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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白莲教首领徐鸿儒主力,在郸城飞集,被山东总兵杨肇基击溃,兵败被俘,白莲教在山东南部的主力作鸟兽散。
十一月初,在潍县的白莲主力被袁可立的登莱兵击破,死伤一片。
至此,自五月开始兴起的山东的白莲大潮,在官军冰冷的刀锋下,被彻底扑杀。
与黑岛这边联系的,是潍县白莲的教首之一,此人叫张柬白,他原本是徐鸿儒的麾下,却又与白莲教的另一位大佬王森联系密切,潍县破城时,他早已经逃离,并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他是登州府人,家底很殷实,与那些虔诚的教首、教徒不同,他加入白莲教,目的并不单纯。
而此时,饶是他手眼通天,但在袁可立和杨肇基的双重压力之下,他已经无处藏身,便想起了之前有过来往的黑岛,想通过黑岛的海盗庇护,求得一线生机。
李元庆再次得到张柬白的消息,已经到了十一月中,这厮也是拼了命,将价钱出到了三万两,希望逃往黑岛,之后部众的生活,将按市价,从黑岛购买。
李元庆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若再吊着他,万一他被袁可立抓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具体事务,李元庆也等着他这一笔银子救急,便亲自乘船赶往黑岛,一是为了接收银子,二,李元庆也想见见这白莲教首到底是什么模样。
十一月十九,李元庆顺利抵达了黑岛,官沧海为了此事,已经提前赶来几天布局。
自从袁可立上任之后,登莱水师统领、老将沈有容,得到了更大的支持力度,登莱水师的实力增长很快,黑岛这边压力极大,现在,已经不敢到登莱州府的沿海活动,只能在周边小打小闹。
此时,张柬白已经化整为零,隐入登州府城,但袁可立和其大军,不日即将回城,张柬白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接连催促几次,希望黑岛方面尽快前来施救。
“将军,现在,我们想要绕过登莱水师的防线很困难,只能通过别处。但张柬白现在出不来,问题很棘手埃”
黑岛的大船上,官沧海对李元庆汇报着情况。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柬白想要自己逃离,这并不算太难,但他迟迟赖着不肯走,必定有原因。很可能,在这般形势下,他手里的财产,无法得到保障。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张柬白现在对我们很有用,他还不能出事。这样,我们去登州城里接应他。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沈老爷子。”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将军,若是这般,咱们必须要更加谨慎,绝不能出错。”
李元庆一笑,“我去登州看看生意,咱们两条道。”
官沧海瞬间便反应过来,“卑职明白。”
…………
次日早晨,李元庆换了一身青布袍,带着黄国山和几个随从,顺利出现在登州城外。
登州是半岛大城,自古便是繁华之地,随着后金势起,登莱的政治规格也提升了一大截,政治地位也越发重要。
沈有容登莱水师的驻地就在登州,他们防卫虽很严密,但现在这里每天都有辽地淘来的难民,并不难找到空子。
只是,进来容易,想从这里出去,却并不是太容易。
这也是此次拯救张柬白最困难的地方。
城门的盘查很严格,城门附近,有不少流民窝棚,听口音,都是辽民,他们虽衣衫褴褛,但此时天气还不太冷,周围也有几个施粥点,情况还不算太坏。
李元庆不由也点头,袁可立此人,确实有本事,与寻常的官僚,大不相同。
以李元庆的身份,搞来路引通牒并不难,很轻松就以辽地客商的身份,来到了城内。
李元庆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真正的城池,此时,面对着登州城里的喧嚣繁华,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黄国山小心道:“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李元庆一笑,“不急,先转转看看,等下找个好酒楼,给弟兄们补补。”
几个亲兵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跟着李元庆,饶有兴致的在街面上逛了起来。
此次来登州,李元庆也是经过了很深的考虑,长生岛现在这般状态,维持并不困难,想要发展,却非常困难。
想要摆脱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源。
李元庆自己来做生意,通过正常的稳定渠道,创造收入,补贴家用。
只不过,长生岛本身并没有太多土特产,像是海参这种,需要很高的手艺,很难形成规模,李元庆也想亲自来登州看看,两地之间,有没有贸易的逆差。
登州城不算小,逛了几条街,已经到了中午,李元庆一行来到了一条最繁华的大街上,挑了个酒楼,坐了下来。
一上午的转悠,李元庆并没有太多收获,登州街面上店铺的生意,也并不是太景气,人流量虽不小,但以流民居多,他们显然很难有太多购买力。
这酒楼的酒菜还不错,简单吃了一点,李元庆正准备去拜访沈有容,这时,一个拿着琵琶的卖唱女,急急走了进来。
此时酒楼里并没有几个人,其他都是一两个人的散客,唯有李元庆这桌上,坐着七八人。
这卖唱女慌忙来到李元庆这边,她也看出来李元庆是主子,忙哀求道:“大爷,小女给您唱个曲吧。不要钱的。”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这卖唱女大约二十出头,长的还算秀丽,只是,额头上有一块清淤,破坏了不少美感。
周围亲兵也不明白这是何意,谨慎的看着她。
李元庆笑道:“唱曲儿怎能不能收钱?你唱吧。这是赏你的。”
李元庆说着,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半两多,递到了她的手里。
卖唱女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坐到了众人里面桌子边的凳子上,就要开始调式琵琶唱曲儿。
这时,门外却‘呼啦啦’追进来七八人,一个身穿白色丝绸长袍的年轻公子哥,满脸虐气的打量着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身后的卖唱女,他忽然一笑,不满的对身前一个粗布袍的汉子道:“人呢?张九,本少爷可是付了银子的?”
这张九约莫三十出头,满身酒气,忙顺着公子哥眼神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了这个卖唱女,不由大骂道:“你这个骚婆娘,沈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娘的还敢跑?快给老子滚过来。”
说着,他醉醺醺的便冲着这卖唱女冲过来,似是要强行抓人。
这卖唱女瞬间吓傻了,手里琵琶也顾不上了,慌忙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爷救救奴婢吧。他是个疯子,他会杀了我的。”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周围亲兵也多有怒色。
怪不得这卖唱女这么急,不要钱也唱,原来身后竟然有‘追兵’。
看到这壮汉冲过来,李元庆对黄国山使了个眼色。
黄国山会意,早有些忍不住了,一摆手,两个亲兵,已经架住了这叫张九的醉汉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这醉汉张九不由大怒:“你们几个腌货,快放开老子。你们想干什么?想强抢民女嘛?”
李元庆不由乐了,这厮有意思埃倒会倒打一耙。
旁边,那个沈公子笑眯眯看着这一幕,满脸戏谑。
“快放开老子。老子找自己的婆娘,你们拦着作甚?快放开老子,要不然,老子去报官了。”这张九拼命大吼。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自己老婆么?
这卖唱女瑟瑟发抖,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爷,您不要听他的,不是那样的。他是个畜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埃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您。”
这时,酒楼掌柜和小二都赶了过来,一看到这张九,不由直皱眉头,但又看到了他身后不远的沈公子,顿时愣住了。
沈公子却不说话,笑而不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仿似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九却看到了沈公子的目光,不由更怒:“快放开老子。老子要报官,老子要报官。有人强抢民女啦。”
外面的路人也被他的大嗓门吸引,在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李元庆看向这沈公子。
沈公子一笑,“这位大爷,怎么?您真的要来强抢民女这一套么?”
李元庆也笑了,“这小娘皮我看上了。沈公子是吧?你来晚了。哪边凉快去哪边吧。这没你的事儿。”
“你~~~。”
沈公子不由一愣,片刻,他忽然笑起来,“很好,很好,很好嘛。在这登州城,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事儿。”
他说着,厉色看向李元庆,“我说,外来户,我看你也算个人物,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元庆一笑,本以为这沈公子道行很深,但究竟是个公子哥,稍微一激,便露了原型。
“我说沈公子,老子在这里花钱听曲儿,你他娘的非要过来横插一杠子,怎么?还要叫老子吃罚酒?”
李元庆不屑的看了这沈公子一眼,又看向旁边的张九,“这小娘皮爷我看上了,他给你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这张九这时酒也醒了大半,他看了一眼沈公子,又看了一眼前的李元庆。
明显,李元庆这边要更凶一些。
“一百两,不,二百两。”张九咬着牙,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二百两是吧?那就是四百两了?来人,给他拿四百两银子。”
黄国山身上随身带着银票,忙取出了四百两,在张九眼前一晃,“银子来了。把文书拿来吧。”
张九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痛快,真的碰到了人傻钱多的主儿,早知道他开一千两埃忙急道:“休书就在我口袋里,你们放开我。我就拿出来。”
两个亲兵一人放了手,张九忙从怀中取出了休书,递给亲兵。
亲兵递给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扫视一眼,“把银子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张九,九爷,咱们两清了。”
“是。是。这位爷,咱们两清了。”张九不由大喜,四百两银子,买多少俊俏婆娘买不到?
尤其是辽东来了这么多。
李元庆拿着手里的文书,挑衅般看了这沈公子一眼,沈公子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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