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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天把脖子一横,傲然道:“少帮主对枯荣倾慕,却得不着分毫利益。那倾慕又有何用?如今有绝学又不能强众,东门宗有何前途?”
楚百年道:“谢三哥说哪里话?你道东门三绝是酒肉歌舞,能轻易传人的?”
谢德天冷笑道:“说实话,在谢某人看来,三绝中倒有两绝尚不如酒肉实用。哪个稀罕你那棋和棋谱?只一套《麒麟掌要》堪用,却又藏得严实。”
乔黑达大怒,喝道:“住口!不想你闭关出来,越发狂妄。三绝乃是东门宗至宝,岂是你来讨要的?若看不上这里,自可去投乐仙,哪个稀罕你坐?”
楚怀恩此时站起身来,对众人道:“诸位!谢兄弟所说虽不中听,却都是忠直之言。甚是难得。如今天下将乱,帮中用人之际,诸位务必团结一心,若能就此展业,也未可知。至于我门中三绝,老夫筹思已久。“绿黛香”本是祖传的棋,《玄圣参棋谱》也与武学无关,而《麒麟掌要》若大家能不外泄,老夫择机相传未必不可。”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谢德天大喜,正要说话。忽见方才皂衣小厮奔上厅来,跪拜道:“禀帮主!有个人自称是九天山使者,说要见帮主。”
话音刚落,见一人黑衣黑马闯入庭院。身旁小厮呼喝围绕,似要动手,那人却全然不惧。
楚怀恩大惊,喝道:“莫要动手!”言罢从厅内一跃而出。楚百年、乔黑达跟在楚怀恩身后。
谢德天随众出厅,心头大疑,暗道:这腌臜地方,九天山多年没人来过,怎么今天忽然就到了?难道跟那匹黑马有关?
楚怀恩对黑衣人躬身行礼,道:“东门宗帮主楚怀恩,拜见九天山使者。荒城不知礼教,请使者出示令牌。”
黑衣人怀中取出令牌抖了抖,冷笑道:“你们连九天山的马都抢了,还要看到令牌才死得甘心么?”
楚怀恩闻言大惊,看那令牌金光闪闪,上面一个大大的九字,断然无假,赶忙躬身道:“使者何出此言?我东门宗虽弱,但祖上规法一刻不敢松懈,决不会作出偷盗之事。至于抢马又从何谈起?”
使者道:“不是说你姓楚的。只怕你手下人抢的,你也未必知道。”言罢眼神从人群中扫过,向其中三个穿黑衣的反复瞄着。
原来,谢德天在卧席岭下闭关,住的是乐仙派专供客帮闭关的院落。那日听得信息,楚怀恩要他回海隅议事,心下大大的不快。拖了两日,这才向乐仙派门房苏大作纳了礼金,准备回程。
乐仙派众人本看不上东门宗,只是帮主有令,不得不容他在此。平日见谢德天豪横跋扈,更是厌弃。本想待他走时,戏耍他一番,不料权渊帮主倒似极重视他。不但退了他的礼金,还亲来岭下,与他谈了半晌。
谢德天自是得意,拍马返程。路过三板城时,忽见一客栈外有两匹黑马神骏非常。他在投靠东门宗之前,与宋七做惯了拦路生意。眼见这么好的马,再看看自己的,心道:这三板城也是乐仙派辖地,权帮主定不会为一匹马怎么样。
心念及此,便在对面客栈投了店。夜里趁四下无人,摸到对门,一刀杀了值夜,骑上黑马逃了。
使者次日见失了马,对周围店家拷问一番,才知有个穿黑衣的汉子半夜走了,只知去了东北方向。于是一个使者回九天山复命,另一个便骑了马,一路打探,穿过枯荣派地界,直追到海隅城来。
谢德天见使者眼神,知他不认得自己。心道:不过是匹马,他孤身一人,纵有九天山撑腰,又能怎样?
楚怀恩却颇为为难,心道:这些人闭关半载,散在各处,返程心急,真的抢了马也未可知。当下赔笑道:“使者息怒,既是九天山失了马,不管是否和东门宗有关,楚某人作价赔你一匹,可使得么?”
使者冷笑道:“说得轻巧,九天山的马,岂是能作价的?当九天山是卖马的贩夫么?”
楚怀恩略有不悦,道:“既如此,使者说是东门宗抢了马,可有证据么?”
使者立时满面杀气,冷冷道:“我没空与鼠辈饶舌。听闻是个穿黑衣的盗了马。楚帮主只需将今日城里穿黑衣的尽数杀了。马的事,九天山就不追究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楚百年在一旁怒道:“为了一匹马,使者便要在海隅大开杀戒,是欺我东门宗无人么?”
使者瞪视楚百年,见他毫无畏惧,问道:“你是何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楚怀恩一步挡在楚百年面前,道:“他是犬子。年轻气盛,使者莫怪。”
使者见东门宗不屈,转而道:“也罢。只需将今日从三板城来,穿黑衣的交与我。总能找出这个人吧?”
众人一听,立时明白是谢德天做的。个个在心头大骂。可当着使者,却谁都没出声。只等着楚怀恩示下。
谢德天暗暗心惊。一时间院里众人,谁都可能对他下手。他强自镇定,余光看着众人反应,提防一旦有变,必要先下手为强。
楚怀恩自然明白是谁抢了马,心里虽恨,但想到谢德天在帮中算得上好手,正准备闭关回来加以重用。若因一匹马坏了干将,却有些舍不得。
略一踌躇,楚怀恩躬身道:“使者定是寻错了地方,以老夫所知,帮中今日无人从三板城回来。”
此言一出,众人心如明镜:帮主定是要护下谢德天了。立时有一人道:“是啊。咱们跟乐仙派没什么交情,去三板城干什么?”当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
谢德天心头一松,跟着众人对使者道:“使者莫要冤枉了好人。”
使者大不耐烦,喝道:“闭嘴!九天山的马岂是到处能见的?我一路来,见过马的不在少数。你等硬要抵赖么?”
楚怀恩笑道:“使者息怒。东洲好马不少,路人看错也未可知。不过是一匹马,我看还依老夫所说,使者说个价格,但凡老夫赔得起,定不还价。将来若在别处寻到了马,这偿金便送与使者,权抵辛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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