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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妙计连环

却说郭图在接到郭嘉的书信之后,心中不由的羞怒莫名,随吩咐手下看好府邸,即刻备车往袁谭的住处赶去。

袁谭并没有和袁尚住在袁氏的府邸,他在邺城的北部有一个庄子,属于他的私产,不但地处偏僻,且守卫极为严密。

赶到北郊之后,郭图大老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庄子,外面有百多名的侍卫在守护,几乎是水泄不通。郭图心中暗自计较,单看这守卫的阵势,就已经证明了袁谭对袁尚已经是非常的不信任了。

来到袁谭的庄园内,便见袁谭手下的两员大将,邓升、夏昭二人迎了上来,抱拳行礼道:“见过郭先生,不知先生来此何干?”郭图急忙回了一礼,满脸堆笑道:“二位将军,在下有要事求见大公子,还望而为速速通报。”

少时,袁谭卓令请郭图相见。郭图随着邓升走进庄内,来到一处阁门之间,邓升微一转身,请郭图进阁,方一进屋,郭图一眼便望见了正坐于书案之后的袁谭。

图进来,袁谭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原来是郭公,请坐。”郭图笑着散袍坐下,笑嘻嘻的看着袁谭,道:“大公子进来在冀州可安乐否?”

袁谭闻言咧了一下嘴,摆了摆手道:“自家土地,当然安乐。”郭图闻言哈哈大笑,摇头道:“大公子何欺我也?既是自家土地,那为何不住自家宅院?却跑到这北郊安居是为何意?大公子分明是不安乐也!”袁谭闻言,双目一眯,声音逐渐转寒:“郭先生此言何意?赎袁谭不甚明白。”

郭图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一轮月镜挂空中,偶被浮云障叠重。玉匣何时光气吐,谁人借我一狂风?”袁谭闻言不由面色微变,此四廉签文说的乃是苏秦不第的故事.....难道郭图暗指自己的现状为苏秦?只要筹谋安忍,日后必可成就大业?

想到此处,袁谭方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郭图,但见郭图眼中全是笑意与坦诚,袁谭咬牙沉思半晌,忽的起身下拜道:“还请郭公教我!”郭图急忙扶起袁谭,笑道:“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袁谭长出口气,叹道:“郭公,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式,我与袁尚早年便有间隙,前番他趁着父亲病重无人之时,自立为主,这些日子在邺城,他便百般苛刻于我,如此长久下去,袁谭岂能善终?郭公,今日袁谭以肺腑之言相告,还请郭公助我一臂之力!”

郭图闻言长叹口气道:“大公子可信我郭图?”袁谭狠一点头道:“我信!当然信!”郭图闻言点了点头,轻道:“如今之势,三公子名义上已经是河北之主了,二公子也与他兄弟情深,审配,逢纪各有所长,并州高干也有将才,公子在这里势单力孤,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不如先回青州,再做良图!”

袁谭沉思良久,急道:“郭公,只是我弟拥三州之众,我仅以青州兵马相抗,久后还是必为我弟所败啊。”郭图抹了抹胡须,点头道:“那若是公子能求得一处外援呢?”袁谭闻言一愣,疑惑道:“外援?”

郭图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公子以为曹军这处外援如何?”

袁谭闻言脸色乍然变色,急道:“曹操老贼心思诡秘,阴狠狡诈,与他共谋,无异与虎谋皮啊!切不可为,切不可为啊。”

郭图嘿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曹操善于用兵,且深通奸猥之道,我等自不可与他共谋......不过现在的曹操不在河北,河内的守将乃是其长子曹昂,他虽有冠军侯的头衔,但终归只是籍父之名,年轻人,心高气傲,难成大事,若与他合作,可保河北无恙。”

袁谭闻言低头沉思,郭图急忙道:”大公子,当断则断啊!”袁谭握了握双拳,狠狠的一咬牙道:“好,既如此,我便去书与曹昂....只是,他若是不肯相助于我呢?”

郭图冷笑一声,轻道:“大公子可以在书中写明,事成之后,我方当把阳平郡,魏郡,清河郡三郡赠给曹昂,嘿,年轻人,见有利益,又岂能不上钩?”

袁谭眉头深深皱起,言道:“难道破了袁尚之后,真让我用三郡答谢他?”郭图嘿嘿一笑:“大公子,口头交易,岂能作数?”

袁谭闻言想了片刻,哈哈笑道:“既如此,便依了郭公之言,我明日便回青州,然后遣使往曹昂处,请他出兵攻打冀州,到时咱们在青州秣马厉兵,坐观袁尚,曹昂两虎相斗,真是快哉!”

次日,袁谭便向袁尚请辞,说回青州准备军务,防备徐州的车胄。袁尚也是懒得看袁谭,且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袁谭居然会想造反,随口便答应了。袁谭偷偷的带上郭图,匆匆忙忙的赶回青州,并立即任命辛毗为使者赶往河内,面见曹昂。

河内,太守府邸――曹昂一边读着袁谭的书信,一边斜眼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辛毗,但见辛毗正襟危坐,施施然的抱拳道:“我家公子与冠军侯皆乃是当世青年俊秀,早有仰慕,今愿以三郡奉上,日后大公子一旦成为河北之主,必然效忠朝廷,年年纳岁,与曹家永结梦好,誓不相侵。”

曹昂闻言眼珠一转,哈哈打笑,点头道:“如此甚好!与袁大公子合作,可是曹某梦寐以求之事啊。”

辛毗目视曹昂半晌,忽的开口言道:“此番结盟,袁谭必不出兵,其欲观君侯与袁尚两虎相争,坐收渔利,实乃豺狼之心。冠军侯当早做良图。”

曹昂闻言笑容不减,只是淡淡的看着辛毗,开口道:“辛毗,你乃是袁谭之使臣,为何在我面前如此损言你的主子啊?”

辛毗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君侯,辛毗追随我兄,先辅韩馥,后辅袁绍。如今袁绍已死,二子不能相容,河北内乱不息,实非我之夙愿。我本意弃官,怎奈家兄不许,故而暂且听命于袁谭,实乃不得已尔。”

曹昂笑看着辛毗,轻轻言道:“曹某适才言语不周,望请见谅。”说罢命人执杯上茶,饮过之后,但见曹昂轻轻笑道:“我也知道袁谭狼子野心,不过是想借机算计于我.....也罢,我便让他算计一回。”辛毗闻言。不由讶异非常,呆呆的看着对面悠然喝着茶水的曹昂道:“君侯明知是计,还要答应?”

曹昂嘴角微微一挑:“袁谭和郭图想让我与袁尚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天下聪明人多了,有些人老以为自己最聪明,事事岂能都如他愿?”辛毗闻言奇道:“君侯打算怎么做?”

曹昂笑着摆了摆手,轻道:“这事我自有办法,不过袁谭那面,还请辛公代为谋划策应,事成之后必不相负。”轻轻的一句话,便已是将辛毗划到了己方阵营。辛毗微微一笑,拱手道:“君侯日后若有所动,辛毗愿为内应。”

商议好后,曹昂便着人送辛毗去驿馆休息,自己则急招郭嘉,程昱,司马懿三人前来商议,三人轮流看了袁谭的书信后,便见郭嘉哈哈大笑道:“袁谭这小子,他请咱们攻打冀州,可等事成之后,冀州的十三郡,他却只送三郡给咱们,忒的抠门!”

上首的曹昂闻言,无奈的笑道:“他把连接兖州的三郡都送给了咱们,不少了,若是在多送几个,你还让不让人家过日子了。”

两人正大侃之时,忽听程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便见郭嘉的面色瞬间一正,摸着下巴道:“嘿嘿,谈正事,谈正事....恩,以郭某来看,袁谭这小子,是想让我们与袁尚相争,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且割三郡于我们,只怕也只是他随口说说的.....不如将计就计,将军可让使者先回去,告诉袁谭,我们不但要这三个郡,还要他割平原郡与巨鹿郡与我们。”

那边的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轻道:“祭酒大人是想假意与袁谭谈条件,借此消除他对咱们的戒心?”郭嘉嘿嘿一笑道:“就你小子心眼多。”

那边的程昱摸着胡须正色道:“我已经派人往河南通知司空大人,请他暂时按兵不动,将河北事务全权交与我等,以骄袁谭与袁尚之心,并且,还请他送了沮授过来。”

郭嘉闻言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个沮授,咱们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曹昂摸着下巴道:“沮授此人,智计过人,绝非长人可比,我怕咱们糊弄不了他。”

郭嘉嘿嘿一笑道:“没事,他就是在机灵,闻听袁绍死讯,袁谭和袁尚二子相争,也必然是承受不了,方寸大乱。只要咱们好好的演练几遍,把戏份做足了,不怕不把沮授也拖下这趟浑水。”

司马懿闻言淡淡道:“不错,这天下之间,最脆弱的就是人心。”

看着三人顷刻间便以将大事谈妥,曹昂心中暗自惊讶,好厉害的三个脑袋.....只可惜贾诩在许都随朝侍驾,若是那只老狐狸也在这,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样损招呢...

次日,曹昂便写好书信请辛毗带回,信中果然说了事成之后,让袁谭在割让三郡的基础上,还要额外加上平原郡与巨鹿郡。消息传回南皮,郭图不由得暗自直乐,这曹昂果然如自己所算,一见到利益就不顾一切冲昏了头脑。唉,还是太年轻啊。反正是空头支票,袁谭和郭图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曹昂。

曹昂,袁谭两面秣马厉兵,互有算计,各有准备。几日后,应程昱之请,囚犯沮授也已被押送到了河内。

厅堂之中,曹昂,司马懿,郭嘉,程昱,赵云,甘宁等人俱在。只见沮授在两名军卒的护卫下,昂首阔步的迈进了大厅之中,对上首的曹昂好似视若不见。看到沮授如此无礼,甘宁气的起身骂道:“阶下之囚,你神气什么!”

曹昂抬手阻住甘宁话头,笑道:“沮授先生,你可知道,我此次请你来是为何意?”沮授冷哼一声:“我乃阶下之囚,到哪里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有事就直说了吧。”

曹昂见沮授无礼,也不生气,微笑说道:“沮授先生,你算说对了,曹某此次大老远的把你接到河内来,还是真的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沮授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冷然笑道:“曹昂,你是不是以为你夺下了河内,我沮授就会甘心归顺?年轻人,我告诉你,天下大得很呢,区区一个河内,对于河北四州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曹昂也不着急刺激沮授,只是假装劝降道:“先生,我父子对你的才智深为叹服,恳请先生相辅,先生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放下一句话来,曹某搜遍天下,也必然为先生办到!”

沮授冷笑一声:“我沮授是穷酸命,受不得什么金银珠宝,名物贵器。侯位之爵在我面前亦是视若无物,曹公子,你多说无用,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沮授也绝不会屈膝投降于你。”

那边的甘宁不知道曹昂他们的计划,气的骂道:“好你个老孺生,我家将军好话说尽,你也不肯有半步退让。难道真当我曹军没有人才了?舍不得杀你这酸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奇才?狗屁!”

沮授眉毛一扬,冷冷道:“怎么,曹公子,你终究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软的不成想来硬的?要杀便刮,沮授奉陪到底。”

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一旁的郭嘉缓缓起身,轻声道:“沮授先生,你又何苦如此,袁绍已近死了。”

话音落时,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但见沮授双目通红,呼吸逐渐沉重,忽的咧嘴一笑道:“哼,好粗鄙的计谋,尔等以为用这样的谎话,就能骗我归降,做梦!”

那边的程昱冷然道:“信不信由你,这是袁谭给我家公子的信,你不妨看看。”沮授疑惑的看了看程昱,接过他手中的信简,刚看了几行,便见沮授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手也不住的发抖,曹昂轻声道:“沮先生,这回你可是相信了?袁绍已经死了,袁谭欲与我军联合弑弟夺位,这河北之地,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沮授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身体不住的发抖,嘴角亦是因为咬的过紧而鲜血直流,少时,忽见沮授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天意,真是天意啊!”那边的甘宁不屑嘀咕道:“狗屁天意。”

呆愣愣的矗立了半晌,沮授忽的想道:“不行,袁谭欲联合曹军攻打冀州.....若真如此,大事去矣!不行,不行!主公的基业,决不能毁在这竖子的手上!我需想办法,安定冀州....对!诈降,诈降!”

想到此处,沮授急忙转身对曹昂躬身施礼道:“唉...曹公子,沮授愿降了!”

曹昂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是装的疑惑道:“沮先生?您这是?”沮授摇头叹道:“袁谭,袁尚二子相争,实在是深寒我河北将士之心....老主公已死,如此竖子,辅之何意?沮授愿意归降曹氏。”

曹昂闻言急忙扶起沮授,乐道:“沮授先生归顺,实乃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有先生相辅,我父子何愁大事不定!大功不成!”

说罢,曹昂取下身后的锦袍,为沮授披上,扬声喝道:“来人,速送先生去沐浴更衣,我要设宴为沮授先生接风洗尘!”见曹昂如此相待,沮授的心中闪出了一丝自鄙,但想到自己是为了保存袁绍留下的基业,这个念头也是瞬间消逝而去。

曹昂送走了沮授之后,只见赵云慢步来到他的身后,轻声道:“师弟,凭直觉,我觉得此人并不可信。”曹昂闻言笑了笑,回道:“当然不可信,因为他就是诈降。”

赵云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惊道:“那你还敢用他?”

曹昂无奈的笑道:“接他来此,为的就是这个目的,这是郭嘉和程昱定下的策略......袁谭想利用我军夺位,我就利用沮授通风报信给袁尚,让袁尚主动出兵去打袁谭,看袁谭还如何坐山观虎斗!另外,我还需想办法,利用此人将黎阳的麴义也一并拉进这锅腥汤里!只要这锅里的水搅的越浑,最后呈到碗里时,咱们才能吃的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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