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千年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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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咒岚原本是孤儿，被斋宫带回伊势神宫的时候还很小，由于鬼咒岚资质太过出众，几年后被选为暗藏巫女，伊势神宫内对于下任斋宫会是谁产生了一些疑惑，现任斋宫再次重申了京姬的地位，神宫之中的那些流言才平息下去，即使如此，依然会有巫女私下议论，为什么已经有了下任斋宫的人选却还要选出暗藏巫女。

这个答案，只有斋宫、鬼咒岚与京姬本人明白。

因为京姬有可能无法活到继任斋宫的时候。

因为京姬是命运选中的“天龙七封颖之一，在命运之日到来后，她必须要走上命中注定的战常为了免去京姬牺牲之后伊势神宫无人继承的窘况，鬼咒岚才会成为“暗藏巫女”。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那一个“命运之日”越来越近，鬼咒岚也越发担心京姬，此刻见到她竟然还浪费时间做这些事情才会这么愤怒。

京姬看着鬼咒岚离开，静静地叹了口气，但她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消去了心中所有的动摇和忧郁。

没什么可疑惑的，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也早有觉悟去面对这样的命运。

京姬重新看向面前等待的人们，抱歉地笑了笑，拿起最近这一位的签，低声为她解答。

没有人责怪巫女的分神，从两位巫女的对话中，所有人都听出了一件事——原本应该在这里解签的是其他人，现在的这位巫女“京姬”只是临时代班而已。并且，看起来这位京姬在伊势神宫之中地位非常特殊。

现在还在排队的人们甚至起了一种非常侥幸的心理——他们能够有幸见到这位巫女，说不定已经是不得了的福气，哪怕不能听到她解签也足够了。

当人们发现京姬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要解完签之后，这种侥幸的心变成了莫大的幸福，以至于有些人都晕乎乎地听不清巫女说了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特别好听，走出了神宫后还在傻笑，根本不在意签文内容了。

白兰恰好是最后一位，之后的游客就被拦在了外面，所以他前去解签的时候，殿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把手中的签递过去，笑吟吟地看着巫女。

“巫女小姐，可以为我解签吗？”

京姬接过白发少年的签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眉，抬头仔细端详少年片刻，叹息一声。

“你的心非常乱，这支签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白兰“咦”了一声，笑眯眯地说：“巫女小姐是不想解释的意思吗？”

京姬与白兰对视片刻，轻轻点头。

“是。你在求签的时候并未想着要祈求的事，这是一支废掉的签。”

如果是和其他人，白兰还有一千种方法可以逼迫对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不过面对着巫女这样清澈犀利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不想说谎，也不想伪装。

白兰不再笑了，低声问：“巫女小姐，签文本身的意思，可以告诉我吗？”

京姬点点头。

“这支签的本意是求而不得——与想要见面的人错过，失去重要之物，无法传递自己的心意，以及，一叶障目，看不透自己的心。这是彷徨与失落之签，但这并非不吉，而是一个预示和警告，提醒人……时时审视自身、珍惜现在。”

如果说白兰之前收起笑容是为了表达尊重，现在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在求签的时候还在想着随手炸掉伊势神宫，看到签文也还是不屑一顾，直到被这个他根本不信的签文说中了内心。

白兰沉默了很久，取回了那支签，突然说：“巫女小姐，要不要来意大利？如果你来意大利的话，我会为你建造一座神社，将你当做女神供奉，只求你能偶尔和我说说话。”

京姬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离奇的邀请，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微笑着摇头。

“很抱歉，我无法离开日本。”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有私人飞机——”白兰以为巫女顾虑的是签证之类的问题，积极地表态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京姬再次摇头，看着面前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年，一瞬之间却露出了如同长辈看待顽劣幼童的神情。

“几月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成为新的斋宫，终身侍奉神前。如果我死去，我亦无法赴约。很抱歉，我必须拒绝你的心意。祝愿你能够尽早找到自己真正的心愿。”

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心虚地以为面前的巫女知道他要对这个岛做些什么，慌忙说：“我可以发誓我绝不会在这里——”

京姬伸手轻轻一挥，白兰发现自己无法再发出声音，“造成破坏”几个字卡在嗓子里，却无法说出来，他只能瞪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巫女，京姬这才一笑，解开了咒术。

“有些话是不能在伊势说的，神明会听见。远方的客人啊，无论你要给这里带来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命运。如果你珍惜自己的话，离开这里吧，回去你的家乡。”

白兰茫然地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京姬站起来，轻声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好好地考虑自己就可以了。你还这样年轻，不需要去思考太过复杂的事。”

白兰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一个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伊势神宫之外，而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能够证明他去过伊势神宫的只有他手中的签文而已。

彷徨与失落之签。

求而不得。

——

新文试阅：

戚纱一向很少离开万花谷，这一次出谷，她阴错阳差地得到了一块被江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玄晶，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出去，她回谷的路上顿时危机四伏，终于逼得她不得不半路改道，折向洛阳。

背后咬着戚纱的似乎不是同一波人，戚纱试了几次，这些人只有在追杀她上同心同力，一说到分赃立刻就四分五裂。弄明白这一点后，戚纱终于找到机会将这些各自心怀鬼胎的小团体一个里面毒死一个半，一个是死了，半个是还没死，但也快了。

万花谷名声在外，总也是正派，这么明目张胆地追在万花门人身后，这群人就没有一个称得上好人。他们一心以为万花谷出来行医的都是孙思邈一手带出来的好人，即便会些武功，也未必如何厉害，怎能想到戚纱竟然用毒，他们只互相猜忌着，疑心对方要削弱己方的实力，打算来个通吃。一来二去，心结种下，这些人的行动也就越发松散，戚纱苦候数日，寻了个时机遁入山林之中。

江湖俗话，逢林莫入，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座高山上看不见尽头的森林。

戚纱这行动太过大胆，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也不得不犹豫了半天才拿定主意是否要追，此时戚纱已经走出好一段路，她只想找个地方稍微休息片刻，连日连夜地逃命，实在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精力。

戚纱的运气不算坏，这山林里竟然有人住，但她运气也不算好，因为这里住着的一对祖孙皆身怀绝症，她有心医治，却苦无药材，一路行来内息也只有十之一二，本是用来保命的。

万花谷的心法特殊，既可用来伤人，也可用来救人。戚纱本不想管，后来想到孙思邈时常叮咛她的话，到底看不下去这对祖孙在山腰等死，出手救治。

耽搁时间还不算什么，将内力耗尽却是大问题，戚纱只能祈祷那群恶狼还没找到路，或是已放弃了。看着祖孙日渐一日康复起来，戚纱心中喜悦，隐约明白了孙大家悬壶济世的理由。不过，她这短暂的喜悦没能持续几日，第四日夜里，戚纱去给老爷子施针时，突遭偷袭，那位一直可怜兮兮喊她仙女的老人翻脸无情，喝着让她交出玄晶。戚纱手里还拿着一把针灸用的针，直接以独门守法射了出去，分打对方要穴，登时制住了他。

偷袭者尚且不敢相信。

“万花门下，何曾以针杀人1

戚纱冷笑不已。

“谁又告诉你我是万花门下。”

偷袭者咽了气，脸上犹保存着震惊质疑。

戚纱看看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起来。

危机时刻，她想都不想，出手便是杀招，有何颜面自称万花门下？她不过是一个托庇于万花谷中的恶人之徒，与那些立意治病救人的医者大不相同，只一心钻研用毒，盼着有一天毒死了她授业之师肖药儿，到他面前说一声灭门之仇终于得报！

肖药儿以为她当时才三岁，必不记事，这才放心将她带在身边，高兴时教她医术，不高兴时用她试药，幸而她天生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但那些□□入喉时的痛苦一分也没少。肖药儿笑眯眯地拍着手看她挣扎哀嚎，转头又去做出新的药来。世人还称他医仙，哪里知道肖药儿的心性手段。

十年时间，她日夜想着要毒死肖药儿，还未找到机会，药王孙思邈戳破了肖药儿的假面，逼得肖药儿遁入恶人谷，也是那时，戚纱被孙思邈救出，带回了万花谷。孙思邈问她姓名，她说七杀，孙思邈怎会想到是这两字，以为是戚纱二字，她也不辩解，自此就成了寄居万花谷中的戚纱。

戚纱看着那偷袭他的老人死的透了，转身出门，一出门便见到先前那群追杀她的人已堵住离开的路，唯一可退只有她身后悬崖。

戚纱看了看地上被一剑穿胸的“孙女”，也不知刚刚那一场偷袭到底是贪念还是被迫，总归也不必多说。她看看那些被贪念烧红的眼，转身向着悬崖一跃而下。

戚纱最后只有一个念头。

总归她还是不适合当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