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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于毕,将有大雨。
李从珂由星相观天象,兼燕蔷薇梦中所见,虽仍不能算作正式的星相师,但这一夜之间也是初窥门径,渗入其道,而非最糟糕的一窍不通。
只是初窥门径,既登不得堂,亦入不得室,观星月知风雨,知的仅是风雨欲来,并不知风雨具体何时能来。
况且一人之眼不代表众生之眼,一城之地不代表一国之地,即便天水城真的在某一天某一刻迎来天河之水的无情洗礼,暴力灌溉,其余应当受到阳光照拂的州县城镇依旧会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那是千百年来因果牵连都难以扭转的现象。
只因佛家所谓因果,要么被天道所截,一直不应,偶然应了,多半也是在生命与生命之间进行。
沙州,敦煌。
一个地方,在不同的时代,总有不同的叫法,或由州成郡,或由郡成县,抑或逆行倒施,升降之间,改头换面,如此一来,能留存下的无疑是大浪淘沙后所剩的珍稀精华,长年累月为世人津津乐道,心生向往。
恰如古神伏羲之于秦州天水,早在《史记》《汉书》等古籍中便有提及的敦煌,亦有种种传说,崇高信仰,集佛教文化之大成。
一佛一道,一河一陇。
若按佛道本一体的说法来看,河西与陇西似乎也能结成一家。
事实上,多数人提及这两个地方时,的确有将河陇连在一起读的习惯,然而两片区域虽都不乏边关要塞,具备极高的战略价值和意义,相较于陇西片区,河西的经历无疑更加跌宕起伏,充满转折。
夏商周时,敦煌尚属古瓜州的范围,有三苗后裔,号为羌戎的族群在此地游牧定居。
到了战国时期,敦煌一带又涌现出大月氏人、乌孙人以及塞种人,起初是三族与原来的羌戎共存,后来大月氏强势崛起,羌戎被其兼并,乌孙人与塞种人被驱逐出境,一时间河西片区大月氏风头无二。
无奈好景不长,西汉初年,同样靠游牧为生的匈奴人开始大肆入侵河西,迫使大月氏人西迁至两河流域,是时整个河西走廊皆为匈奴领地。如此局面,一直到汉武帝建元二年,派遣张骞出使西域,联络大月氏、乌孙等部内外夹击匈奴,才得到改观。
不久后,丝绸之路应运而生,自长安起,经河西走廊到敦煌,继出玉门关和阳关,沿昆仑山北麓和天山南麓,分南北二线。南线以敦煌为起点,经楼兰越葱岭而到安息,北线亦由敦煌起,却经高昌、龟兹、越葱岭而至大宛。
正是自那时起,敦煌成为中西交通的咽喉锁钥,疆域辽阔,西至龙勒阳关,东到渊泉,北达伊吾,南连西羌。
两汉后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河西片区较之往昔的繁荣鼎盛,明显有很大不如,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其中动乱太过频繁,匆匆百十年间,河西地域竟先后建立了前凉、后凉、南凉、西凉、北凉等政权,改朝换代速度之快,已不亚于雨后春笋急冒!
即便李暠建西凉而称王时,首开先例,以敦煌为国都,使凉州境成为北部政治文化中心,短时间内也依旧无法抹去常年刀兵四起,战火燎原所带来的一系列恶劣影响。
但若与群雄争相逐鹿的中原相比,河西反倒显得相对稳定,自五胡乱华起,便不乏逃往河西避难的中原百姓,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当世大儒。儒术的传入,对生活在河西片区的人们影响不可谓小,与佛法相比,却也不可称大。
河西佛法之盛,以敦煌为最,乃佛教东传的通道和门户,称其为中心也不为过。前秦建元二年,乐尊和尚在三危山下的大泉河谷首开石窟供佛,即赫赫有名的莫高窟,尽显河西人民对佛法与佛教的尊崇。
只是人尊佛,人敬佛,欲以香火钱求福禄功德,并非何时何地都能得偿所愿,很多时候,甚至连基本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
王朝由人所建,兴衰即是生死,无非一人与千万人之别,自然也逃不开那宛若宿命的定论。
想前秦盛极之时势何其大?!
先灭前燕,后灭前凉,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包襄阳,北尽沙漠,各国遣使来议,中原版图尽为前秦之下,唯独偏安一隅的东晋与其对峙。
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后秦杀帝,西秦灭太子,国破山河覆的可悲下常
十六国后,南北分治,北周灭北齐,北方复而大定,只差南下便可完成统一大业,无奈武帝宇文邕大业未成身先亡,幼主暗弱,无控权臣之能,大好江山终为杨坚所得。
隋文帝同样崇信佛教,曾几次下诏各州建造舍利塔,诏命远至敦煌,于莫高窟中另行开窟数十余,皆规模宏大,技艺精湛。
文帝崩后炀帝即位,初时国力鼎盛,后期却是大乱,东.突厥趁势崛起,大业十三年七月,武威郡鹰扬府司马李轨举兵反隋,占领包括敦煌在内的河西,复于凉地建凉国,定都姑臧,建元安乐,归附于东.突厥。
直至武德二年,李轨方才被唐高祖李渊剿灭。
太宗贞观十九年,高僧玄奘从天竺取经返回,经敦煌回到长安,河西复定,佛法再兴。
玄宗朝时安史之乱爆发,唐王朝整体国力由盛转衰,吐蕃乘虚攻占河西陇右。建中二年沙州陷于吐蕃,紧接着河西各州镇相继沦陷,一陷便长达数十年之久,唐军数次征伐皆无功而返。
直至宣宗年间,汉人张议潮率众组成归义军,与吐蕃鏖战,方才收复瓜州、沙州、西州等地,因其功高盖世,特领河西十一州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河西万户侯等职。
咸通十三年,张议潮于长安逝世,河西格局再易,起初是由其侄张淮深尽力经营,不料后来张议潮之婿,时任沙州刺史的索勋突然发动政变,自立节度使,几乎将张淮深及其兄弟妻妾斩尽杀绝。
正是此举,一度让李明振夫妇严重不满,忧虑之下,率先发难,缜密谋划之下,终率将士诛杀索勋,改为拥立张议潮之孙张承奉为归义军节度使。
光化三年,张承奉得到唐昭宗的认可,被朝廷正式任命为归义军节度使兼敦煌刺史,另领诸多爵位,暂不述之。
只因再好的东西,多了就显得繁杂琐碎,恰如再美的人,终日观赏也会心生厌倦。
爵位虽厚,人心依旧凉薄,不复古风,如此,守着虚名,又有何用?
到头来皆是一场空罢了。
......
一间没有佛像的“空寺”,一个缺乏真心的“空人”。
两两相对,寂静无声。
他环顾了这间寺庙许久,仍是不知那尊本该背靠金轮大日结跏趺坐于此,享受来自四方信佛者的崇拜和祭祀的佛像是在何时被移去的,而想来这间寺庙,也不会因为昔年佛法佛经的洗礼,在他踏入庙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的真心是在何时如残花败絮般走向凋零。
入空寺,如遁空门,即便缺乏真心,七情六欲这几字,也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否则怎会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类的说辞?
他望着空寺,莫名发笑,随后习惯性地整理起发带衣襟,明知白衣之上无纤尘,仍是探指弹去,如触琴弦,脸上的神色,对声音的把握,与年轻时如出一辙。
但他确已是中年。
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回不到少年的中年。
“三光昨来转精耀,六郡尽道似尧时。”
“田地今年别滋润,家园果树似玉脂。”
“河中现有十碾水,潺潺流溢满百渠。”
“必定丰熟是物贱,休兵罢甲读文书。”
寺中念诗,寥寥五十六字,经他口出,却比五十六名僧人同时诵念佛经还要响彻洪亮,将空寺作空谷,引出回声。
诗不同于经,诗可成经,经则未必可成诗,况且经文晦涩,常常入人耳却入不得人心,纵使奏效,也多是念经者自身收益,十人之中存一二听众已是难能可贵,知己二字干脆莫提。
正因如此,诵经者有无知己显得次要许多,但念诗者,总要有知己在旁,才能最大程度发掘诗的意义和魅力。
只是无佛像僧人的空寺之中,有他一人在此便属不易,同样的时刻,这里难道还会有第二人?
地上骤然出现的一枚落石成了答案。
“怎么,嫌我念得不好,忍不住扔石子了?准头有点欠缺啊,兰姑。”
“落石亦落子,总会有偏差的时候。”
庙门未开,侧窗也无声响。
一缕幽香凭空来,开兰花,化人形。
青天白日,佛门古刹,若见鬼魅精怪。
瞧见此幕,白衣男子却只淡笑道:“原来空寺也有幽兰。”
PS:此章介绍性的东西较多,乍看之下会显得繁琐复杂了些,尤其是隋唐之前的河西历史也介绍了些,跨度较远,不过考虑到过渡和流畅感,还是这么写了。细读的话会发现这并非简单的摘取史料,更非生搬硬套。另外,还是那句话,对剧情有看法和建议的,欢迎在评论区踊跃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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