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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羿之神弓
楚轩没有坐马车,命人牵来一匹马骑了上去,与楚铮并肩而行。两兄弟走在平原城大街上,对着街道两旁指指点点,谈论着儿时之事,不时放声大笑,浑然看不出不久前彼此还一度曾想置对方于死地。兄弟俩聊着聊着,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对方能退让一步有多好,何苦一定要兄弟相残呢?
楚轩和楚铮相互间看了眼,却不禁都将眼光投向了别处,忽然又觉得无话可说了。
忽闻远处传来马蹄声和阵阵叱喝声,街上的行人慌忙躲避着。楚家兄弟心中犯疑:在平原城还有谁敢这么大胆?
楚铮突然咦了一声:“是周寒安?”
周寒安带着数百名黑骑军飞驰而来,楚氏兄弟齐下马相迎。周寒安见过二人后,小声道:“二位公子,太尉大人和兵部同时来令,命我等速至京城。”
楚轩讶道:“周将军,可知是为何事?”
周寒安咳嗽了声,向旁边看了一眼。
楚轩会意,对楚铮道:“小五,这望江楼咱们不去了,还是先行回府吧。”
楚铮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周寒安素来为人沉稳,似这般急急赶来所为之事定是非同小可。
楚轩对身旁一名家将道:“去告诉戴管事,让他将望江楼的几个厨子带回府内,本公子要在府内款待周将军。”
离平原楚府不远的一座小酒楼,二楼的雅座内一个少年靠在窗边向远方眺望着,忽道:“来了。”
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目光如鸷地盯着远处的楚家兄弟,缓缓说道:“那年幼些的少年想必就是楚名棠的五子了,严平,准备动手。”
那少年严平说道:“师父,平原城警戒森严,看那行人中似还有赵国的黑骑军相随,即便得手了恐怕也很难再出城,弟子还是先去联系一下云先生吧。”
那人冷声说道:“云中客若仍是安然无恙的话,早该遣人接应我等入城,可你看那平原城门口重兵守卫,盘查极严,我等一行二十余人仅三人混入城中,看来那楚轩已经背信弃义,你此时若去找云中客定是自投罗网。”
另一个精瘦男子说道:“江三先生说的有理,此刻若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生死由天定,我申破天既为大齐效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江三先生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道:“申侠士真是条汉子,可惜你我相见恨晚,此番若能再回大齐,我江平望愿效仿前人,与申侠士弑血结为兄弟。”
申破天哈哈一笑:“有江三先生这句话,申某这辈子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说完,卸下身上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把长弓来。
江平望见其中一把长弓遍体漆黑,形状古朴,不由低呼一声,道:“申兄,这可是你们神弓门的镇门之宝‘羿之弓’?”
申破天笑道:“江三先生好眼力,不错,正是‘羿之弓’,申某向门主求了几次,才将此弓带来。三先生请看,此弓的弓弦并非固定死了,而是四种不同架法,所需力道亦有所不同,申某苦练二十余载也只能拉开第二重,实是惭愧。”
江平望好奇地取过那“羿之弓”,申破天会意,将弓弦搭在了首格上。江三先生取过一支箭置于弦,猛一运劲,却只将那弦拉开少许,不由脸一红,长吸了一口气奋起全身功力才把弓完全拉开,只是指尖却有些微微颤抖。
申破天大声喝彩:“江三先生好功力!”
雅间的阁门忽被拉开,一店小二探头进来:“客官,酒水可否需要……”话未说完,见江平望正在张弓搭箭,顿时脸色大变忙欲后退。那少年严平眼疾手快,一挥袖一把短刀倏地飞出刺入小二咽喉,身形几乎同时来到门口,一把将那小二抓了进来,随后轻轻把门带好。
江平望将弓收回,脸色微有些潮红,向严平赞许地看了眼,似对他方才的举动甚为满意。
申破天向窗外看了一眼,道:“他们来了,请三先生用此弓射杀楚家小贼。”
江平望摇了摇头,道:“弓箭之道非江某所长,神弓门以箭技闻名天下,请申兄使用此弓,江某还是用另一把好了。”
申破天点了点头,整了整弓弦,从腰侧皮囊内取出三支箭来,两支夹于指间,另一支置于弦上,挽弓成满月,稍瞄片刻,嗖的一声向楚铮射去。
楚铮正骑马在街上行进,忽听到破空声响,方一抬头那箭已到了面前,直奔咽喉而来。他正要闪躲忽然意识到大哥楚轩还在身后,这稍一犹豫便已是躲避不及。电光石火间楚铮忽一低头,张口咬住来箭。只听锃的一声轻响,那箭竟是用精铁所铸,嗞嗞地直往喉部钻去,楚铮吓得魂飞魄散,拼死咬紧牙关,只感觉箭尖儿快到了喉口才停了下来。
一支铁箭深含在口中,楚铮感觉恶心欲呕,眼睛余光见又有两支箭射来。楚铮勉强举掌劈开一支,另一支却怎么也躲不开了,只好微一侧身,那箭透肩而入,幸好他及时伸手抓住了箭尾,否则肩胛骨非被击得粉碎不可。
楚铮惨哼一声,一张嘴将口中之箭吐了出来,边咳嗽边道:“大哥,快些下马。”
楚轩已被惊呆了,听到楚铮的叫声才反应过来,忙滚下马来。
又是两记箭矢破空声响,正是江平望和他那徒儿所射。陆鸣大吼一声护在楚铮身前,举刀将那两箭劈落,但觉其中一箭劲力奇大,晃了两晃竟被震下马去。
申破天见前三箭徒劳无功,心中焦急,又取出三支铁箭连珠向楚铮射来。楚铮此时已有防备,虽伤了左肩,但已毫不畏惧,屈指连弹将那三箭尽数击落于地。
周寒安取下鞍侧盾牌,高声叫道:“儿郎们,结盾阵。”
众黑骑军已经赶到,闻令高举盾牌,将楚铮和楚轩护得密不透风。
忽闻一声大喝:“撤阵!”
黑骑军将士皆一愣,回头望去,只见楚铮脸色苍白,衣衫上血迹斑斑,指着路边的一座酒楼道:“黑骑军、禁卫军将士听令,以盾牌护身,将此楼围起来,不得放走一人。”
“遵命!”
酒楼上江平望长叹一声,将手中之弓掷于地上,道:“想不到这少年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快些走吧。”他见楚铮击落那后三箭挥洒自如,就算自己也不过如此,便知此番已是成功无望。
申破天苦笑一声,将手中的“羿之弓”递给江平望,道:“恐怕已是来不及了,三先生带着严少侠闯出去吧。”
江平望微怒道:“申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江某岂是弃朋友不顾之人。”
申破天捡起地上那把长弓,道:“三先生,申某绝无此意,只是想拜托一事。”
江平望道:“申兄请讲。”
申破天道:“申某武功低微,除箭技外一无所长,若跟着三先生也只是拖累。申某只想请三先生务必将此弓带回南齐交于我师兄。否则若是落到赵人手中,我大齐不知会有多少将士会死于此弓之下。”
江平望悚然动容,道:“申侠士请放心,若是江某亦无法逃出城去,临死之前必先毁了此弓。”
“多谢三先生。”申破天捡起江平望方才所用的长弓,“你们快走吧,等下面赵国官兵阵势一成,再想闯出去就难了。”
江平望将“羿之弓”负于背上,向申破天长揖到地,拔出腰刀将屋内的一张桌案砍成两半,与严平一人一半从窗口跃了下去。
楼下的禁卫军和黑骑军军士虽还未尽数到位,但早已有了防备,见二人跳了下来,并不慌乱,反而向后退了几步。陆鸣沉声喝道:“禁卫军,放箭!”
数十把诸葛神弩群箭齐发,江平望和严平挥舞着半张桌案挡住来箭向外冲去。一名校尉冷哼一声,道:“黑骑军,听我号令,掷矛!”
百十根短矛同时掷出,江平望两人手中的桌案本是由普通木料制成,挡下方才那轮箭后桌面上已经有了不少裂痕,如何还能挡得住这阵短矛,顿时碎裂开来。江平望武功确实了得,将两只桌脚当短棒来用,拦在严平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将短矛尽数挡下。
忽闻一声惨叫,一名黑骑军军士被一支长箭穿颈而过,顿时断气。只见申破天站在楼上窗口张弓搭箭,叫道:“三先生,快些走。”说完一箭射出,又一名军士毙命。
黑骑军一阵骚动,齐举盾护身。
江平望和严平精神一振,往旁边冲去,却又被禁卫军的箭雨所阻。申破天则在窗口忽隐忽现,不时放上一箭,禁卫军并未携带盾牌,只好借着黑骑军之盾躲藏。可申破天的箭术极为精湛,总是能从盾牌缝隙中射入,不一会儿也伤了好几人。
楚铮将此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恼怒之极,从旁边楚府家将手中夺过一枝长枪,策马向前,见申破天又躲到了墙后,楚铮估算了一下他的位置,一声暴喝奋全力掷出长枪。
只听轰的一声,墙壁顿时坍塌,申破天被贯了个对穿,那支长枪余势未消,竟带着申破天的身体飞了出去,牢牢地将他钉在了后墙上。
众军士雷鸣般地吼道:“好!”
先前那支铁箭仍插在楚铮肩部,方才因用力过猛,自闭的穴道又被震开,鲜血长流。周寒安和楚轩赶了过来,楚轩看了一眼忙对家将们大喝道:“快去慈恩药铺请蔡先生。”这一刻楚轩已将什么兄弟之争尽数抛于脑后,他明白方才若是楚铮只顾着自己闪躲,他恐怕早已经死于非命了。
“五公子伤势如何?”周寒安问道。
楚铮苦笑道:“皮肉之伤而已不碍事。只是此箭乃精铁所铸,取出时恐怕又要大吃苦头了。”
楚轩安慰道:“慈恩堂的蔡先生医术极为高明,你尽可放心。”
楚铮说道:“蔡先生小弟自是信得过,当年父亲亦对他盛赞有加。”
周寒安看着被困在酒楼门口的那二人,问道:“这两人是否要留活口,以便查问是受何人指使?”
楚铮摇了摇头,道:“不必,杀了。”
周寒安奇怪地看了楚铮一眼,又见楚轩也默不作声,咳嗽了一声道:“也好,这二人武功高强,要生擒还真不是件易事。”
说完,周寒安策马向前,高声喝道:“众军士,举弩持矛……”
江平望一听不妙,他手中除了把腰刀已经别无长物,忙拉着自己徒弟折回酒楼之中。
周寒安冷笑了一声,命身边副将:“去附近百姓家征集易燃之物,火烧此楼。”
“末将遵命。”
江平望也知这酒楼并非久留之地,便往内走去。找到了后门刚打开,却听一人喝道:“此路不通!”随后乱箭齐发,江平望无奈之下只好又退了回来。
刚走了几步,只见屋内已是烟雾弥漫,楼外赵军不停地将一些点燃的柴禾扔了进来,江平望惨笑道:“居然用火攻了。想必是那楚轩担心我等泄露他与大齐勾结之事,定要置江某于死地了。”
江平望从背上取下“羿之弓”置于地上,抽出腰刀喃喃说道:“申兄,恕江某无能,无法将此弓带给南齐了,只能将此宝物毁去,绝不能让它落在赵人手中。”
严平脸色忽青忽白,突然将“羿之弓”捡起向后退去。江平望一愣,道:“严平,你这是作什么?”
严平颤声说道:“师父,原谅徒儿,徒儿不想死啊。”说完便抱着弓向外跑去,边跑边叫道:“不要放箭,小人请降,小人还带来天下第一奇弓,献给大赵……”
江平望气得眼前发黑,忙持刀追向严平。可这严平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对这位师父的武功十分了解,腾挪闪躲连着避开几刀,转眼间就已到了门口。
门外的赵军见一少年喊着投降冲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人在持刀追杀,无暇细想便一齐放箭射向江平望。
江平望被来箭所阻,见严平已经出了门,怒气攻心之下运足十成功力,腰刀脱手盘旋飞出,直奔那不肖弟子。
严平见赵军并未向自己射箭,心中正欢喜,忽觉颈部一凉,顿感天地都在旋转,蓦然瞥见一具无头尸身踉跄着倒地,脑中迷迷糊糊地想道:“这人穿的衣物怎这般眼熟……”
江平望奋全力掷出腰刀,对赵军射来之箭已无法避开,暗道:“也罢,死在箭下总比烧死好受些,只可惜‘羿之弓’……”
只听弓箭破空声连响,江平望被扎得如刺猬一般,却两眼圆睁屹然站立,当真是死不瞑目。
蔡珏用盐水为楚铮清洗着伤口,楚铮疼痛难忍,额上迸出豆大的汗珠。更令他难受的还是不能咬牙,当时他虽将那支铁箭咬住了,但几颗牙齿亦已松动,楚铮真担心要是万一掉了,以后豁着几颗门牙怎么见人啊。
蔡珏终于将伤口清洗干净,将一些黄色药粉洒在上面,楚铮顿觉伤口麻麻的,渐渐地没了知觉,抹了把汗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幸亏华陀麻沸散的配方并未失传,不然过会儿取箭非把自己疼死不可,看来关云长刮骨疗毒也许确有其事,但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看《春秋》定是后人杜撰,信不得的。
蔡珏取过把银刀,过了会儿等麻沸散药性散开,道:“五公子,请再忍耐片刻。”
楚铮道:“在下还忍得住,蔡先生请动手吧。”
蔡珏用刀将楚铮肩部前后伤口又割开少许,小心翼翼地抓住箭尾慢慢地抽了出来。这麻沸散虽能麻醉外部肌肤,但里面的筋骨却是仍有知觉的,楚铮疼得差点晕过去,张着嘴嗞嗞抽着凉气。
箭已取出,蔡珏将伤口仔细包扎好,亦是额头微微冒汗,道:“五公子,此伤休养一月后便可无碍。幸好箭上无毒药,不然耽搁了这么久,老朽纵是华陀再世亦是无能为力。”
楚铮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道:“那刺客箭术极为高明,想必是不屑用毒吧。说实话在毫无防备之下能躲开他那连环三箭的,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人了。何况若真是有毒,在下当时定能感觉得到,拼死也要先将箭取出再说。”
楚轩笑道:“如此说来,五弟真可算福大命大了。”
周寒安也笑道:“其实五公子此番也可说是因祸得福。”
楚铮有些奇怪,道:“安哥,此言何解?”
周寒安从身边取过那把“羿之弓”,道:“此弓乃是天下至宝,用神兵称之亦不为过,五公子虽为此弓所伤,但日后便是此弓之主,纵横沙场,又有何人能敌五公子一箭。”
楚铮接过“羿之弓”,只觉手中一沉,心中暗暗赞叹,只见弓内侧刻着三个篆字,不禁念道:“羿王弓。”
楚轩忍不住说道:“小五,那是‘之’字,此弓名为‘羿之弓’。”
楚铮这才发现自己读了白字,但仍嘴硬道:“小弟觉得羿王弓比羿之弓来得有气势多了,此弓既是换了主人,也应改个名字,以后就叫它‘羿王弓’了。”
楚轩苦笑一声,道:“随你吧。”
平原楚府的戴管事走了进来,躬身道:“大公子,平原城守周大人求见。”
楚轩脸色一沉,道:“叫他进来。”
一个白白胖胖的官员轻手轻脚地走进屋,躬身道:“下官周德世参见大公子,五公子。”
楚轩哼了声,道:“周大人,太平城守这位置谁都可以当,但亦要有能力保一方太平,周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德世不敢抬头,道:“下官知罪。”
蔡珏觉得再留在此地不妥,周德世此人心胸狭窄,今日丑态若是被自己看去了,难免会暗存怨恨,忙起身告辞了。
楚轩让戴管事将蔡珏送走,对周德世说道:“仅一句知罪便能搪塞过去了?本公子数日前反复交代,命你让城防军士严查出入平原城的百姓,居然还让刺客混入了城内。本公子留你个颜面,回去写个折子自己向吏部请辞吧。”
周德世扑通跪了下来,道:“大公子,念在这几年下官鞍前马后为您效劳的份儿上,就饶了下官这一回吧。”
“周大人,你我私交确是不错,但国有国法,身为城守就要负起一城之安危,此乃你职责所在,既然出了此事便怨不得他人。其实你也应庆幸,若不是五弟武功高强,刺客早已得手,那你可就是抄家灭族之罪了,来人,送客。”
楚铮在一旁暗暗点头,大哥处事确有父亲之风,若他不再与自己相争,楚家由他坐镇南线是再合适不过了。
楚轩摒退左右,对周寒安道:“周将军方才急急赶来,不知所为何事?”
周寒安从怀中取出两封信函,将其中一份递给楚铮,道:“这是太尉大人差人送来的家信,请公子过目。”
楚轩一听是家信,又见周寒安径直将信交于楚铮,心中有些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故作未见低头喝茶。
楚铮将信打开看了数眼,脸色突然一变。周寒安沉声道:“北疆胡蛮聚集二十万兵马再度来犯,兵部有命,令我等速至京城,太尉大人也是这意思。”
楚轩心头一紧,道:“什么?”胡蛮骑术冠绝天下,但兵力向来不多,能聚集十万兵马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次居然来了二十万,的确是件骇人听闻之事。
周寒安点头道:“兵部命我等护送昌平王世子到京城后,即刻赶赴北疆。”
“原来如此。”楚轩站了起来,拱手肃然道,“周将军此番重回北疆,在下谨在此祝将军旗开得胜,将那胡蛮再度逐回漠北。”
周寒安脸色有些怪异,道:“多谢大公子,不过兵部已任命在下为禁卫军左将军,这北疆在下是去不了了。”
楚轩奇道:“那这五千黑骑军由何人来统领?”
“兵部已经任命五公子为北疆大营偏将,这五千黑骑军以后就听从五公子之命。”周寒安心中有些不舍,这些军士都已跟随他浴血多年,彼此情谊深厚,但他毕竟是个明白人,知道太尉大人是在为五公子建立军功做准备了,将自己提升为禁卫军左将军便是对自己的补偿,这五千黑骑军以后便是五公子的嫡系了,不过对这些军士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只要能在沙场上活下来的,跟着楚铮日后前程无量。
楚轩颇感意外,虽说早已知父亲要将小五外放历练,却没想到是去了北疆大营,大赵三个边疆大营,北疆大营的伤亡率是最高了,高级将领阵亡之事时有发生,楚轩看了幼弟一眼,不禁说道:“小五,此去北疆,万事都要小心了。”
楚铮有些感动,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会照顾好自己。”
周寒安问道:“五公子,兵部之令催得甚急,三公子去了破釜塘尚未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楚铮断然道:“不等了,我等明日一早便起程,烦劳大哥差人通报三哥,请他带那两千黑骑军不必再返回平原城,直接奔赴京城。”
楚轩有些犹豫,道:“老三那边倒没干系,可世子是否赴京尚未有确信,是否再等上两天?”
楚铮摇摇头,道:“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烦请大哥稍后再去一次昌平王府,若昌平王仍未能定夺,我等只好先行一步了,他日世子若要赴京,可到南线大营禀报舅舅请他再派人护送,舅舅亦知其中详情,定会妥善处置此事。”
“可小五你的伤势如何,此去京城不远千里,若是落下病根以后可就难办了。”
楚铮道:“大哥无需担心,小弟躺在马车内便可。行军速度虽是慢了些,但总比留在平原城内干着急要好。”
楚轩沉吟片刻,道:“也好,为兄即刻去王府,劝说昌平王和世子及早定夺。”
“大哥且慢。”楚铮从父亲信中抽出两页绢纸递给楚轩,道:“这是父亲写给大哥的。”
楚轩心中忐忑,接过看了一遍,楚名棠并未对他严辞训斥,只是写道北疆战事已起,南线三郡历来都是赵国产粮重地,嘱咐他尽快征集军粮,以备北疆之需。信的最后楚名棠轻描淡写地说起宁小仙已在京城,让他不必担心,要以大局为重。
楚轩暗想,父亲所写的“大局为重”这四字意味深长,看来是暂时不会追究宁小仙之事了。他看了一眼楚铮,心中突一沉,父亲将写于自己的信夹于小五信中,意思自然是要他先过目,两兄弟在父亲心目中孰轻孰重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昌平王听说北方胡蛮入侵,也是大吃一惊。暗想大赵已到了危难之机,朝中再也经不起动荡了,皇兄病重且未立储君,赵应进京至少能使众大臣惶惶之心安定下来,于是稍加考虑便命赵应即刻整理行装准备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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