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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柠檬水的事件后便结束,和龙仕豪夫妇告别后,陆暻泓便送苏暖回老城区,轿车在老城区的路口便开不进去,因为一辆挡路的货车占据了大半本就狭隘的道路。
两个人走在昏暗的路边,僵硬皲裂的水泥路,阴冷的风,拂乱了她的头发,突然间,她发现她似乎应该剪头发了,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深冬的夜晚,冷到骨头都会发出悲哀的嘶鸣,然而,雪花却不喜欢南方冬季的天空,所以甚少下雪。
陆暻泓忽然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苏暖困惑地望去,未看到陆暻泓脸色的异样,他依旧没有和她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牵着她的手往她居住的楼房而去。
苏暖不着痕迹地缩了缩,却没有脱离他的掌心,便也不再顽固地挣扎,送她到楼下,两人相对而立,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陆暻泓岂会看不出苏暖的疏远,这种疏远在售书会结束后便产生了,他过滤了一遍今天的言行,却找不到任何错误的地方。
他望着月光下苏暖略显苍白的脸色,蹙了下眉心: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该告诉我,你应该知道我比你更有解决的能力。”
苏暖笑笑,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什么啊,只是今天有点累了。”
“那就回去早点睡吧。”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苏暖下达着逐客令,也预示着彼此将停止谈话,陆暻泓淡淡地注视着苏暖,停驻在原地,不言不语却也不离开。
干枯掉的对话,就像是路边那飘落的落叶一样,轻轻地落在僵硬的地面上,发不出回音。
“明天一起用餐吧。”
“我明天要去出版社处理事情,可能没时间。”
陆暻泓停顿了几秒,没有如以往那样倨傲地转身就走,他的生命中还未遇到被拒绝这种情况,只是如今真的遇到了,却也未因为骄傲而轻易言弃。
“那就后天吧,我来接你,到时去看猴子。”
苏暖低头瞟见脖子上的项链,蒙奇奇正在冲她俏皮地笑着。
“我这几天都会比较忙,还要筹备去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拍摄。”
“所以呢?”
“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了。”
她说完就迅速地转身,便走上了台阶,然后几乎是跑起来的速度,双肩包在背上孤单地悬荡,合着匆乱的脚步声。
陆暻泓站在那里,心里苍茫一片,忘记了跟上去追问,仿若这些日子以来的忐忑喜悦都是刹那的幻觉。
苏暖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陆暻泓冷沉的脸上闪逝过迷惑,转身之际,拿出手机拨通了乔的号码。
“今天苏暖都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调查清楚传真给我。”
“好的,陆部。”
他的这场恋爱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可能允许它就此被扼杀在摇篮里,他找不到更适合他的女人,这一次,绝不放过她!
----《新欢外交官》----
一路跑回房子,冷冽的空气穿透了她的骨头,她打开门又迅即地关上,后背依靠着门,她的心脏竟然会疼得这么厉害。
她一面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你这样做是为了彼此好;一面却承受不住灵魂的哀鸣,就像死一样的痛,令她无声地抽噎。
她手腕上的伤疤何止一条,每一次割下去都是妖冶漫天的血色,却都没有此刻来得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她本就该是被万人践踏的罪人,害死了少晨,又怎么还能得到宽恕?
两年了,醉生梦死地活着,残酷地对待自己,放逐自己空寂的灵魂,她本不该活着,却更加不配去死。
少晨死了,她有什么脸去面对他?
苏暖怔怔地站在窗口,借着朦胧的月色望去,陆暻泓背身站在路边,幽幽暗暗的光线映照着他寂寥的身影,看着他离去,逐渐消失在皎洁的月色中。
她忽然回忆起幼时青岩门的夜风。
跑丢了鞋子,跟在父亲的身后,怕跟丢了,奋力地跑着,一双**的脚,踩在青岩门厚重潮湿的土地上。
远离城市的天空满布着稠密的阴沉云朵,然后,她倏然停下慌张的脚步,站在那一片广袤的凄凉里,看着父亲的背影。
颀长而挺拔,似乎是独自一人,早已遗忘了身后的她。
寒冷干燥的风,就那样寂静地吹刮过来,她觉得它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只是重新恢复了曾经的孤独,那不算什么,她轻声对自己说,苏暖,你已经习惯了不是么?
你不能罔顾少晨的生命,他的心脏在你的身体里,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再为了别的男人伤害他的爱情?
即使现在会痛,但终有一天会好的,那时就会彻底地放下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她在乎的都已逝去,最终连她也会归于那抔冰凉的土地。
她无法去入睡,坐在房间的床上,睁眼到天亮,在凌晨里静静地落下大朵大朵的泪水。
她只是喜欢流眼泪,那并不是哭泣。
没有任何情绪的落泪,麻木而惘然。
当绿林出版社打来电话时,苏暖已经在房子里禁足三天,没有任何电话的打扰,也没有任何人找上门。
她和陆暻泓的那场无稽之谈的恋爱就此中断,不再提起,望着安寂的手机,她用了三天的沉默,来忘记这件事,却发现效果甚微。
既然无法完全忘记,那就慢慢来吧,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对此,她并不难过,并不心痛,也没有关系,她会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她答应了绿林出版社去印刷厂一趟,有客户忽然打电话说要买她的作品,这就要求她去选片,她也答应了明晚去见这位大手笔的客户。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苏暖轻微地扯起嘴角,自勉地笑笑:一切都会回到轨道上。
----《新欢外交官》----
苏暖从印刷厂回来,一打开门便惊愕地杵在了原地,昏暗的客厅内,闪烁着恍惚的烛光,她缓缓地走近便看到一地板的红蜡烛。
俯首看去,是一个用蜡烛围城的心型,蜡烛燃烧着,映照着苏暖的肌肤,感觉到一阵熨烫,她丢掉了双肩包,开始火速地吹灭那些蜡烛。
她可不希望房子因为这样无聊的事而着火,那样她损失的就不是一室的财物,还要赔偿这间陈旧的房子。
所有的浪漫氛围都被她瞬间搅乱,她只想着怎么去清楚那些地上硬化的蜡油,心中暗暗责怪,不知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
这个屋子除了她和林嘉嘉还有房东,还有谁能闯进来,苏暖冲林嘉嘉的卧室唤了几声,均未得到应答,林嘉嘉显然出去了。
苏暖疑惑地望着被熄灭的蜡烛摆成的“心”,站起来,揉揉发酸的手脚,暂且不想去苦思冥想,她没有开灯,直接驾轻就熟地摸去冰箱边。
一开启冰箱门,苏暖便低低地叫了一声,过于诧异,也过于气恼。
冰箱内充盈了火红色的玫瑰,和地板上的蜡烛一样,包装成心型,堆砌得整整齐齐,扑面而来的寒气散发着馥郁的花香。
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将塞得满满的玫瑰奋力扯出冰箱,然后随手往地上一丢,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找不到一瓶水。
本来放在冰箱里的饮料,零食什么的都不翼而飞,除了让她想打喷嚏的花香,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现在只想喝水,却不得不应对眼前这糟糕的情况。
苏暖转身想去楼下买水,不小心绊倒沙发,跌倒在柔软之上,她闻到清爽的水果香气,她顺手打开旁边的开关,整个客厅亮了起来。
苏暖站在客厅中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客厅被清理得无比干净,家具,装修,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却格外的整洁,一时间,让她无法适应。
布艺沙发明显被清洗过,本来暗红色的沙发顿时变成了妖娆的火红色,窗台边的纱帘也除去了尘埃,看上去洁白而美好。
她发愣地站着,开始思考,到底是谁会干这些事,目的显然是为了讨女人欢心,这间屋子里除了林嘉嘉就是她。
想了半天,却理不出个头绪,如果这真的是为她准备的,那么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候选人:陆暻泓和顾凌城。
但仔细想想,顾凌城是不愿意干这种浪漫的事的,这对他来说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对女人,他更喜欢直接采取进攻,而不是这样迂回婉转。
想起陆暻泓,苏暖的心莫名地一跳,那晚后他们便没再联系,如果真的是他,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说好了要撇清关系的,不想再牵扯不清,可是这样一来,如何可以说他们之间毫无纠葛?
苏暖摸摸口袋,未找到零钱,她打算回卧室拿两个硬币去买水,才一脚踩进去,便被那满床的玫瑰花瓣而弄得不知所措,她的旧床单被换下,是充满少女梦幻的粉红色。
摆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大堆杂物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柜子,上面安放着一只青釉彩瓷,里面插着几株玫瑰,上面晶莹着几滴水珠。
环视了一圈焕然一新的房间,苏暖又打了个喷嚏,她走过去掀起床单,裹起所有的玫瑰花瓣然后打了个结,往卧室门边的垃圾桶里一丢,然后开窗通风。
她的心却郁闷起来,这些真的是为她做的,是陆暻泓的话,她该怎么办?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买完水回来,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陆暻泓的名字。
她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三遍静心咒,才接起电话,端着一杯水倚靠在窗台上。
尽管心中如何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努力伪装得平静冷漠。
“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苏暖设想了很多种开始,却没料到是这么肉麻的一类,一时接受不住陆暻泓的怪异,一口水喷了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听到了。
“你怎么了?”
陆暻泓清冷低沉的嗓音有些不悦,对于苏暖给出这样的回复,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给出如此不知情趣的回复。
当然,苏暖并不知道,陆暻泓早已在她身上贴了自己的标签,就像是在花栗鼠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牵绳,花栗鼠闹小脾气是常有的事,但只要他拉拉绳子,花栗鼠就不得不回到他的气场。
“既然想的话,那就见面吧。”
苏暖为陆暻泓这样的独断独行而愕然,她看着客厅里的花和蜡烛,觉得今天的陆暻泓格外地不对劲,她都说了要和他断绝来往,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
难道是故意不想懂,装傻充愣吗?
“我们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没有见面,我不希望在九十六小时候还没看到你的人影。”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苏暖反身趴在窗台上,喝了口水,语调不善地冲陆暻泓反问,她知道有些事越拖越麻烦,应该当机立断,譬如她和陆暻泓的关系。
“我只是在和你商量,就这样吧,明晚我去接你。”
“我明晚没空……”
“嘟嘟……”
苏暖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往嘴里灌下了大杯的冷水。
----《新欢外交官》----
陆暻泓挂了电话,感觉内心有些烦躁,他将视线投向车外,随手将手里正在已经研读很多天的书丢在了座位上。
乔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浏览一些资料,发觉了后座的动静,便偷瞄过去,不经意地听到陆暻泓的声音: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在乔的印象里,优雅克制的陆暻泓哪里会这样说话,自从认识了苏暖后,算是性情大变,他的目光扫向那本被陆暻泓放弃的书。
爱情三十六计?
那种由不知名的作者和出版社出版的,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地摊书籍?
乔咋舌地暗叹: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能把冰山融化为一潭春水!
刚才那些肉麻的话,应该就是从上面学来的吧……
察觉到乔诡异的眼神注视,陆暻泓皱着眉头望过来,乔立马恭敬地垂下视线,不让陆暻泓看到他嘴角的憋笑。
“对了,陆部,明晚政府和企业合作开发的花都年郡剪彩仪式,您去吗?”
“推掉吧,我有重要的约会。”
----《新欢外交官》----
苏暖穿着睡衣,湿漉着短发,坐在沙发上发呆,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薄薄如就一张纸,却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她洗好澡从浴室出来,门铃便被按响,是一份快递,签收后打开却是一纸房产证:竟然就是她现在租住的房子。
从今往后,这就是她的房子,她无法从懵然中清醒过来,因为房产证上写着的等级日期是在两年前,确切地说,是在她一无所有地搬进这个房子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她。
那这两年那个一直很照顾她和林嘉嘉的大婶又是谁?
她这两年交的房租又去哪里了?
她无法不去想一个人,她已经猜到是谁,不想去承认,却越想越难受。
苏暖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因为过于气愤,握着手机的手心搁得生疼。
“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凌城笑吟吟的声音,混杂着高档餐厅的古典音乐,苏暖的眼眶有些酸涩,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摆脱他的阴影。
“我出去接电话,等一下。”
苏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前方的电视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在顾凌城接起电话的那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被从心底挖掘出来。
“怎么样,还喜欢吗?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去家政公司,请人帮你整理了屋子,知道对方是怎么说的吗?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男人窝,要不是看到了那些女人的用品。”
顾凌城低低地笑着,心情听上去很愉悦,苏暖只是听着,不置一词,很久的沉默,电话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忽然,他说道:
“暖暖,生日快乐。”
苏暖自嘲地轻笑一声,眼泪却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从前的每一次生日,顾凌城都会陪在她身边,送她各式各样的礼物,每一次都会有一束红玫瑰,即便每一次她都会抱怨:对红玫瑰有轻微过敏。他也从不记得
因为那时她深深地爱着他,所以,也从不去在意,只要是他送的,什么她都会去试着喜欢,包括那么原本避而远之的。
然而,现在,他依然不记得。
而她的生日,她早已经不过了,自从两年前的那个生日她拒绝了少晨的戒指,她便不再过生日。
苏暖抹掉眼角的泪花,她并不是为顾凌城流泪,只是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在少不更事的年龄,爱了一个满身被刺包围的男人,直到最后也无法温暖他冷酷的心。
“这本房产证为什么两年前就在我的名下?”
苏暖冷淡地问,那一头顾凌城忽然没了动静,在苏暖几乎失去耐心打算挂断时,他才幽幽地开口:
“刚才在走廊上遇到政府里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你说那个房子啊,其实我好多年前就买了,刚巧你要租,索性就当那次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苏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是哑然无声,她很想冷冷地质问他,为什么偏偏是两年前,为什么偏偏是你买下了我租的房子,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一天将房子转到我名下?
顾凌城,你真的把我当白痴吗?
终究还是没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以他顾凌城现在的身家,送一套房子给前妻,根本不算什么,不是么?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顾副市长了,你应该两年前就该把房产证给我,那么我也不必这么省吃俭用地去缴房租。”
苏暖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顾凌城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些钱,我帮你建了一个摄影爱好者的基金,以陆少晨的名义。”
苏暖像被雷劈中,震惊地愣在那里,那是她这两年里无意间的说起,等她赚了足够的钱,便要以少晨的名字办一个摄影基金,规模不必很大,算是她的心意。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冷冷地擦掉,厉声地质问: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谁允许你派人跟踪我的,是不是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你都一清二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去了吗!”
苏暖没有大声吼叫,声音沉沉似湖底结成的冰,顾凌城却呵呵笑了几声,似乎苏暖的暴跳如雷正合了他的心意。
“暖暖,你不知道吧,你离开的这两年里,我从来没有缺席过你的生活,不然你以为每次你打架滋事,仅仅几天拘留,对方就会放过你?”
“社会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暖暖,你十五岁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离开过。”
苏暖狠狠地握着手机,掌心鲜红地似要嵌出血来:
“顾凌城,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两年前就成功了,现在,你做这些事又想干什么?”
“我一直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我的身边。”
“你又结婚了不是吗?你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卑鄙,这么贪婪!”
顾凌城低声地笑笑:“所以卑鄙的我一直认为,婚姻和爱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我也一直认为,苏暖不适合婚姻,摄影才是最适合苏暖的,还有我身边的位置。”
“你怎么敢这么骄傲!”
苏暖冷笑地挂断了电话,将沙发上的抱枕扫落在地,玻璃杯被砸倒在茶几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顾凌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笑了笑: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我可能爱上你了。”
他淡淡地对着话筒道:“两年前我便想要告诉你,可是陆少晨死了,你看不到我听不到我,现在,能守在你身边的只有我,暖暖,你该清楚我的耐心。”
----《新欢外交官》----
绿林出版社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准备好,派来接她的车子已经在路上了。
苏暖这才想起正事,她匆忙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的脸色很苍白,即便是上了些腮红,还是无法掩饰她双眸的暗淡,从昨晚她一夜无眠,怎么可能有好气色。
来接苏暖的是负责她那次摄影集出版的编辑,上下打量了遍苏暖的装扮,嫌弃地皱了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带着苏暖往花都年郡赶,而是去买了件礼服。
苏暖也没有反对,因为一切费用出版社报销,她不是傻子,岂会想不到这次客户的重要性,不然出版社不会这样大出血。
花都年郡邀请了很多商政方面的知名人士参加,苏暖偶尔提起过花都年郡,这是本市的湿地保护基地,这次不仅将之治理了一通,还开发了旅游项目。
苏暖穿着一条侵染了淡淡的水墨山水画的白色短裙,外面披着暗蓝色的修身短西装,看上去很端庄淑女。
几乎是苏暖刚踏进花都年郡的那一秒,她就看到了顾凌城正一脸职业化笑容地在应对记者的答问。
她立刻转开视线,然后看到了会场里和其他贵妇交谈的尹瑞晗,她的手里牵着一个小人儿,是尹瑞晗和顾凌城的女儿--囡囡。
苏暖没料到这里还有顾凌城夫妇,转身就想走,却被眼疾手快的编辑拦住:
“我说姑奶奶,你可不能现在给我出乱子,不然一大笔生意就泡汤了。”
苏暖拧了拧眉头,自是知道她的摄影集和出版社有利益挂钩,不可能这样撕破脸,却也不愿意和顾凌城或尹瑞晗碰上。
“那我先去那边休息会儿,客户来了再叫我吧!”
“哎,顾副市长和秦先生已经过来了。”
苏暖的身形一僵,被生生地止住脚步,她听到编辑正谄媚逢迎地说话,然后,是一个男人好奇的询问声:
“这位就是卖摄影作品给我的餐厅的苏小姐吗?”
编辑扯了下她的手臂,外加使眼色,苏暖深吸口气,还是转了过去,眨了眨眼,几秒过后,冲着那位秦先生伸出手:
“很感谢您购买了我的作品。”
“哦,苏小姐客气了,我还从来不知道摄影圈子里有这么漂亮的摄影师。”
苏暖轻轻淡淡地笑了下,算是对赞美的谦和答复,倒是编辑已经开始殷勤地为苏暖和两位作介绍:
“小苏啊,这位是本市的顾副市长,这次可多亏了顾市长的引荐,不然小苏这么好的作品就要被埋没了。”
苏暖笑得有些勉强,当听到是所有事都是顾凌城在穿针引线,她没错过那位秦先生投射在她和顾凌城身上的暧昧眼神。
离婚两年,谁还会记得顾凌城当年的妻子,而她这任前妻在旁人眼里,无非是和顾凌城有着某种不能言明的关系的女人。
“小苏,和顾市长打声招呼吧!”
苏暖抬头看着嘴角噙着笑的顾凌城,清淡地微笑了下,敷衍的成分居多:
“顾市长,您好。”
顾凌城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小姐,幸会了。”
还真的能装,苏暖在心底嘲笑,面上是淡淡的表情,和秦先生寒暄几句,谈妥了生意,编辑便乐呵呵地和其他人套近乎去了。
剪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政府代表出席的官员,顾凌城被工作人员叫走,苏暖也不愿久待,便找了个借口要走开,走的时候秦先生递过来一张名片。
“要是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联系苏小姐的。”
“好的。”
苏暖也轻轻地微笑,没有了顾凌城,她也不再那么僵硬,秦先生的声音始终含笑,这个接近四十岁的男人充满了成熟的气质,擅长微笑,世故而睿智。
“我一直觉得苏小姐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秦先生可能看错了,我们并未碰过面。我刚想起有种重要电话要打,就先过去了,再见。”
苏暖淡淡地说完,稍稍地鞠躬,便转身往栈道的方向走去,不管是搭讪还是好奇的询问,她都不打算继续攀谈下去。
她不想要爬上那些有钱有势男人的床,就没必要去刻意地讨好他们。
花都年郡确实如广告上说的那样,美丽的栈道,环绕的芦苇,一低头便是清澈的池水,冰爽的风迎面而来,拂过她的裙摆。
苏暖选了一处木椅坐下,她将眼前的这片芦苇和青岩门山头那一丛重合在一块,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骡车,想起陆暻泓难耐的青黑脸色。
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然后她的脸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滑了一下,苏暖一转头便看到跑得远远的,站在栈道上咯咯笑着的囡囡。
她一张小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奶油,柔软的头发梳成可爱的两角辫,带着精致的小皇冠,穿着雪白的蓬蓬纱裙,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
苏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触碰到一块甜腻,她望着指尖的奶油,将手指放进了嘴里,然后对着睁大眼瞅着自己的囡囡微微一笑。
无论她又多么厌恶尹瑞晗和顾凌城,孩子是无辜的,她无法去憎恶一个纯洁的小天使,尤其是在想到自己苦涩的童年,即便不喜欢孩子,她也想对那些孩子好,以弥补自己那缺失的童年。
顾凌城过来时,便看见囡囡嫣然的笑容,还有苏暖脸上滑稽的奶油,一点点妖娆的红色,因为她刚才的触摸,很像一个吻痕。
不经意间流露的诱惑。
“新妈妈喜欢吃奶油,囡囡再去拿一些来!”
囡囡笑眯眯地凑近苏暖,摊开自己的小小掌心,将那盘所剩无几的奶油送给了苏暖,然后嘟起沾了奶油的小嘴飞快地亲了亲苏暖,便咯咯笑着跑开了。
苏暖望着囡囡摇晃奔跑的背影,就像是看到小时候自己奔跑在父亲身后的样子,她挑了些奶油放进嘴里,偏过头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凌城。
她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也没有开口询问,从木椅上站起,朝着栈道边的垃圾桶走去,丢了那个塑料盘,继续慢慢地踱步在栈道上。
高跟鞋踩在木制的栈道上,在苍茫的灰暗天空中,留下仓浊的回声。
“在想什么呢?”
苏暖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跟过来的顾凌城,昨晚的那段对话历历在耳,她姑且做不到顾凌城这样的一笑泯恩仇,自然不想去理会。
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在栈道栏边站定,趴在栏杆上,眺望着夜色下潋滟的水面,心思却无处安放。
顾凌城依旧没有离开,他全然不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斜靠在栏杆上,点了根烟,火星忽明忽暗,令夜色显得更加的暧昧不明。
苏暖闻到香烟的味道,觉得刺鼻,便往旁边挪了一步,她没有甩头而走,无论她走去哪里,顾凌城都会跟过来,那么,又何必多走冤枉路?
在他面前,她还不至于落荒而逃,失去最后那一点点的尊严。
“不知道为什么,囡囡会这么喜欢你,连瑞晗她都不曾这般亲近。”
顾凌城也眯起那双深邃的眼望着那一泓幽静的池水:
“你知道一个孩子是不会随便喜欢一个陌生人的。”
“事实上,我就是一个陌生人,”苏暖仰起头,略略长的头发在风中微微荡漾:“别再把你用在别的女人身上的那一套往我身上用,我已经过了花前月下的年纪。”
顾凌城转过头,隔着烟雾朦胧的暧昧,看着月光下,苏暖明晰干净的五官,还有那双妖娆澄澈的凤眼。
那个女人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只是和苏暖的模样不同,那个背弃他的女人长得更加妩媚风情,不然又怎么会嫁入豪门,成为名门贵妇?
他还记得那个她说:我要嫁人了,和你不同,是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我不介意和你上一次床,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心,所以,你还要吗?
那时候的他躺在草地上,手里捏着一个用草编织成的戒指,他打算送给她的,结果她却说出这样无情的话,他的心痛得渗出血来,他把他所有爱都给了她,她却将他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
当时的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手里的戒指却已经被他拧断:总有一天我顾凌城会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到时,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你。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一颗心却是血干寒冷,再也找不到可以温暖它的柔软,但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有走出他的心。
他遇到了很多的女人,妖娆风情不亚于他心里的那个她,只要他勾勾手指都会前赴后继地涌来,看来,所谓的爱情,也并不是难以得到。
离开了故土,他却女人再也没有爱。
因为她们根本不值得被真心地对待。
即便是苏暖又如何,如果哪一天他落魄到要流落街头,她又岂会还留在他身边,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少晨。
两年前,苏振坤判刑前,她低声下气地来求他帮忙,不惜以任何的代价,他问她,即使是做他的情妇也甘愿吗?
她只是默默地落泪,眼泪还是和初遇时那样多。
那一刻,他的心竟然痛起来。
真的痛起来了。
这么多年,他的心终于再次有了感觉,他却慌忙地逃离,却在看到陆少晨的那一刻,开始气愤,开始恼怒。
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但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
----《新欢外交官》----
长长的身影倒映在栈道上,沉默也是长长久久的,顾凌城的一根烟吸到了烟蒂,他随手便往旁边的木柱上一丢,苏暖顺势看去,便看到木柱上有个烟灰缸。
的确是别具心裁,考虑周到的设计啊。
苏暖赞叹地盯着那木柱看了会儿,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依着第六感看去,便看到栈道口上,站着一个人。
月光朦胧,她知道那是一个人,而不是栈道边的木柱,虽然看上去真的很像是一跟笔直的木柱。
苏暖的胸口突然被愧疚充盈,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异常的难受,她已经猜到那个人是陆暻泓,而不是别人。
虽然这样的距离和阴暗,几乎无法去辨别,但她知道就是他。
因为知道就是知道,无需去验证,明明知道的事无法去假装不知道。
就像是爱,明明爱,无法去假装成不爱,明明不爱,无法去假装成爱。
他那样专注地看着你,你能假装看不见吗?
苏暖怔怔地回望着,骤然转过身,身形有些狼狈,她不敢再看下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陆暻泓,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现实总是逼迫着她,她别无选择,却还妄图拥有自我。
苏暖抬步欲走,一只大手突然罩住她的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粗鲁而迅速地把她压向他,顾凌城的吻随即覆了上来。
吻得很激烈,然而却也是无尽的温柔。
苏暖却无心去体味,她的大脑就像是被铁锤重重地锤下,她的脸色刹那苍白,她开始用力地推搡,想要摆脱顾凌城的束缚。
推推搡搡,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
眼角崩落一滴泪,直至唇齿间充溢着血腥味,他依然不肯松开一份,苏暖觉得一颗心却狠狠地撕裂成了两瓣,血流不止。
令她窒息的呕吐感袭来,当她反胃地想要吐出来时,唇上的压力也瞬间消息,苏暖将头倒向一边便不住地呕吐,直到吐出酸水她还是无法停止。
然后,她听到拳头撞击骨头的声音,虚弱地跌靠在栏杆边,她看到栈道上纠缠的两道颀长身影,陆暻泓面覆寒霜地挥出拳头,冷冷淡淡,结结实实地往顾凌城脸上挥。
顾凌城伸手抹去嘴角地血丝,望着抓着自己衣领的陆暻泓,那白皙的俊脸上也有些挂彩,但是眼神冷冽,似要将顾凌城凌迟。
苏暖扶着栏杆站起来,脸色异常地苍白,她望过去时,两个人正打得厉害,谁也不肯退场,似乎这场架蓄意已久,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题外话------
筒子们,百年不可一遇的万更啊!内牛满面啊!
还是没狠狠地虐渣,后面几章都继续,咱决定了,要虐死一个人儿,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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