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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荀朗都在等这个机会。
等时机成熟,他就告诉棠意礼,我其实是纪南昀的儿子,之前隐瞒不说,只是觉得这件事,跟两个人的恋爱影响不大。
现在决定告诉她,是希望这段恋爱,可以长远地、毫无保留地谈下去。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荀朗不喜欢无意义的消耗,他想要未来。
如果问,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点,其实荀朗也是犹豫的,也许后面还会有更好的时机,但情势好像已经等不了。
眼看棠意礼就要进丰唐的董事会,商场里的权谋算计,迎面而来,环环相扣的每一件事,都提醒荀朗:如果他的身份,换做别有用心的人来说破,棠意礼会怎么想?
觉得他不够坦诚?
还是连带着,觉得这段感情都不够坦诚?
荀朗罕见地,有些心浮气躁。
而另一旁,食指大动的棠意礼,已经用湿纸巾擦了手。
可能三四个月了吧,棠意礼自打从棠丰那搬出来,就再也没吃过家常菜,偶尔想起月姐的手艺,她馋得都想哭。
棠意礼刚打开饭盒,转了一圈,又觉得不妥。
“这里全是布料,弄脏了就麻烦了。”
她紧张兮兮地扣上盖子,抱在怀里,“咱们出去吃。”
荀朗随她。
两人下楼,就坐在一楼的连廊上,一盏路灯,投下昏暗的光,晚上十一点,校园里难觅人迹,静得好像天地只剩他们两个人。
荀朗一直望着棠意礼。
她的头发,比年初时,长了不少,一会拉直,一会又烫成羊毛卷,一通折腾下来,只有颜色始终是黑色,这一点让荀朗有点安慰。
他的审美一直很直男,也很传统。
像今晚,棠意礼编了两条松松的麻花辫,落在耳后,因为长度不够,末端支愣着,有点俏皮。
就是荀朗心目中清纯的诠释。
偶有夏虫低鸣,配合棠意礼小口咀嚼的样子,荀朗的心像气球,被一股风席卷着,吹得鼓鼓的。
“棠意礼。”
荀朗温柔叫人,棠意礼抬头,咬着筷子,挺翘的小鼻梁,在光下泛着珠光色。
“怎么了?”
“好吃么?”他问。
“好吃。”棠意礼笑得眼睛弯成新月。
“你想天天吃吗,还可以点菜,换着样的吃。”
荀朗觉得自己像个拿糖引诱小孩的坏人,罪恶极了,可又控制不住地亢奋起来,一步一步设下陷阱。
他想用温柔,用甜蜜,来诱捕眼前这个扎着漂亮小辫子的女孩。
棠意礼眨着眼睛,毫无察觉,“当然想了,可是好像条件不允许吧。”
这至少需要一个专职保姆,买菜做饭,随叫随到。
荀朗:“也许条件允许呢。”
棠意礼低头吃东西,还没来及问,条件怎么允许了,就看见天空放闪。
夜幕像一块黑绸子,仿佛被瞬间撕裂,紧随其后,一阵雷隆隆滚过。
出来坐了这么半天,才发现今晚没有月亮,头顶已是一片浓云。
北市进入汛季。
“要下雨了。”棠意礼快速扒了几筷子,要赶紧吃完才行。
这个季节,雨来得快,楼上制版室的窗子还开着,桌子就怼在窗下,棠意礼生怕潲雨,打湿了稿子和布料。
果然,没一会大风起,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棠意礼收好餐具,小跑上楼。
荀朗知道机会稍纵即逝,轻轻叹了口气,跟上棠意礼的脚步。
……
制版室里,只开了一半的灯,棠意礼缝得脖子酸疼,终于将最后一片绉纱钉在了胸口前襟上。
外面的大风停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玻璃上。
可能是觉得屋里闷,棠意礼把一排大窗户,通通拉开,顿时夜风涌入,吹了人头脑一阵清明。
棠意礼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可一旁小寐的荀朗,还是醒了。
他坐在没开灯的那排椅子上,棠意礼根本没注意到,她对着窗口伸了伸腰,腰间雪白的一截皮肤,一闪而过,棠意礼转身,又去熄灭了房间里另外的灯。
屋里彻底陷入黑暗,可远处天边,东方既白。
空气里弥散着大雨初霁的味道,潮湿的风,带着青草的甘甜味道。
棠意礼站在窗口,站了很久,似有很多心事,诉与晨风,这样脆弱感伤的情绪,在白日里的棠意礼身上,难得一见。
荀朗看了很久,莫名心痛,起身走过去,从身后,把人拥在怀里。
棠意礼小小惊讶:“你醒了?”
“嗯。”
荀朗把头埋在棠意礼的肩颈里,慢慢汲龋
“棠意礼,你在想什么?”
“我现在想几个小时之后。”
几个小时之后,就是时装秀的最后一场,能不能进董事会,也看这一哆嗦。
棠意礼一直没有表现出担忧,荀朗还以为她没心没肺,却不知道她也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荀朗在她耳边轻问:“很想赢?”
棠意礼:“想赢。”
在她说想赢的这一瞬,荀朗、一个优秀的竞技体育拥护者,想到的,竟是不择手段,也要让她赢。
他甚至产生了为棠意礼摘星星摘月亮,也在所不惜的的冲动。
棠意礼转身,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荀朗。
“我知道,顶着富二代光环,别人看我,都觉得我不着调,除了任性撒钱,什么都做不好,可别人不知道,任何人都有争强好胜的时刻,我也想赢一次。”
“我希望赢得干净、漂亮,就像你在你的赛场里一样,拼尽全力,成为绝对的统治者,无人敢质疑。”
“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了。”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棠意礼动情如稚子,攻到人心上,叫个一米九的坚毅男人,溃不成军。
荀朗心头震颤,过了许久才问:“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纯净的人埃”
许是被傅溪和君胖的事给搞的,棠意礼带着庆幸,满足回抱荀朗的腰,“荀朗,你跟庞君时他们都不一样。”
荀朗扬眉,心却往下沉。
“我怕自己……和你想得也不一样。”
棠意礼浑然没有察觉,腰上的大手,又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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