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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此时黎璟身后一黑衣人窜出,冷箭划过,黎璟刚避闪开,便迎上一剑,久未动武,动作生疏,右肩被划破一道血口。
此时红绎已结果了屋外两名刺客,见屋内黎璟被困,疾步入了屋内。
红绎与黑衣人打斗之时,黎璟只觉眼前这黑衣人武艺甚高,并非黎淳的那些刺客。
黎璟选准时机用长剑挑落黑衣人面纱。
“冷昀?……”黎璟轻声道。
冷昀见事情败露,并不慌张,执起悬着血水的剑。
“公子好身手,杀你们并非我本意,但为人臣子,须得为君分忧。”冷昀说罢,便执剑向黎璟刺来。
红绎往黎璟身前挡去,黎璟见状将桌案掀起,挡下一剑。
此时黎璟发现红绎面色青紫,神智昏沉,应是中了什么毒。
冷昀被迎面而来的案几逼的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将剑往黎璟直贯而去,紫绎忽从屋顶跃下,挥剑将冷昀挡下,冷昀见状飞身从后院逃走。
黎璟抬头,见紫绎亦是满身的血气,眼神是惊惧的漆黑。
“红绎中了毒,此时无法即刻找到檀雲,先去拿檀雲留的护心丸”黎璟沉声道。
紫绎听闻,好似突然醒了神,连忙答“是。”
待为红绎喂了护心丸,收拾好战局,黎璟散着发站在廊上。
“你今日去送信,发生了何事?”黎璟问道。
紫绎缓缓跪下道:“公子,属下今日去送信时中了姜帝的伏,围困之时,袁昭杀出,他把姜帝劫持在手里,本已近功成,最后却被暗箭伏杀。”
黎璟心中微恸:“袁昭死了?”
紫绎双眼逐渐溢出泪:“亏了他,属下才能趁乱逃出,公子,属下助你逃出去吧。”
黎璟眼中戾气骤显:“如此囹圄之中,逃……乃下策。”
紫绎抬头:“公子的意思是?”
黎璟执起紫绎怀中染血的信,撕的稀碎,碎片被风吹的四散,走至外院,宫人们都缄默不语。
黎璟抬眼看向宫门处的管事宫女:“你?是这求阙宫的管事宫女?叫及浣?”
及浣十岁进宫,已在这宫中待了十六载,风浪皆已见惯,听闻黎璟叫自己,十分稳妥的墩身行礼。
“回公子的话,奴婢正是。”
黎璟眉毛微挑,抬眸道:“告诉你主,我惊惧交加,愿奉上黎国以求庇佑。”
及浣神思一怔,眼前的黎璟挺拔屹立,以平缓的语气说着求饶的话,着实令她有些……
拢住神思,及浣倾身一拜:“奴婢领命。”
语罢,黎璟转身回了屋内。
及浣抬袖拂了拂面上的薄汗,给了周围看热闹的宫人一个极具震慑的目光,便揣着差事出了求阙宫。
黎璟知道此番困境下,唯有找个将这姜国皇城摸得清楚,却又在敌人眼中不太起眼的人去传话。
不管及浣是不是姜帝的人,这话她都会带到。
月落乌啼,油灯将枯,紫绎在房中抱紧了浑身发抖的红绎,院门口忽有响动,紫绎起身,被不知何时现在屋外的黎璟制止。
“无须与我一道,护好红绎,过了今晚,檀雲便能来。”黎璟语气笃定道。
闻言,紫绎向门口深深一揖。
院门缓缓被推开,及浣恭敬从身后迎出一人,那人黑袍拢身,晨光熹微下,隐隐可见一双明黄金靴。
黎璟倾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姜帝背手静看着黎璟:“素闻黎国三皇子体弱势孤,三皇子的话,朕如何信的?”
黎璟抬眸,面容平静而又坚韧:“想必皇上已知黎淳出身不正。”
姜帝眉毛微挑:“四海之内传言甚多,无证据便做不得真。”
黎璟闻言,背过身取出一木匣,放至姜帝身前道:“证据都在木匣中,皇上一看便知。”
姜帝打开木匣来回翻看了半晌,问道:“证据确凿无疑,可黎国之事,我姜国如何插手。”
二人四目相对,黎璟面沉若霜,姜帝眼眉狡黠。
“皇上”黎璟俯身跪下。
“我朝被奸佞所覆,还请皇上念在与我朝的敦睦之谊上,帮黎国肃奸佞扶正统。”
姜帝拧眉问道:“用我姜国将士的血肉,扶你黎国的正统,这是什么道理。”
黎璟起身,面色冰冷:“现黎国军心涣散,正是好攻之时,皇上此时出兵,伤亡最微,利益最巨。”
“我是黎国唯一正统,由我来请皇上出兵,名正言顺。”
“自我来到姜国后,我一直都是皇上的掌中之物,皇上往后都不怕黎国对姜国造成什么威胁了。”
姜帝畅然大笑,起身将木盒握在手中道:“三皇子的命,朕一定会救。”
语罢,转身离开。
春雷忽响,骤雨不歇,黎璟对着门出了好一阵神,被一阵脚步声打乱。
……“公子,红绎姑娘殁了。”及浣小跑至门前俯身道。
黎璟赶到时,紫绎呆跪在榻前,低头握着拳。
黎璟抬手凭了凭红绎的脉息,目光逐渐黯下:“及浣,有无计策,可让红绎带紫绎出宫?”
及浣一怔:“这……”
“你今日之恩,我黎璟记下,日后定数倍偿还?”
及浣颔首:“奴婢不贪恩,红绎姑娘心善,从不曾为难过我们,奴婢愿送红绎姑娘一程。”
紫绎闻言,咬着牙摇头:“公子,如此险情,属下绝不离开。”
黎璟:“我已与姜帝盟订,暂时不会有危险,你……千万让红绎走的安心。”
语罢,紫绎匍匐痛哭,屋外是清晨的春雨,润物无声——
孤山
山腰的雪逐渐融化,几日后便露出了嫩绿的草木。
今日是第三日,程蔻用了千无虞的药,胸前的伤口已好的七七八八,起身着了一套玉色的衣衫,披了一件裘衣,去膳屋寻千无虞。
千无虞别好腰间的短剑,抬眼便见程蔻来了。
“檐上的雪松动,姐姐走动时小心些。”
程蔻点头,问道:“万籁蛊,制好了吗?”
千无虞自一旁的木桌上拿起一个箭头式样的东西:“制好了,姐姐只需将此暗器的锋利之处刺进那人的眉心即可。”
程蔻接过万籁蛊,却见千无虞一身要下山的装束:“你也要下山?”
千无虞抿了抿唇道:“有些事,思虑再三,还是应该面对了才好。”
程蔻垂下眼眸,经过这些事情,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事:“好,小心。”
程蔻下了山,至馥都皇城时已是夜半,翻过城墙避开巡逻的禁军,程蔻站在求阙宫的屋顶,往与黎璟生活了数月的后院看去。
紫绎未在黎璟的房门前把守,红绎屋里也熄了灯,此时正是黎璟筹谋的关键之时,这兄妹俩,应是被派出去办事了。
东厢窗前的烛火熄灭,黎璟应是准备睡了,程蔻仰头看了看天色,三更时再进屋,施了蛊便走,从此……两清……
初春的雨总是悄然而至,丝丝缕缕落在程蔻的颊上。
已是三更,程蔻起身自屋顶跃下,缓步走至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想再好好看看他,多看看,可中间隔了太多太多事,每一件提起来都是缚骨之痛……面对即为痛苦,那便帮黎璟逃开吧。
……他一生从未顺意过……我想让他往后过舒心的日子……
程蔻心中暗自下了念想,摸了摸怀中的万籁蛊,推开了门。
屋内漆黑,有些许药香和干了的血气,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不在的日子,黎璟受伤了。
走至黎璟床榻前,程蔻俯下身,将万籁蛊缓缓抵至黎璟眉心。
“阿澄……”黑暗中,黎璟沙哑的唤了一声。
程蔻身子一顿,没有说话,唯余屋外细雨淅沥声。
转瞬间,程蔻停留在黎璟额间的手腕被黎璟抓住,黎璟起身,将程蔻揽在怀中。
天地静谧,唯余心爱之人的呼吸在耳畔萦绕。
“你受伤了?可有大碍?”程蔻小声问道。
黎璟缓缓松开抱住程蔻的双臂,嗤笑了一声,借着屋外倒映的光,抬眸凝着程蔻:“阿澄是真心的吗?”
程蔻有些无措:“当然,是伤到哪里了。”
黎璟声音渐渐低沉:“既是真心,为何要离开……”
程蔻想起背后的真相,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苦笑一声。
黎璟不懂,明明她抛下了他,怎么她还比自己不开心?
黎璟伸手揽过程蔻的后颈,吻上了她。
程蔻只觉此时的黎璟满是怒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压在身上,快要喘不过气。
衣物四散,二人都感受到了对方面颊上的泪水,春雨如酥,一夜润物。
天蒙蒙亮,屋外雨歇,程蔻从被窝睁开眼,看见黎璟刚包扎好的手臂,不禁对着伤口呼了口气。
起身看着一旁沉沉睡去的黎璟,眉目依旧,面色却有些疲累。
屋外日光越发亮,程蔻在黎璟额角一吻,紧了紧掌心的万籁蛊,刺入了黎璟的眉心。
剧痛袭来,黎璟睁开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程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程蔻凝着黎璟,眼泪将要夺眶:“黎璟,我是程蔻,对不起,你不该遇到我的。”
万籁蛊逐渐侵占身,黎璟只觉头一阵剧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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