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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襄国23年,雍军继续向襄国纵深进攻,一举攻破襄都,俘获襄王,襄国灭。
枯草杂乱,芦苇倾倒,冰凌泛着清冷,挂在梢头,摆动在璞玉河水面,天空阴沉,水气潮冷,凸显出热气在马嘴里吞吐——瘸腿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探头撕扯着岸边的衰草,一边嚼着,一边抖数着脖颈的鬃毛,望望远处山脚的村庄,不由得嘶鸣一声——马背上的人,脸已被头发、胡须与血渍覆盖,难以分辨,唇鼻间呼出微弱的白气,艰难地抬起眼帘,无神地看了看,又沉重地把头放在马背上,铠甲已经破碎,七零八落地掉着,衣服上斑斑血迹,有几处时不时滴着血,血迹斑斑的战戟,还紧握在手中——
瘸腿的战马颠簸着,车辙英马蹄英脚印,和着牲畜的粪便——坑坑洼洼地固定在泥泞的道路上,空灵的声音朝着村庄走去;枯草倒伏,极力掩盖着裸露的土地,倾倒的墓碑,斜插在荒草之间,像一尊尊阵亡的、僵直的士兵。冷风扫过大片的乱坟岗,马上的人抓着战戟的手轻轻抬了抬,纸钱不知从何处吹来,被风按压在杂草上。远处零星散落的墓冢,微微隆起隐没在茫茫衰草中,消逝殆荆点点寒鸦,在田埂边裸露的枯柳上,间歇地嘶叫着——
茅屋顶上的衰草,在风里哗啦啦地响着,孱弱的灯光在畸形的窗户上晃动着,与近山处几幢匠心建造的木制楼阁,灰瓦高墙,形成天壤之别,鹤立鸡群般昭示着自己的权威。残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一个身影,从青石铺砌的路上,歪头瞥了一眼大门,急急地飞奔而过,嘴里呼出的白气,在耳畔疾速消逝,飘摇起檐前的灯笼——
璞玉河南岸,王家因祖上战功世袭爵位,伯家乃远近闻名的富商大贾,权势相接,世交数代,两家互为邻居,盘亘在山脚下,远观璞玉河,近眺整个村舍,而王、伯两家也并未居功自傲、倚富欺贫,主动承担起护佑一方的责任。
站在大门里的青年,约莫20出头,束发髻,穿交领棉衣,脚穿短靴,颌下有须,伸头警惕地看了看,又转身与管家说着话——正说着,门内走出两人,青年忙退后,直立,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鞠躬四十五度,唤道:母亲——管家也忙闪身一旁,揖礼而拜,曰:夫人——夫人微微朝两人抬了抬手,扶着门框朝门外探了探头;夫人身旁的侍女也忙向青年施礼,青年颔首致意,夫人拉过青年的手,拽了拽青年的衣领,摩挲着其后背说道:凌儿,今夜虽是元宵佳节,但战事纷乱,人心惶惶,天下大乱——宇儿又不知去向,天色已晚,快快去找,勿再——惹事生非!管家躬腰站在身后,开解道:夫人,不必挂心,有大少主在,二少主胆敢——肆意妄为!青年也点头默许,朝侍女说道:带夫人——先行回屋,小心着凉,这就去找!
青年和管家向夫人躬腰施礼,看着母亲缓缓地走回屋子,青年一边向管家叮嘱着,一边急匆匆地走出门,管家站在门槛内问道:少主,需要马匹吗?青年颔首致意,腼腆揖礼对曰:不必了,三两步路,我去找找,即刻便回!青年走下台阶,站在路边思索了一会,朝道路两边看了看,便向右快步走去。管家看了看亮起的灯笼,又看了看路上的瑟缩着、伏腰行人,自己也缩着脖子,卖力的跨过门槛,嘀咕道:二少主——能与少主一样谙事,王家就——前程似锦了!
青年刚走出十余米,恰巧路过伯家,伯牙靠在门前的柱子上,两只手缩在衣袖里,贼眉鼠眼地看着四处胡乱望着,便就看见了急匆匆的青年,一闪身从台阶上跳将下来,喝道:王凌兄,行色匆匆,几欲何往啊?王凌颔首揖礼,说道:伯牙兄,正想找你,我家二弟——出门两日,至今未归,家母忧心,命我寻找,不知伯牙兄,近两日可曾——见过!伯牙也施礼对答:王兄,今夜佳节,二弟尚小,随他去吧,勿要叨扰,就让二弟,尽情撒欢吧——趁此机会,陪愚兄喝两杯,如何?
正说着身后闯出三五个人,行色匆匆地朝前跑去——伯牙急忙拽过王凌,顺势后退了两步,站在自家檐下,看着一伙人从村道上跑向村外去,愤愤地喝道:个个竖子,慌里慌张,意欲何为?王凌拍了拍衣服,说道:伯牙兄,改日再饮,依家母之命,世道不平,以防再生事端,得寻二弟去!伯牙思忖半晌,犹豫说道:王兄,今夜——正是元宵佳节,恐去村舍街边,闹花灯而去——这就陪你,一同前往!
王凌疑惑地问道:伯牙兄,连年战事,民不聊生,饥寒交迫,还闹花灯!伯牙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笑答:听说北岸,今晚欢庆,战事停止,均去观瞻!王凌点头应对,叹口气说道:伯牙兄,你我二人,本是随父出征,建功立业之时,只因我前次出战,身负箭伤,尚未痊愈,未能出战,甚是惭愧——奈何华夏民族,同祖同源,相向厮杀,群雄争霸,难寻明主,一统天下,百姓安居!伯牙“呵呵”笑对:王兄,如今守一方平安,亦是吾辈,当仁不让之责,往后定有——施展拳脚之时,为襄国建功立业——不瞒你说,我已和家父商定,待王叔凯旋而归,再次出征前,与其一同前往杀敌!王凌摸了下下巴上的胡须,说道:伯牙兄,我也正有此意,待家父凯旋而来,随同其往,披挂上阵,金戈铁马,寻明主,统天下——
王凌和伯牙从青石板路走上泥泞的村道,往村舍外的街道上走去,璞玉河的水声也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没有两家灯光的辉耀,便就越走越黑,茅屋里的灯光越发显得孱弱,村舍里也越发显得安静,只有远处酒肆旁的幌子上挂着的灯笼,洒下些许亮光,明辨方向与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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