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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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中，抬起袖子嗅了嗅，发觉身上的泥土气味犹在，李九州不禁有些后悔没先回府换件衣服，刚出去爬完山便来皇宫，自己这身装扮多少有些不合适。

内侍领着他一直来到了御书房。

这位皇帝老子，没再炼丹房，而是在御书房，这还是让李九州有些欣慰。

皇帝终于没以前那么迷恋炼丹术了，但仿佛对杨贵妃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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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李九州心头微动，这倒是好事。

最好能让这个皇帝永远也别想起杨贵妃来，最好他能将杨贵妃逐出皇宫。

没有了杨贵妃，安禄山也没了什么靠山，说不定皇帝还能重拾旧业，开始用心打理国家。

看着御沟里的清水细荇，李九州感觉很是轻松，在红色宫墙下行走着，李九州斜着眼打量着那高高的围墙，看着远处一片肃武的侍卫，不免生出几分得意来，者深宫大院，恐怕很多大官都没自己来的次数多。

御书房三个大字闪闪发光，李九州像根本没有看见那些字一样，神情自若的站在门外，余光都没有瞥一下。

“李节度使，圣人让你进去。”内侍禀报完了，出来对李九州说到。

李九州大踏步走了进去，简单行了个礼，开口便道“我此番是来替杨贵妃求情的。”

正在练习书法的皇帝发现李九州竟然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不免有些微微讶异，将笔缓缓放下。

“为什么要替她求情？”

李九州苦笑着抬头看着皇帝，只见他满脸微笑的望着自己，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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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皇帝早有放了杨贵妃的意思，只是在等着别人来开口求情。

无奈各官员都猜不透皇帝的真实心思，因为众多大臣，竟没有一个替杨贵妃求情的，包括她那哥哥杨国忠，也不敢妄测圣意。

而最明白皇帝心思的高力士，因为是内侍，则不方便出头求情。

自己本来是借着求情之意来试探皇帝是否对杨贵妃死心了的，没想到正中了皇帝的下怀，李九州心想不妙，一拱手道“臣觉得贵妃被幽禁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皇帝甩了甩袖子坐到龙椅上，笑道“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李九州略微一惊，清亮的眸子里马上又回复了平静，回道“臣不知圣人之意。”

皇帝微笑说道“当日惩罚贵妃，是你出头的，如今第一个来替她求情的，又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臣的婚礼就要到了，到时候还得请圣人亲临做主。”李九州的直觉告诉他，皇帝一直对杨贵妃念念不忘。

皇帝淡淡说道“这是自然的，然后呢，这跟贵妃有什么关系？”

眼见弄巧成拙，李九州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不急不燥，微笑着答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既是父母，光有父无母可不行，所以，圣人得带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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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双眼宁静，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继续说道“武惠妃已不在多时，自然该带上杨贵妃。”

半晌之后，皇帝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很奇妙的笑意，唇角微微一翘，绽出一丝笑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早想还贵妃自由，只是苦于没有由头，如今你一说，倒是甚合朕意。”

李九州心头一动，自己真是不该来这趟。

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静静看着站在身前的范闲，忽然开口说道“朝中百官，还是你最能理解朕的心思。”

这话让李九州多少有些受宠若惊，高力士此时坐在旁边，微笑看着他，没有说什么话。

李九州也是回以温和一笑，对皇帝行了一礼“要说最明白圣人心思，我哪敢跟高将军比。”

皇帝微笑看着李九州，说道“你也不必谦虚，我这就下旨，解除了贵妃的幽禁。”

李九州心中苦笑着，看着皇帝唤人来去传自己的圣旨，说道“圣人这久好像不怎么去炼丹房了。”

想到这里，李九州心中还是对他抱一丝希望，但愿他是真的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术了。

皇帝呵呵一笑，语气里有些无奈“不是我不想长生不老，只是自从罗真人、张果老等人离开之后，没一个能有此道行之人，我也苦于无人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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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有些失望，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两人先前这些对话都是很有深意的。

李九州是借着这些话题，在试探皇帝是否还能扶起来，虽然皇帝近年来无心国事，变成了一个很典型的昏君，古代昏君具备的特征，在他身上都体现了。

但李九州还是愿意选择相信皇帝还是心系国民的，毕竟他也曾开创过开元盛世这样的繁荣时代。

直到现在，李九州已经有些不确定自己一直坚持的是否是正确的了，自己一直选择相信这位皇帝，选择支持他，先前将即将爆发的天下大乱归结于杨贵妃身上，明明是错的。

即便没有杨贵妃，只要皇帝还在，安史之乱都是不可避免的。

“莫非李卿有何长生不老的妙计？”皇帝似乎有些热切于这个话题，反倒问起李九州来了。

李九州苦笑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哦。”皇帝随即浅浅一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明晚你的婚宴，就在皇宫里办吧。”

李九州忽然觉得要回答这个话题实在有些艰难，正准备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皇帝身后的高力士，就已然听着高力士的话适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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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虽是好意，但大婚之喜，洞房之夜，自然在自己府上比较方便一些。”高力士笑着对皇帝说到。

天底下敢这样跟皇帝说话的没几个，皇帝呵呵一笑，对李九州说道“瞧见没？他都替你说话了，你以后和虫娘成婚，也算是一家人，今后得多走动走动才是。”

李九州噗嗤一笑，想起了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高力士本就是阉人，还将洞房之夜这几个说出了口，李九州都替他尴尬。

高力士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抢在李九州之前对皇帝道“依他为人的性子，有了亲戚关系，将来肯定会亲近皇家的。”

三人都知道，这是希望李九州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站在皇帝这边，所以这桩婚事，多少有些政治绑架的意思。

李九州和高力士互视一眼，想到过往他对自己的种种帮助，不免生起了一些莫名的好感感，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这事情大约也就算这样决定了，婚宴，还是李九州自己做主。

而在皇帝看来，他已经更加站在自己这边了，以后又将多了一个可信之人。

李九州笑着说道“明晚还请圣人和贵妃亲临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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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听着他这话，脸上不免微微一怔，却掩饰的极好，李九州这孩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怎能让皇帝屈尊前往呢，但碍于当着皇帝的面，自然也不好出言。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好吧，既然都快成一家人了，我就为你破一次例。”

李九州面色不变，心里却感觉有些麻烦，这关系要是拉的太近……似乎总有些问题。

这样一来，皇帝成了自己的岳父，以后见到杨贵妃得叫一声岳母之类的话，至于杨国忠、虢国夫人之类的，都成了自己的后戚。

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样的靠山分量很是不轻，但李九州无论如何是放不下这个脸来把他们当成长辈的。

似乎猜到他在担心什么，皇帝看着他笑道“凡事不用太过拘谨，你成婚以后，各种称呼也可随意使用，不必照着旁人。”

李九州笑了笑，心想这些皇家亲戚，当然都是大麻烦的根源，应道“这本是我的福份，只是以后碰到虫娘的各个长辈，若是不尊称一声，总感觉有些失礼。”

皇帝苦笑道“你何时讲究起这些来了？”

高力士也顺着皇帝的话说道“不错，圣人开明，你以后依旧照之前的称呼就是。”

李九州本也只是打算客套一下，这下也就不再多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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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杨贵妃来了，知道是李九州替自己求的情，眼中满是感激“你便要成婚了，在这里先提前恭喜你。”

李九州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心祝福还是什么，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只好行了个礼谢过。

又寒暄了一阵，随意聊了些京中人物往事，前贤遗作，皇帝已将心神放开，倒也相谈甚欢。

本来他就因为李九州前来为杨贵妃求情而感到欣喜，与李九州一唱一合颇为相得，高力士自是不插嘴，杨贵妃在旁却说些风凉话，有些抱怨自己被幽禁这么久的意思。

皇帝又是一番安慰她，这下每个人都各有所得，微笑告别。

出了皇宫，回头看了一眼，李九州这才轻声叹了口气，这趟来，一来是邀请皇帝明晚到府上赴宴，二来是试探皇帝是否将杨贵妃忘却，但只是一个虚假的求情，刚才这大半晌的时光，自己竟然无意帮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不过好在对自己的整个布局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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