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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之上依旧在僵持着,焦东朝时不时会看一眼楼下的情况,但马上就回过头盯住孙羽。
“不!你还没有赢!”
孙羽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他再次点上了一支烟,动作缓慢,趁机查看焦东朝的状态。
果不其然,焦东朝露出了一丝急躁,这也恰恰帮助孙羽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你这个人,太贪心了。”孙羽的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笑意,“如果你的目的是杀赵局,你早就动手了,又何必把他带到这里呢?”
孙羽又向前迈出一步,以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焦东朝,“你的目的,是想让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赵越国的爱情吧?”
一时间,焦东朝的嘴巴张了张,远处的荆淼淼惊讶地看向两人。
“你一直在等记者,不就是想告诉我们你和赵越国的爱情故事吗?现在我们来了,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再等更多的记者?不要以为警方真的会让你为所欲为。”
孙羽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要挟的意思,他在陈述事实,警方是不可能让更多的记者上来的。
天台之上只剩下风声,焦东朝依旧紧握着剔骨刀,可他那张被涂抹的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对!”焦东朝终于开口了,“我就是想让梦山市的人知道我和他是真爱。”
在那个年代,男人与男人之间不会被允许有爱情的,这种对世俗的冲击也是那些人所不能接受的。
沉默寡言的赵越国和三车间主任焦东朝却偏偏走到了一起,开始了一场注定不会被任何人祝福的爱情。
在焦东朝的记忆中,赵越国不爱说话,但却对厨艺有着永不停息的追求。赵越国为了提高厨艺,拜师徐右洋,当时徐右洋是厂里最出色的厨子。
许是天赋异禀,许是赵越国的生活中只有做菜,他很快就学到了徐右洋所有的本领。
美中不足,徐右洋的刀工很烂,赵越国也随了师傅的缺点,刀工上不得台面。
再说焦东朝,他从小就有着异装癖,儿时因为自己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被父亲痛打。
可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喜好,几顿毒打根本不可能改变。偏偏焦东朝遇到了村头的一位屠户,那屠户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怪癖。
准确地说,屠户是焦东朝的第一个男人,和赵越国一样,不爱说话,每天只和自己案板上的猪肉打交道。
焦东朝为了更加了解屠户,陪着他练刀,练习各种处理猪肉的方法。久而久之,在这一行的天赋也展现了出来。
可好景不长,在焦东朝高中的时候他的父亲发现了他在村外的田地里与屠户厮混,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裙子。
那一晚,焦东朝被打得大小便失禁,第二天便被父亲带到了梦山市,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在父亲的监视下焦东朝慢慢成长,进入棉纺厂,有了一个体面的工作。父亲为了让焦东朝不再去打扮成女人,为他介绍了一桩亲事。
焦东朝的妻子也是三车间的员工,可他对女人没有丝毫的兴趣,于是在一次夜班里,他亲手将自己熟睡的新婚妻子推进了机器中。
这样的事故在棉纺厂内每年总会有上几次,所以没有人怀疑另有原因。
后来,焦东朝的父亲身患胃癌,那个年代没有什么特效药,普通家庭遇到癌症也只能等死。
“你父亲的死,和你也有关系吧?”孙羽忽然打断了焦东朝的回忆。
焦东朝看了孙羽一眼,拨动一下自己的的秀发,冷冷一笑,继续回忆。
父亲死后,焦东朝彻底解放了,他每天回家都会穿上自己最满意的衣服,尽情地在房间里旋转。
渐渐的,焦东朝开始不满现状,他想得到认可,他想有一个像屠户那样的男人。
偏偏这个时候,沉默寡言的赵越国走进了他的生活。
起初,焦东朝以交流刀工为借口经常让赵越国去他的家,期间总会时不时挑逗他,甚至还让他看到一些国外男人与男人的视频。
在一次赵越国醉酒后,焦东朝换上自己最得意的长裙进入了赵越国卧室。
让焦东朝没有想到的是,他长期的心理暗示似乎起了作用,赵越国没有拒绝他,两人展开了一段在那个年代注定不会有结果爱情。
两人的感情不断地升温,两人的胆子也在不断地变大,他们开始寻找刺激,胡闹的地方从家里变成了胡同里,甚至还会在厂区的角落。
后来的一段时间,棉纺厂进入极其忙碌的时期,两人很少有亲热的机会,于是焦东朝借着职务之便将他们排到了一个班时。
两人每晚都会在仓库区域的最深处偷情。
可有一天,两人被发现了。
四车间副主任王洪生向来都爱喝酒,四车间的工作也很轻松,当晚秦立果带白壮请他喝酒,目的是为了调到四车间。同时还叫上了和王洪生私交很好的张高爽。
几人去喝酒的地方正是两人偷情的地方,于是他们见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场面。
人精的秦立果马上想出了馊主意,他答应会保密,但要求两人给出足够的代价。
这些代价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工作上的自由,职位的晋升。
他们不断的索取让焦东朝心生怨恨,杀人的念头开始在他的心头弥漫。
让焦东朝决定痛下杀手的导火索是秦立果的女朋友江华乐,当时江华乐在车间里说出她看了一个男人与男人的电影,真恶心。
敏感的焦东朝以为秦立果没有信守承诺,将他的事告诉了江华乐,于是那天晚上我趁着下班的时间制服了江华乐,活活勒死了她。
那天晚上,他将尸体带到了赵越国家的地下室里,用平时教导赵越国的刀具将尸体分割成了无数块血肉。
迟到的赵越国看到了这一切,他没有报警,但却苦口婆心地开导焦东朝,让他去自首。
两人僵持了好久,甚至因此闹了矛盾,但即便如此,赵越国也没有报警,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了让焦东朝能醒悟,赵越国主动和焦东朝保持距离,原以为这种冷战的方式能让焦东朝清醒,但却没想到铸成了更大的过错。
心理畸形的焦东朝将一切都怪在了秦立果等人的身上,所以他开始对秦立果下手。
紧接着是王洪生、白壮。焦东朝知道王丰雅和江华乐是闺蜜,沦为杀人恶魔的他直接将王丰雅也列入了杀人名单里,最后就是张高爽了。
在焦东朝以为,这些知道的人和可能知道的人都死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当时的刑警队长赵长胜对此紧追不舍,赵越国隐隐觉得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端倪,为了让焦东朝脱险,他刻意在赵长胜面前展示刀工,吸引他的注意力。
再往后就是他故意在赵长胜的监视下去拿提前放好的凶器,引火烧身,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没有想到,在追捕过程中焦东朝突然出手,杀了一个警察。
也是在那一刻,赵越国对焦东朝彻底失望了,如果说前面那些人还能以保守秘密为借口,那么这个警察就只能是焦东朝嗜杀的表现了。
那天晚上,赵越国交代好了一切,说自己会承认所有的罪行,他只有一个要求,让焦东朝重新做人,好好活下去。
······
听完焦东朝的故事,荆淼淼已经站在了孙羽的身边,她端着笔记本,仔细地记录着。
“可你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杀人呢?要知道,这些年你在生意上的成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了,你就这么藏下去,不好吗?”
这种问题很违背警方询问的准则,但也恰恰让焦东朝觉得这才是一个记者该问的东西。
焦东朝渐渐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因为我跟我爸一样,胃癌晚期,没救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焦东朝学着孙羽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当我真的要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发现我最想念的还是赵越国,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让20年前的碎尸案重现梦山市,告诉所有人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告诉所有人你和赵越国的爱情,对吗?”荆淼淼顺着焦东朝的话问道。
“对啊!”焦东朝再次抓紧了剔骨刀,“但我答应过赵越国,再也不乱杀人了。所以我就想着,既然杀人,就杀一些该杀之人吧?”
说话间,焦东朝将刀尖再次抵住了赵长胜的脖子,“那些社会上的垃圾该杀,但有一个人更该杀!”
“焦东朝!”孙羽低吼一声,他之所以大喊不是为了喝止焦东朝的行为,是因为他看到焦东朝身后的边缘处出现了一只手。
焦东朝看向孙羽,双眼通红,“他不该杀吗?如果不是他紧追不舍,赵越国根本就不用为我顶罪,我们俩也根本就不会分开。”
见焦东朝又要看向赵长胜,从孙羽这边判断,以焦东朝的姿势,他眼睛的余光很可能可以看到夏岚。
“不!”孙羽又是一声大叫,“你只是在哄骗世人罢了!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偏执、过激、自以为是的变态!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
这声大骂瞬间让焦东朝暴怒起来,他瞪大双眼看向孙羽,“你······”
焦东朝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夏岚的手已经夺走了他的剔骨刀,同时将他按在了地上。
看着焦东朝试图挣扎的样子,夏岚冷冷地说:
“他说的没错!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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