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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原呵呵一笑,道:“姜公子无需过谦,请坐,咱们继续来听下一首。”
“古城迢递俯清溪,高阁凭虚引御堤。凉雨乍收千树净,夕烟初起万家迷。”莫原继续说道:“此诗乃是深州县试第二名,张文渊张公子所作,诸位以为如何?”
彩……
好诗……
当为本次诗会魁首也……
张文渊面上带笑,起身拱手道:“在下深州张文渊,字好学。诸位谬赞了,若说诗魁,在下实不敢当,实则在下心中已有诗魁人选,只是先容在下卖个关子,我等先继续听下去如何?”
“张公子太过自谦了……”
“是啊,当下此等好诗,某之前可是未尝有所闻啊,怎还会有比此诗更为出彩的诗作?”
那位康权康公子做为诗会发起人,自然可以陪坐在府学祝教授身边,只是他听到此时四周众人对张文渊的夸赞声,面皮不禁略微抖动,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妒色。
莫原扭头看到康权脸色颇不自然,心中不由一叹,暗道这位康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总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诗会乃是由你发起,这本身就是一种名望,就算有人比你做的诗更好又如何?还不是沾了你的光,又何必太过计较呢。
“诸位,诸位,且静一静。下面还有四首佳作,容在下一一唱来,而后再由祝教授及几位前辈来决出高低。”莫原笑着举手向下压了压,随后又连着吟唱了两首诗,听起来也很是不俗。
此时还剩最后两首诗,莫原饮了口茶方才低头观看。
“这第九首诗乃是此次诗会发起人,康长衡康公子所作。康公子文采斐然,乃是我真定府第一才子,在下一直对其诗文仰慕不已,诸位且静静听来。”
莫原说完后眼角余光见康权面有得色,不由暗地里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小与你熟识,我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你造势。
“玉女香车游碧落,回首人间尘漠漠。重阑空护八仙花,环佩谁乘九皋鹤。古城杨柳接东桥,十里红楼路不遥。行舟过此一停泊,琪树阴中听紫箫。诸位以为此诗如何?”
好诗,康公子不愧是真定府第一才子,真是名副其实啊……
不错,康公子真是大才,我等自愧不如也……
康公子此诗却也不错,不过在下窃以为,此诗与之前深州张好学公子所作相比,却是稍有不如……
康权起身拱手,听了众人的夸赞之言心中很是高兴,只是总有刁民想给本公子泼脏水,最后那句话是神马意思?本公子的诗哪里就比不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张文渊了?
莫原见康权脸上有些晴转多云的趋势,忙咳嗽了两声,大声道:“康兄请入座,还有最后一首诗作,容在下唱来。”
“起伏沙冈一郡环,唐藩成德汉常山。西抱恒岳千峰峭,南截滹沱百道湾。中国咽喉通九省,神京锁钥控三关。地当河朔称雄镇,虎踞龙蟠燕赵间。好诗,好气魄……”莫原情不自禁夸了两句,之后才对四周问道:“诸位觉得此诗如何?”
“此诗是何人所作?气势雄浑,大气凛然,寥寥数语便道出了真定古城的雄壮,在下不如也。”
“诚如这位兄台所言,作此诗之人必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也不知是哪位名士所作。”
“此诗甚好,虽是咏古城,全诗却并无‘古城’二字,偏偏又道出了古城的历史久远与威武雄壮,在下认为当选为诗魁……”
“不错,莫兄快说是何人所作,在下定要与其结识一番。”
莫原扭头见康权面色阴沉,心中苦笑,索性也不再有所顾忌,径自说道:“此诗乃是深州此次县试案首赵彦赵公子所作,还请赵公子起身,让我等见识一二。”
话音落后,士子们扭头四下环顾,半晌后却是不见有人起身,不由心中纳闷,难不成那位赵公子害羞,不肯站出来不成?
莫原心里也纳闷,这正是出名的大好时机,难道还真有人视虚名如无物,只是单纯来写了首诗就走了?
“赵公子,还请起身相见。”莫原又喊了一嗓子,片刻后才终于看到人群中站起一名少年,只是……这位体态有些痴肥的少年人真能做出此等好诗么?
在场的士子们见到起身的那名少年,心中大多有失落之感,能做出此等好诗之人,怎么竟是个小胖子?虽说这小胖子看起来也不怎么讨人厌,可是自古名士不都应该一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样子么?
刘全有站起身四下扫了一眼,这种被几百人注视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只可惜关注的焦点却不是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对,是太遗憾了。
“诸位,在下衡水刘全有,字双全,赵兄腹中有些不方便,方才去入厕了,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张文渊也起身说道:“方才在下所说的诗魁人选便是赵兄。赵兄不仅满腹经纶,于诗词一道也是才华横溢,在下对其是心服口服……诸位且看,刚上楼的这位就是赵兄。”
聚华酒楼的糕点绵软酥脆,分外香甜,所以赵彦刚来的时候就着茶水多吃了几块,谁知道肚子不给力,咕噜噜叫了半晌后,无奈只能下楼去找茅房解决一下。
楼梯上挤满了人,赵彦好不容易挤上来,不想一个没留神却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这又是闹得哪样?莫非自己贪吃糕点,被人给捅了出来,继而被全场的人给鄙视了?
莫原见楼梯口的赵彦踌躇着不肯上前,只得开口问道:“赵公子,这首《真定府》可是你所作?”
赵彦闻言松了一口气,脑子一转便明白了个大概,点头拱手道:“不错,在下深州赵彦,诗作鄙陋,让诸位见笑了。”
莫原笑道:“赵公子年纪轻轻便得中县试案首,又能做出此等不凡的诗作,真是让在下感佩不已。赵公子请归座,接下来会由祝教授并几位前辈来评判这十首诗作。”
赵彦拱手谦虚了一句,这才向自己那桌走去。
周围不少人见他年纪不大,惊叹者有之,怀疑那诗是抄袭而来者有之,却都无一例外的对其指指点点,这却是让赵彦很不习惯。
“赵贤弟,这回你可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李循笑着调侃了一句。
刘全有也道:“是啊,赵兄真不愧是县试案首,做的诗能甩出小弟十条街。”
赵彦笑着谦虚了几句,片刻后就听那边莫原道:“经由祝教授与几位前辈商议之后,俱都认定赵公子这首《真定府》为最佳……”
“且慢。”一名脸上长着几粒麻子的年轻士子站起身,四下一拱手道:“《真定府》这首诗气魄雄浑,在下自愧不如,不过此诗真是赵公子所作么?赵公子年不及弱冠,若说颖悟绝伦,县试时能被擢为案首,在下勉强觉得还算可信。不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盖言诗三百篇,无论何人,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而作。”
听到这里,四下里有些人已然暗点其头,似有所得。
麻脸士子得意洋洋继续说道:“而据在下自深州友人处听闻来看,赵公子之前似乎一直住在乡下,不知又如何有这般气魄,作出如此有气魄的诗作来?还请赵公子解释一二。”
“混账。”这麻脸士子话音落下,做为当事人的赵彦还未说话,刘景反倒一拍桌子站起来对那麻脸士子怒喝道:“此诗乃是我等亲眼看到赵贤弟所作,诗以言志,诗以咏物,赵贤弟虽年纪不大,却含英咀华、胸怀大抱负,又岂是你这等胸无点墨之人所能揣度?”
那麻脸士子被刘景骂做‘混账’与‘胸无点墨之人’,心中很是忿怒,涨红着脸正要开口反骂回去,不想一直甚少开口的祝教授突然起身,而后指着刘景吃吃说道:“你是……你是……”
刘景做为朋友那是没说的,刚才一激动,想也没想便站起来替赵彦驳斥那麻脸士子,却忘了祝教授还在这里,此时见其起身指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方才说话怎么就忘了做些掩饰呢。
“你是行义吧?不知令祖与令尊可好?”祝教授想了半天才想起刘景的表字,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呃……刘景愕然片刻,被钱良才暗地里一拽袖子才反应过来,随后遥遥施礼道:“见过祝公,家祖与家父俱在京城,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是一切都好,劳祝公挂心了。”
旁观之人见到这一幕俱都有些失神,眼看着一场好戏就要上演,怎么画风一变,又来了这么一出?
祝教授呵呵一笑,对旁人介绍道:“此乃当朝户部侍郎刘公之孙,老夫与刘侍郎昔年曾一同求学,几年前此子行冠礼时,老夫亦曾前去观礼,故而对其有些印象。方才得见故人之孙,老夫一时不能自已,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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