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吃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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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订十点的会面，结果九点四十五分，戴维父子就在中方官员刘处长的陪同下，到了中科药业总部楼下。这已经充分表达了戴维父子对于此行的重视。

可是，中科药业方面却表现得太过平静了。车队都到了中科公司大门外，除了门口站着两个神采奕奕的保安外，竟然没见着半个出来迎接的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在前面打头阵的刘处长皱眉问身边的秘书道：

“不是叫你打电话通知中科方面，行程提前了吗？”

“我确实已经通知过了啊！”秘书无辜的回道。

“通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刘处长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秘书实在很冤，他确实在一个小时前，车队刚刚出发时，就打电话通知了中科药业。让他们提前做好接待的准备。而且，当时接电话的冷总经理，还答应得非常爽快。哪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个，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情况。”秘书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准备找冷朝阳算帐。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刘处长从倒后镜里看见，他们后面的那辆红旗车，车门已经打开。那两个高大的美国外宾已经下车了。

“哼！”刘处长冷哼一声，瞪了秘书一眼。推门下车。从车里一出来，刘处长脸上又溢满了热情的微笑。朝着身后的轿车走去。心里同样将中科药业的这不听指军的王八蛋，骂了个够。

一位保安已经走上前来，先向他们行了一个军礼。接着很有礼貌的询问：

“请问几位是美国戴维公司的客人吗？”

“是！”刘处长狠狠瞪着保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

保安迎着刘处长杀人的眼神，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道：

“我是中科公司的保安部长王知青。奉老板之命在些恭迎各位！欢迎几位贵客！”

嘶！周围顿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找个保安来接待外宾？这中科药业的老板，脑子坏掉了吧！

“你们老板呢？”刘处长声音冷得都有点发颤了。

王知青就是当初童大小姐在某私人俱乐部揽来的那位，特种部队的退伍军人。现在是中科药业的保安队长，专门负责中科药业旗下所有分公司的保安管理工作。对于刘处长的无视，他并不以为然。只是徐徐回应对方的问话：

“老板去接小神医了。十点钟之前一点会回来。老板有交待，如果贵客来了，请先到会客室休息一会儿。”

对于保安的大胆回答，刘处长闻言明显一愣。可是，转念他就抓住了对方回话中的一个重要信号。

小神医！对了，他怎么把那位小神医给忘了。不用说，傻子也知道，眼下的场面，应该是那位小神医搞出来的了。

一想到那位小神医咄咄逼人的眼神，以及两位老外听到小神医愿意见他们时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两相一对比，这位刘处长立刻就没有脾气了。

心道，管她使畔子也好，出幺蛾子也罢，反正又不是冲自己来的。只要那两老外吃这一套就成。于是，他马上转头将保安的话，翻译给两老外听。

果然，那两个面对他们这些政府官员时，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的老美。在面对如此冷遇后，非但没有生气，欣然接受了保安的提意。还表示，是他们心急提前到了，原本就应该到会客室去等小神医。

就好像他们完全感觉不到这是别人在给他们立下马威。对此，刘处长和一干陪同中方官员，都觉得诡异得很。

同时，看到这两个平时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老外吃瘪。心底不由自主的也会产生一丝爽快。之前对于冷朝阳和小神医的那些不满也顿时消弥。

要知道他们小心翼翼的招待外宾，也是职责所在。毕竟谁也不是天才的奴才，论骄傲这些官员们谁也不比老外差。

只不过，这只是他们的心理作用罢了。人家老外可不觉得有半点吃瘪的感觉。童大小姐会让王知青来迎接外宾，是因为他那股浑然天成的军人气质。童大小姐相信，就算这些中方官员看不出来。上过战场，当过将军的老戴维肯定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事实证明，童大小姐猜得没错。当王知青向他们走来时，老戴维的目光就被他的风采给吸引了。因此，他非但不觉得被一个保安来迎接是受了轻辱。相反，他为这个公司中，竟然能有如此优秀的人才而感到惊讶！

特别是，这样优秀的人才还只是一个保安主管。正所谓一叶知秋，以点概面。只看这一个保安的素质，就已经足以令老戴维对中国公司的整体印像产生极大的改观。

以前，老戴维总是听朋友戏称，跟中国人谈生意从来不在办公室谈。而是在酒店的酒桌和床上谈。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嘛！

当然，除了了解真相的林少之外。没有人能想到童大小姐这个看似无礼的安排。竟然有着如此深远的意义。

就算是冷朝阳，王知青他们也与那些中方官员的想法一样，以为童大小姐是在给老美立下马威。

纵是老戴维这个当事人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的一切思维逻辑，都掌握在童大小姐的算计中。

什么叫高人？馈敌于无形，这才叫高人。那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只有宋明华那种自以为是的傻瓜才干，童大小姐是从来不干的。

九点五十五分，童大小姐和林少坐着冷朝阳的奔驰车，从外面回到中科药业。保安向他们行礼之后，主动汇报情况。

“冷总，美国客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王队长正在会客室里招呼他们。”

“知道了！”冷朝阳点头冲保安挥手，司机将车开了进去。

“时间到了，咱们也该进去见客人了。”童大小姐推门下车，主动在前面带路，朝着一楼的会客室走去。

“哈罗！戴维先生！”童大小姐一进门，就用英话与老戴维打招呼。至于小戴维和那一干陪从们，童大小姐硬是正眼都没瞧一下。

“亲爱的童小姐！见到你太好了！”老戴维闻言，激动得当场站起来，张开双臂意图来个热情拥抱。

可惜，童大小姐只是伸出右手，在他的右手上轻轻一握便放开了。目光飞快的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点头道：

“嗯，气色不错！看来戴维先生有听医嘱，是一个听话的好病人。”

“哈哈，当然，小神医的吩咐，我可不敢忤逆。”老戴维闻言大笑起来。心道，原来这位小神医，还记得她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啊！他还以为，她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老戴维是开玩笑，可是童大小姐却严肃认真的点头道：

“这样最好！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本人对待不尊医嘱的病人，一向奉行让病魔收拾他们的原则？”

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他要是没有听她的话吃那些药丸，或者是没有按照那个约定办事的话。她就会让他再受病魔之苦。

虽然老戴维没有玩花样，可是依旧让他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心里好一阵唏嘘感叹！

好在他没有听从儿子的健议，跟她玩心计。否则，一想到那个如影随形般，跟了他几十年的病魔，他就禁不住腿脚发软，脊背发凉，头皮发悚。

童大小姐的话和老戴维脸上青白交错的表情，让周围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几十度。眼看就要达到冰点之际，童大小姐突然又开口道：

“好了，复诊结束。我很高兴的通知你，你体内的病魔已经完全清除了。”

“啊！”尽管老戴维自己早就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可是，听到小神医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的惊呼了一声。

“你说我的病全愈了？”

“没错！”童大小姐点头道：

“你已经不用再吃我开的药了。也不需要再复用任何药物。”

“噢！亲爱的！”老戴维激动的拉着童大小姐的手，忘形的尖叫道：

“你果然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小天使！我……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请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的心情。”童大小姐不咸不淡的冒出这么一句。双手微微一用力，老戴维立刻感觉到大手中那双软软的小手，突然变得又冷又硬。再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一双冰冷的铁钳给制住了。

他心中一凛，刚刚兴起的激动顿时不复存在。目光痴滞的望着童大小姐，脱口道：

“中国功夫！”

童大小姐的回答是：

“请付诊金！”

呃！老戴维明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

“是是，我一定尊守约定，付给小神医足够的诊金。”

“这样就好。”童大小姐说着对冷朝阳道：

“冷总，借你的地方用一下。我要与戴维先生单独谈谈。”

这话傻瓜都能听出来，这位小神医是要清场了。除了小戴维没有听懂中国话之外，其他的人都知趣的起身告退。

当然，既然小神医没有说明只与老戴维谈。所以，包括翻译在内的所有人。都自动将她口中的戴维先生，当成是这对父子两人。

于是，不该在场的人都出去了。诺大的会客室里，只剩下戴维父子和童大小姐兄妹四人。童大小姐向他们介绍身边的林少道：

“这位林峰，林先生是我的私人代表，他将代表我向你收取诊金。”

童大小姐介绍完，就靠向沙发上，做出一副不再理事的表情。言下之意，就是她只管治病，不谈生意。

这也是童大小姐麻痹敌人的方法之一。如果让这两个野心勃勃的美国佬知道，他们面对的不光是一个医学奇才，而且还是个全能选手。

她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派出杀手，直接将她这个潜在威胁灭口。又或者派人把她捉去当白老鼠，提取她的超能基因。

这可不是童大小姐意想天开。而是曾经当个科学家的她。对于某些激进群体的全面认知。否则，当初她也不需要学那么多自保之法了。

“你好！林先生！”老戴维伸出手与林少相握。

“你好！戴维先生！”林少伸出手，客气的回道：

“恭喜你身体康复！”

“谢谢！”老戴维客气的松开手。

小戴维的手又伸了过来。不过话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望着林少，趾高气昂的道：

“林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还在上大学吧？英语也说得不错，有没有想过到美国去留学？”

林少的英语说得虽然没有童大小姐那么熟练。却也一点不比一般的翻译差。不过，小戴维的赞美明显是带着轻慢与鄙夷的，还要加一句请他去留国。其嘲笑的用心，简直就是明目张胆了。

林少并没有生气，轻轻与他握了一下，在他想要松手之前，林少已经松开。表情平静的回道：

“多谢夸奖。我学英语不是为了留学，而是为了应付今天这样的事情。欢迎你们到中国来做客。”

“噗！”童大小姐为林少的回答喝彩。

为了应付今天这样的事！今天怎样的事？刚刚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今天他是带表小神医来收取诊金的。换句话说，林少这是在提醒他，别忘了上门求救的人可是你们。

只见小戴维那张苍白的脸，顿时五彩缤纷，刷刷地变了几个颜色。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继童大小姐之后，又遇到一个硬茬儿！

老戴维望着林少的眼神，也瞬间警戒起来，丝毫不敢轻视。

林少对于他们的表情变化则视若无睹。客套过后，他将公事包放在会议台上，将一份早已拟好合作协议拿了出来。递到老戴维面前，语气平静，公事公办的道：

“戴维先生，相信您已经看过我们提出的中成药进入美国市场的计划方案了。这是一份根据那份计划，拟定的合作细则。请您过目，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戴维父子都听清楚了。林少虽然说了这是一份合作细则。可是，他的用辞只是请他们看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而不是请他们说自己的意见。

也就是说，有不明白的地方，他可以负责解释。要是有意见，那就免提了。人家这是在提醒他们，看过之后无论是否满意？都必需得尊守。

因为这个交易的好处，他们已经从小神医那里得过了。余下的就该是他们付出的事了。

当然，那是他们之前说好的没错。可是，一想到那个商机无限，前景无量的行销方案，他们就禁不住要憧憬啊！难道，这么好的好处，就全由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占了？

父子俩相视一眼，脸色相当的凝重。老戴维缓缓拿起面前的合约，虽然只有几页纸，可是他却感觉到千斤压顶般沉重。

童大小姐悠闲的靠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的望着眼前的三个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戴维父子的表情，一直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林少的表现，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期待。这一次与上次在云机厂不同，上次的事她有教他技巧，给他提示。

而这次，她是零时换将。在进门之前，才决定将这原本该由冷朝阳做的事推给了他。并且，没有给任何提示。

原因之一，是冷朝阳的表现让她失望了。原因之二，是她突然想考验一下他在商业方面的长进。原因之三，是没时间给出提示了。

结果显示，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第一次坐到这种纯粹的商业谈判桌上。而且一来就面对戴维父子这样的人精。可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份淡定与从容，还有那恰如其分的谈判技巧，却是连从商多年的冷朝阳都要望尘莫及。

最主要一点，童大小姐非常清楚，他现在的这些表现没有半分做作，也并非受她的影响。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都是他身俱来的个性！只不过，她以前没注意到，他其实是一个天生的谈判专家。

感觉到来身后侧的一双灼热视线，林少微微回头正好与童大小姐目光交汇，撞了个正着。童大小姐冲他眨了眨眼，举起拳头，以示鼓励！

林少微微一晒，表示他会尽力不让她失望。事实上，林少心里非常清楚。这个谈判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无论是他，冷朝阳，还是其他任何人来谈，结果都不会改变。

既然小欣把这个机会交给了他，那么他就把这当成是一场实战演习。认真的从中吸取经验和技巧。

“咳咳！”戴维父子看过那份合约后，脸色变得有点古怪。老戴维用指节轻敲着合约，望着林少疑惑不解的问：

“这份合约是林先生起草的吗？”

林少想说，这份合约是小神医起草的。不过，他怕说出来吓着这老家伙，所以很乐意为他家丫头担下这份功劳。点头道：

“是的！两位看完了么？”

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又同时看向林少身边的童大小姐。

“这份合约，小神医有看过吗？”老戴维道：“你也同意吗？”

童大小姐微微耸鼻，双后一摊，不以为然的道：

“你们不用问我的意见，我说过了，林先生是我的代表。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童大小姐一句话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即可以让戴维父子看清，她对林少的信任。同时也可以让他们相信，她这个医生确实对经营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两位对合约有什么疑问吗？没关系，请尽管提，我一定详细解释。”林少接过话道。

老戴维拿起那份合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实说，这是一份我所见过，最为完美的合作协议。这其中不但将合作双方的权责和义务写得清楚明了。对于双方的利益分配也是非常的分平和公正。可是……”

说到这里，老戴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林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语带讥讽的帮他问道：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方即然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次谈判的主动权。就应该在谈判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戴维父子相视一觑，然后同时点头。不懂就问，这是老美处事的优点。特别是对于合约这样的事情，他们决对不会让自己在存有疑惑的情况下签字画丫。

“是的，我们很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获取最大利益的机会？”老戴维说着，又加了一句：

“当然，我敢保证你们不是因为善良才会做此决定。”

当然，善良的医生，肯定不会威胁病人。林少忍不住回头冲那位被称为不善的小神医眨了眨眼。回过头，望着老戴维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都不是善良人。不过，我们都是商人。商人重利轻义，可是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首先得学会计算得失。”

戴维父子闻言，立刻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心里暗叹，果然是另有隐情，都说中国商人最为奸诈，看来果然不假啊！

林少无视那双父子的表情，接着解释道：

“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我们收取诊金的方式要的就一个长期效益。而不是眼前的近利。所谓的眼前近利，是直接向你们索要一笔为数可观的诊金。

而长期效益，则是指双方合作之后产生的连续不断的经济利益。既然是合作，那么自然要讲究公平，公正的交易法则。否则，这个合作的持续性和可行性，都很难得到保障。你们说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原来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原来人家才是真正的商人。人家才是真正的会算账。

戴维父子又是相视一眼，回过头来再望着林少时，目光又变了。从一开始的轻慢到正视，到警戒，再到现在已经出现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尊重。

是的，在认识了一个中国小医生和一个中国小商人之后，这两个高傲自大，对中国人充满偏见的美国佬，再也不敢小瞧中国人了。

－－－－－－题外话－－－－－－

晚上要听编辑讲课，所以早点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