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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这四道大关卡外,中间还有岁试、科试等小关卡,不考还不行,通过这些小关卡后,才能获得进军下一道大关卡的通行证,这比后世的应试教育可是难多了。
想要通过这一道道关卡,除了运气之外,便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实力又主要体现在考生的八股文水平上。
考试中,除了做出一篇合乎要求、文理通顺的八股文章外,考生的字体也很重要,你的台阁体写的漂亮工整,考官看着舒心,自然会就会有加分。
考试的规矩林林总总也有许多,李夫子在教学之余也会与赵彦讲上一些,而赵彦既然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荆棘之路,自然不能对自己有一丝懈怠,每日除了完成李夫子要求的那些功课外,还会额外从王大户家里借来一些有关考试的书籍,譬如历届考试出彩的程文范本、名家所著的八股制艺等等,王家大公子王麒一路从白身考到举人,王家书房里的这些书册自然不在少数。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赵彦此时算是深刻理解了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的苦楚与渴望出人头地的心思了。
在赵彦近乎疯魔般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四书很快便被他全数刻在了脑子里,大意基本也能了解,接下来便是寻五经中的一经作为本经。
五经分别是诗、书、礼、易、春秋,并非必须都学,就好比后世的“选修课”,考生只需要选则一门作为自己的本经来学习,至于赵彦选择哪一部经书作为本经,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若是按后世的考试情况来看,赵彦凭已经学到的固定知识,想考个进士绝对十拿九稳,毕竟后世考试大部分都是标准答案,不过在科举时代,只是记住并大致理解还不够,还要看各种四书集注,以及最重要的——学习如何写八股。
李老夫子在举业一途上兢兢业业考了几十年,虽说愣是没考上举人,但是对于如何写好八股自然有其丰富独到的经验。
十月中旬,赵彦跟着便宜老爹回桃村拜祭过未曾蒙过面的母亲李氏后,再次郑重的向李夫子请教八股制艺之道。
李夫子沉吟半晌,赵彦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若按他的意思,是想让赵彦安心的读几年书,将基础夯实之后再教其八股作文,奈何赵彦并不领情,见自己不教,便自顾去看些程文范本、八股制艺之类的书籍,并比照练习,没有人手把手的指点,想要写好八股文谈何容易,赵彦也是发觉了这一点,才会再次请教李夫子如何作八股。
也罢,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待明年县试落卷后,想必他便知其中艰难了,到时老夫再循循诱导,等他静下心来过上几年,童试这一关必能一鼓作气,其后在州学中暂时做个增生应没有问题。
想到这儿,李夫子捋了捋灰白的胡须,叹道:“罢了,当年老夫心中与你一般无二,若非执着于科举,老夫也不会空自蹉跎岁月,导致如今膝下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此言虽有些功利,却也道尽了我辈读书人的心思,若是你执意要研习八股制艺,老夫便成全你。”
“多谢夫子。”赵彦面上一喜,甘心情愿的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李夫子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戒尺,一边徐徐说道:“若想学制艺之学,需明白何为八股?其文略仿宋经义,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通渭之制义、制艺……开头需破题,其下为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合称八股……”
八股文格式严整,类似骈文,内中观点须与‘朱圣人’朱熹相同,行文要以圣人的语气书写,谓之代圣人立言。
有了李夫子指点,赵彦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偶尔写出来的几篇八股文章倒也让李夫子颇为看好。
时光荏苒,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二场雪相继落下,及至到了岁末,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辞旧迎新,热热闹闹的过一个新年,此时土地兼并尚不算严重,兼且今年收成不错,连大户家的佃户们都有充足的钱粮来过个好年。
腊月二十九当日,赵彦带着礼物来到冷清的李夫子家里,陪着夫子与师母老两口吃了顿午饭,下午便跟着便宜老爹与三叔回了桃村。
大年三十,汉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整个桃村自清晨便开始忙碌着准备供品,预备晚上祭祖的事宜。
到了除夕夜前半夜,赵氏男丁带着各自准备的供品,三三两两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宗祠前,在赵氏族长的带领下,对着祠上安放的祖宗灵位行跪拜大礼,供品在灵位前摆的满满当当,鸡鸭鱼肉、面食水果、各色饮食应有尽有,俱都以高碗盛之,代表钟鸣鼎食之意。
虽然三房已经分家单过,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遇到大事的话还是会聚到一起,是以祭祖完毕后,赵家大房、二房、三房的所有人便齐聚老屋开始守岁。
守岁最早在西晋就有记载,百姓点起蜡烛或油灯,通宵守夜,欢聚酣饮,共享天伦之乐。古时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为长辈祈福。
大年初一,待第一声鸡啼之后,新的一年开始了,男女老少均着最好的衣衫,先给家族中的长者拜年祝寿,然后走亲串友,相互道贺祝福。
拜完年后,便要上坟扫墓了。祭祖是在除夕夜,举族共同祭拜祖先,扫墓则是在大年初一,各家各户到各自的直系亲人墓前祭拜,祭拜完毕后,全家要吃一个团圆饭。
赵彦被分配到了烧火的差事,等灶膛中的火烧起来之后,看着炽烈而又形状不定的赤黄色火苗,赵彦不禁又想到了明年的科举考试。
县试或者称为州试,在每年二月份开考,考前一个月由州衙布告示通知,然后考生到州衙礼房去报名,需要填写亲供、互结、具结。
亲供也就是履历,包括姓名、年龄、籍贯、外貌,以及祖上三代的情况等等。
具结则是请本地的秀才具保,也就是担保,野秀才还不行,需要是本地官学里附学的生员才可以,保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完成以上,方予准考。
具结也好说,十多年前李夫子在州学里就是廪生,一直延续至今,在后世俗称‘学霸’,给赵彦作保还不是小意思。
只是互结吗,赵彦便有些作难了。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这就是互结。
若是随便找几个预备参加县试的读书人互结,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其中有人对自己的才学没有信心,进而作弊被抓,那与其互结的自己也要被连坐,可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看来又要麻烦李夫子了。赵彦想起李夫子古板严肃的面庞便头疼,不过这种事也只能烦请李夫子帮忙了。
正思量间,三叔家的小妮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对于这个腼腆害羞的堂妹,赵彦自觉并不熟悉,不过或许小妮儿与‘从前’的赵彦很熟,所以对于此时的赵彦并不见外。
“阿丑哥哥,我娘问你水烧开了没有。”小妮儿吮着手指,瞪着两只秀气的大眼睛向赵彦问道。
赵彦一笑,扭头看了看说道:“已经开了。”
这顿饭是王氏与刘氏一起操办的,倒也还算丰盛,席间众人也是其乐融融,看来真应了那句话,距离产生美,大房和三房之间没了利益纠葛,那些个龌龊便也少有滋生。
吃完饭,众人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期间倒多是赵信与三弟赵全在讨论作坊的事,赵壮身为大哥反而插不上嘴。
王氏在一旁早已憋得难受,见状忍不住悄悄伸手掐了赵壮一把,赵壮回头见自家婆娘猛给自己使眼色,顿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二弟啊……”赵壮局促的搓了搓手,讷讷说道:“大郎过了年就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年前有人给说亲,那个闺女你大嫂见过,是个能生养的,大郎偷偷见了也挺中意,只是……只是……”
赵信笑道:“大郎要娶媳妇了,这是好事啊。大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莫不是女方嫌聘礼太薄?”
赵壮闻言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聘礼我和你嫂嫂还是能凑出来的,只是……”
王氏见自家男人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抢过话头说道:“他二叔,那户人家生养了兄妹两个,当哥哥的与大郎一般大,过了年也是十七岁,做妹妹的过了年十五岁。他们家大人的意思是,要是想让他们家闺女嫁进咱们赵家,就得让他们家小子进镇上的肥皂作坊里做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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