行业，准备与大家一起竞争这个机会。”

他偷眼敲了一下，老爷的情况实在是不怎么好。

苏二爷使劲儿的，才把卡在喉咙的痰咽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就是没有缓过劲儿来了。等他反应过来，气得把桌上的东西一挥，全部轰然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的。

苏明瑞老远就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脚步加快，几步就进了屋来，先是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才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他眉头皱皱，“爹，出了什么事？”

苏二爷正在气头上，哪里有那个功夫回答他的话。他便只有问那浑身还有些颤抖的下人。等得了答复，他才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爹，这事还没有成定局，不着急的。再说，大…仁和堂那边，也没说到底是做哪门生意不是？苏家各行各业的生意都有，仁和堂也不可能把所有行业一下子给承办了。总有我们的份儿。”

他不说还好，越说苏二爷就越生气。他就搞不懂，自个儿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废物出来。

他将就手上的玉戒指一下子就砸了过去，也不顾苏明瑞额头被砸出了伤口，破口大骂道：“你懂个屁！早叫你跟着老子学做生意偏不听…苏家现在哪里还有原来的光景，你读书是把脑子也读傻了不是…那苏明哲是想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呢。你还道人家心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