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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特地去寻贺氏说起这些话,原本不过是念着这贺氏未出嫁之前同自己的感情一向好,如今她要走了,却是一点忙也没帮上。往后却也恐怕是没机会来凤城了,趁着如今还有时间,倒是该同贺氏说说心里话了。
可贺氏听到她蓦地说起这些话来,心神大乱。
一大堆的话堵在她心里,又冒到喉咙口来,简直就叫人不吐不快。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沈妈妈跟翡翠的好来,沈妈妈在的时候,她虽然看到沈妈妈便心中不喜,可有些话却是能尽数吐露给她听的。如今倒好,不单沈妈妈早就去西天见佛祖了,便连翡翠都已经被她给打发给了个鳏夫小管事做媳妇去了。
原先,她只顾着将这些知道她陈年秘辛的人都远远打发掉,可如今她孤立无援,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将话都憋在心里了。
难得今日温氏这般温声细语地同她说话,只要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要将心里的话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部倒给温氏听去。
她蓦地拉住了贺氏的袖子,嘴角翕动。可那些话在舌头尖打着转,最后却又都咕噜咕噜地被咽了下去,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嫂子,你可千万要帮帮我”,这般近乎求饶的话却没能让温氏继续软言相慰,反倒是似乎一下子便惹恼了温氏。
温氏毫不客气地甩开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道:“要我帮你?你的儿子,我要如何帮?”
“嫂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氏急急忙忙申辩,可舌头去像是打了结,越急便越是说不清楚。
温氏听得头疼,盯着她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重生之商业庶女。是何意思?你如今是叶家的夫人,再不是当年那个缠着我想吃糖的孩子了!小妹,萧云娘的那个女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可知她派人给我送了什么?”
她既然先前都决定留在叶家多呆几日,又怎会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便突然间决定离开呢?
叶昭的话,在她听来始终不过只是个孩子的话罢了,她又怎会放在心上。她在意的,也是让她不得不赶紧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叶葵让秦桑给她送的那封信。
极短的一封信,上面写着的话,却足够叫人肝胆俱裂。
“那封信上头整整齐齐列举了贺家几个在朝为官的族人做过的事!”贺氏并没有点明那些事都有多见不得人。可心里却是想到那封信,就不由慌乱头疼起来。
贺氏却像是不信,疑惑地道:“嫂子你莫要诓我。她不过就是个深闺里的小丫头,难道还能知道朝廷上的事?”
她身为叶崇文的夫人,却也是一点也不知道朝上发生的那些事,便是流朱公主恐怕也不会知道多少,更何况是叶葵那个小贱人!可温氏的话再一次让她震惊了。
“你出嫁多年。自然不知那些事。”温氏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贺家百年基业是如何来的?”
哪个高门大户里头没点肮脏的事,就好比有几个当官的是真的一滴油水也不沾的?清官?哼,法场上跪着的,被抄家流放的那才都是清官呢!这本是一池子浑水,你非得装里头那朵白莲。要想不变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是说……”贺氏到底不笨,被温氏反问了一句便知道她并没有在同自己说笑。叶葵的确让人给她送了了不得的东西。所以她才会不得不提前离开凤城,才会特地来寻自己说话。
温氏见她似乎明白了过来,不由叹口气,道:“那样的人,饶是我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本事。”
能将手伸到外头去,又借着外头的事反过来胁迫内宅里的人。这手段可谓是雷霆般了。如今她还只有十四岁,等再过几年,她会变成什么模样?温氏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你斗不过她,索性便不要斗了。”温氏一向秉承“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如今的局势以贺氏的本事是绝没有可能拿下叶葵的,指不定还会被反咬,所以依她来看,倒不如,干脆放弃罢了。
温氏继续说道:“总归昭哥儿也是嫡出的儿子,将来这叶家还不得分给他一半?那叶葵,定然是要嫁出去的。若是我没有记错,她的婚期也不过一年了,你倒不如好好准备准备,不必斗了。等她一出嫁,萧云娘剩下的那个儿子岂不是还任由你拿捏?你是主母,儿子的婚事不论如何,总是由你定夺的。男人嘛,最是容易灌迷魂汤了。等到时候给他挑个合你心意的儿媳妇,还怕拿捏不住他?“
温氏的这番话说的极其细致,可贺氏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般,只喃喃道:“还有一年呢……我不同她斗,可她若是要同我斗可如何是好?”
“你蠢了不成?!”温氏恨铁不成钢,气得用手指头重重点着她的额头,“上头还有老夫人跟姑爷呢!你只当他们都是摆设不成?不论什么事你只管全部扯到他们面前去便是了!”
话虽如此,可贺氏却仍旧不放心,点着头,却分明是心不在焉。
温氏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转身走人,口中恨恨道:“若是要活下去,你便只能自己学聪明些!”
“嫂、嫂子……”等到贺氏回过神来,温氏早已走得没了影,她只好颓然地坐在窗前,呆愣愣地盯着外头的一株花看。
次日一早,温氏便带着两个儿子跟贺行之的棺木离开了凤城。
叶老夫人不由扶着阮妈妈的手好生叹了一通气重生之锦绣婚程。这下子,好歹是解决了一桩事。
可叫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又发生了!
当天夜里,叶葵院子外道旁的几棵树突然烧了起来。被人发现的时候,连靠近树的那面院墙都已经被烟给熏得漆黑一片。不过好在只是烧了树,并没有烧到院子里,也就没有人受伤。只是自那以后,府中便又有谣言开始四起。
有人说温氏几人虽然带走贺行之的尸身,可他的亡魂却仍旧留在叶家。
因为是被烧死的,心中定然觉得冤枉,所以这才半夜出来游荡。可为何只有叶葵那出了事?这自然是因为那件事怕是同叶二小姐脱不了干系了。听说原本那日该在那里的人是二小姐才是,可不知怎的最后却变成了三小姐。又有人像是亲眼瞧见了一般说,老爷手里原有张能证明是二小姐约了人去那的证据,可却被流朱公主给撕了。
府中谁不知道,流朱公主跟叶葵的关系再好不过。
所以她会撕了那张字条,就说明这事定然是跟二小姐有关系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叶葵只当了笑话听,而且听得津津有味。可没过几日,她终于也开始发现了不对。之前那株被烧掉了的树下有人发现了一根包着银箔的杆子,虽被熏黑了,但是好歹还能认得出来。最后便下了定论说是有人不小心在这弄坏了灯笼,又未曾见里头的烛火熄灭,所以才烧了起来。这理由虽牵强,可到底比什么鬼魂复仇来得正经的多。
可是近几日,那火已经渐渐开始烧到她的院子里来了。
她院子里是有另开了小厨房的,所以自然也就有堆放柴禾的地方。又是一天夜里,柴堆蓦地起了火。木头烧得快,不多时火光就映红了半边天空,叫人惊骇不已,惊动了满府的人。
柴禾本在厨房边,厨房里又有水缸,所以发现后没多久那火便被扑街了。可地上也就只剩下了几根焦黑的烂木头,泡在一地浑浊的黑色污水里,惨不忍睹。
这一回,倒是人人都开始相信鬼魂纵火报复的事了。鹤寿堂的那把火,也渐渐开始有人认为是叶葵做的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个恶名远扬的人,胆敢在堂姐的院子里将堂姐的胳膊给斩断了,难道她便没胆子去曾祖母住过的屋子里放火烧死自己的表兄跟庶妹?
众人越想便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开始深信不疑。
叶葵听说后,只冷笑了两声,并没有做什么举措。总归她名声已如此,再难听些又何妨?屎盆子扣到了头上,难道还能去怪盆子不好使?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那只纵火的“鬼”给抓出来!
旁人迷信,她可不会!鬼会放火?开什么玩笑!所以这火定然是有人放的!那混杂在烟雾中的淡淡桐油气味,她可没有闻错。这府中,有人想要她死。
可是会是谁?
这件事不像是贺氏做的,也不像是叶明烟做的。若是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做的,都不会只做到这样的程度而已。厨房在她院子最偏僻的位置,若是要烧死她,那可不是个好的起火源。可若不是她们又会是谁?
算起来,她树敌太多,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会是谁做的了。
不过又过了两天,一直在埋伏的秦桑便生擒了那只纵火的“鬼”!
这只“鬼”的确十分出乎叶葵的意料。
所以当她看到那个被秦桑打晕堵住了嘴巴的人后,愣了好一会才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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