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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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往复，仅仅月余，五万新兵面貌焕然一新，八字曰之，军容整齐令行禁止，概括曰之，强壮。

这月余，简川几乎一直待在军营中，偶尔出去，也只是到相隔不过十几里地的试验田中转一转，和李格非商量些事情。

然，虽然待在军营里，但所谓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是不可能的，简川的生活水准，并没有因为待在军营而有丝毫折扣，相反，他几乎是刻意的奢侈，一应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有太多太多，将士们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于是乎，能在简川军账中留饭，便成了万千将士们心中出了军功外最大的愿望，而能在简川军账中留饭者，又无一不是将士们中的佼佼者，两者相辅相成，鞭策力无疑更强。

如是，军训满一月的这一日，第二次誓师大会召开。

大会简洁却有力度，首先，万众瞩目之下，斩首七百余，均为逃兵，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敢逃，便是死罪，此乃燕云军的第一条铁律，自让他们进入军营的第一日起，便被告知。

如今，简川在告诉他们，这条铁律并不是说说就罢了的。此乃一个棒子。

而后，便是甜枣。

简川颁发了千余张赦免令，预示着千余人自此脱贱为良，这些人，在这一个月中训练刻苦，表现优异，累积了十个军功，所以，简川信守承诺，昨日亲自回京去了礼部，连夜督办此事。

艳羡的目光，自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透出，曾几何时，成为两人是他们不敢奢望的梦想，而今却仅是一月，这梦想便达成了，自是心潮澎湃，激动的无以复加。

第三件事，乃是第一批百夫长的任命，自千余人中遴选五百人，成为了燕云军第一批军官，也是如今自简川一下，燕云军仅有的五百名军官。

不错，这一个月中，简川言辞拒绝了多次来自京中的军官将领的指派，理由只有一个，朝廷需要的是一只纯粹的部队，而所有士兵皆来自罪籍便是此纯粹的基础。

针对此点，朝堂上自然多有攻讦，但无奈，这一次，上至高太后和小皇帝，再至司马光王安石等人，皆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到了简川的身后予以支持，

第二个月，体能训练的时间减少，战阵和实战演习占据了每日里大半的时间，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五十个千夫长脱颖而出。

至此，五万人中已然有一半脱贱为良，这结果得之不易，更更显珍贵，也是在这过程中，脱胎换骨，具皆悍勇，最令简川欣慰的是，这第二个月，再也没有一个逃兵出现。

而至第三个月开始，真正的蜕变开始，首先，大宋境内所有的死刑犯均在这两个月中被押解至陈留县，他们，本应在秋后在各府县被处决，足有上万人。

简川发给了他们武器，不论男女老少，对他们说：“能活下来，免罪。”

而后下令：“五万对一万，日落之前，杀尽，超时，皆罚军功。”

这一日，天空下起了小雨，血色的，简川和老黄并肩站在高台上，相对无言。

老黄面有不忍，简川却是平静，然却无人知其此刻心中的翻天覆地，阵阵干呕，但，他只能用铁打般的意志将之强行压下，他自然怕，甚至比那些举起屠刀的士兵更怕，但，作为一军主帅，他不能怕。

两月练兵，炼的也是简川自身，士兵们脱胎换骨，他又何尝不是。

屠杀，掩埋，持续了整整一个日夜，简川没有留给将士们甚多回味的时间，仅是隔日，大军开拔，却不向西，而是先向东再像南，绕了一个大圈，于六月初六抵达永乐城下。

剿匪，辗转千余里，大小百余站，犁庭扫穴般的清缴了大宋境内几乎所有的匪众，杀敌数万的同时，燕云军亦伤亡上万。

无人知晓这期间简川承受着怎样的煎熬，然他坚定的认为，这是值得的，因为他在短短三月之内打造出了一支尚显稚嫩的百战雄师。

六月初八，永乐城下，两军阵前。

敌军一悍将阵前嘲讽辱骂，简川踏马而前，指向其人，沉声：“大哥，杀了他。”

铁蛋赤子心性，不过一孩童之智，然，他却单纯的知道谁对他好，也知道自己听谁的，保护谁，所以，简川进军营没几日，他便吵吵闹闹的被苏茶儿送到了简川身边，三月来，他学会了令行禁止，他的武艺，经老黄指点更是突飞猛进，结合其天生猛立，据老黄说，当世能在武力上压制他的，除他之外，怕是唯有小苏昀有机会了。

而为了铁蛋的安全，简川亲自为铁蛋设计了一幅盔甲，请来汴京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材料打造而成，穿上甲胄的铁蛋，俨然一个钢铁猛兽，这世间没有马能承受的住他的重量，然他只是站在简川旁边，尚还比骑在马上的简川高一些。

至于兵器，却是简单，只是一根重达一百零八斤的黝黑铁棒而已。

听令，铁蛋瓮声瓮气有模有样的‘诺’了一声，继而便大跨步而去。

敌将见铁蛋身形，便知其不简单，未战却先怯，然两军阵前，退则死，故悍然冲锋而来。

几乎瞬息而至，却又瞬息而返，他的大刀斩在了铁蛋的盔甲上，却只带起一连串的火花，然铁蛋得到铁棒自下而上，却将其连人带马打飞，其尚未自空中落地，又被铁棒点中胸口，瞬间殒命。

两军皆骇然，而至铁蛋回返，简川登上帅台，面向己方将士，朗声曰：“今日胜，尔等皆为自由身，今日败，死则死矣，不死再回苦窑，尔等敢战否？”

“战，战，战……”

转身拔剑，刺破苍穹，直面敌军，吼曰：“来战。”

风起云涌，敌军三千骑兵奔腾而出，燕云军三千步兵方阵随之踏地而行，手持长戟，一步一个脚印，面上坚毅，毫无畏惧之色。

因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训练骑兵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如今燕云军中，皆是步兵，甚至连弓箭手都没有。

步兵对骑兵，本就有非常大劣势，然，那又如何，唯死而已，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因为简川已许诺，只要战胜，只要燕云军不解散，他们这三千人不管能不能活下来，他们的家小皆能脱籍，且将有燕云军奉养终生。

三个月，简川从未刻意的去亲近任何一个士兵，然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简川的身影却又随处可见，他高不可攀却又近在咫尺，不知从何时开始，简川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引导他们自地狱冲破重重桎梏，带领他们重临人间。

能活着，固然好，而死在这战场上，又何尝不是幸事，难道还有比重回苦窑更糟糕的吗？

所谓，一人拼命，白夫难挡，万人必死，横行天下。

不外如是。

三千对三千，步兵对骑兵，这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必败之局，交战伊始，也确实如多数人预料的那样，燕云军的士兵们在骑兵冲锋前期发射的箭雨中成片的倒下，然，令人震惊错愕的是，步兵团前进的步伐竟没有丝毫的紊乱，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和加速。

当此时，最佳的战斗策略是调转马头，依仗骑兵速度优势在步兵方阵外围迂回，用箭雨杀敌，然高傲如西夏骑兵，又怎么会采用如此柔弱的战斗技巧，故而，他们向以往任何一次那样，只是象征性的射出了两轮箭雨后便抽出了马刀，蛮横的冲进了步兵方阵。

然后，他们的噩梦降临，两军短兵相接那一刻，唯有丝毫变通的方阵突然变了阵型，几乎是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口袋将三千骑兵裹住，便听刺破云霄的一声大喝，步兵团动作堪称整齐划一，对迎面而来的马刀置之不理，手中长戟直奔马腿而去。

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无妨，因为简川做过严密的推演，只需有五分之一成功，敌方骑兵便会因相互碰撞掣肘而丧失骑兵的机动能力，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便是来自步兵配合间的血腥绞杀。

日复一日的苦练，为了便是这一击，所以，这一击理所应当的奏效了，所以，胜局已定。

鏖战，步兵团的长戟，像是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于是，敌军主帅急了，和宋庭百官诸将一样，西夏也无人敢承受这样的失败，在西夏和大宋的战争中，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失败。

所以，永乐城下剩下的八千骑兵奔腾而来。

而这，早在简川的预料之中，毕竟西夏奸诈，这次的主帅仁多保忠向来奸诈，简川绝不相信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故断定其必然狗急跳墙。

所以，自开战之初，简川身后的军阵便开始悄然移动，至此时，包围圈已成，呵呵，西夏一直将宋人当做绵羊，不成想今日却羊入虎口。

三万对八千，且全是针对骑兵特意训练出来的百战悍勇，其结果可想而知。

然，简川还剩下七千人，这七千人，在简川亲自率领下，直奔永乐城。

因为简川从不相信西夏会认赌服输，永乐城，终归是要自己拿回来。

此举，更是完全不再西夏的预料之中，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败，所以此刻永乐城内的守军不过百余人，又怎么可能守得住，所以，简川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下了永乐城。

登上城楼，上千人齐声高喊，声震寰宇：“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