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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闪闪收拾完厨房,并结束内心的挣扎、极力说服自己以后好好面对贺红星,结果走到客厅一看,这货已经睡着了。
得,敢情纠结的人就只有她而已。
只见那贺红星大喇喇地躺在小铁床上,两手舒展,一腿弯曲靠墙,一腿架在茶几上,姿势很是飘逸潇洒。
再走近一看,那大张的嘴,那震天动地的呼噜,那哗哗的口水正顺着下巴淌进脖子里,再沿后脊一路向下,打湿了大半个枕头。
贺闪闪冷哼一声,才跟她比试了几个回合就累成这样?哭得太狠眼涩眼痒眼疲劳了?还是灵魂受到了鞭挞心力交瘁了?
他倒是想怎样就怎样,吃饱了就睡,真当自己是猪呢?
【‘卡牌samael’任务进度:目前点亮区域共计20%,待点亮区域80%.】
夜深人静之际,虚空之中又响起了甜心小妹的声音,吓得贺闪闪一抖。
虽然这声音轻灵悦耳,虽然这消息振奋人心,但大半夜的突然造访,也是很诡异的,心脏不好的搞不好还会被吓出尿来。
可能是现在贺闪闪身边没其他人的缘故,贺红星已经睡到意识全无因而也可以忽略不计,那道宏大的全息投影又出现在了贺闪闪的面前,其中那张samael的卡牌也如甜心小妹播报的那般,已点亮并翻转了20%的区域,该区域展现的仅是一截小天使的白胖小腿肚儿,圆滚滚,白嫩嫩的,像两截儿丰硕的莲藕,让人看着就心生愉悦。
对比之下,卡牌上半截的树妖就显得更加丑陋不堪。
不过好歹也算小有成绩,贺闪闪盯着那张半是恶魔半是天使的卡牌,当下还是欣喜的,连那双如烟的水眸也更加清亮了。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已然淡定了不少。
“你每次说的话句式都一样的,就不能换一换?不能总是复制粘贴,改改数字就完事了吧?”贺闪闪嘀咕着,“我都审美疲劳了。”
甜心小妹:【警告宿主,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凡尔赛?
贺闪闪又是一抖:哎呦喂!你还真的能读心啊?
甜心小妹:【你那假装嫌弃实则沾沾自喜的表情都写脸上了,我要这都看不出来,我就枉称系统。】
贺闪闪:啧啧。
甜心小妹:【看来你并不期待我出现,那我以后不来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玩吧。】
贺闪闪一听,这不对啊,甜心小妹这话里潜藏着威胁她的意思,忙道:“别别别,您是姑奶奶您最大,您想怎样都成,该播报还得及时播报埃”
甜心小妹:【请宿主继续你的任务。】
说完,虚空中那个银白色豁亮的空间陡然变暗,全息投影的光芒也被全然敛去,一道类似金属机械门关闭的声音传来,贺闪闪的世界重归寂静与昏暗。
她低头看过去,贺红星依旧睡得死死的,只是睡姿已由先前的大马金刀改为蜷缩成一团,眉间还紧锁并不时颤抖,仿佛在做着什么噩梦……与寒冷殊死搏斗的噩梦?
贺闪闪便很不情愿地顺手替他拉上被子,“任务个毛球任务?睡觉连个被子都不知道盖,冻死他活该1
因为有了棉被的温暖,贺红星立刻睡得更满足了,他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抱着被子一头埋进了如云朵般柔软温暖的棉被里。
【‘卡牌samael’任务进度:目前点亮区域共计21%,待点亮区域79%.】
贺闪闪刚打到一半的哈欠,又被这冷不防的一下子给噎了回去,敢情这大姑奶奶还没撤啊!?
“诶我说甜心小妹同志,请问你们几小时工作制啊?快12点了还不下班吗?”
“我有主业的,副业是开系统陪你玩。好啦,今天就这样,晚安吧。”一边这么说着,甜心小妹的声音仿佛进入了一个幽深的黑洞,沉闷而遥远,并且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贺闪闪眨了眨眼,总感觉这个甜心小妹很古怪。具体哪里怪呢?大概就是,它很不像个系统,很不……对,很不正经。
忙活了一天,贺闪闪也准备关灯去睡觉了,忽然一个激灵,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快步走到陈萍的卧室门口,问道:“妈,你看见我带回来的那本书了吗?”
“书?你还有那么高级的玩意儿呢?”
“别闹。”
“你回来时手里拿的不是宣传单小广告吗?”陈萍一脸无辜道:“就那几页油印的破纸,给咱家垫桌脚我都嫌脏!蹭了我一手油墨不说,洗都洗不掉,我抹了三遍香皂才把手洗干净呢。”
贺闪闪急了:“你到底给我放哪儿了?”
“垫桌脚了埃”
“什么?”一股气血直冲贺闪闪脑门,差点没让她栽个大跟头,“哪个桌脚?”
“厨房橱柜的桌脚啊,你不老嫌那灶台不平嘛,害你切土豆差点切了手指、炒菜险些把锅都掀了?我就给短腿的那只垫高了点。”陈萍还挺得意。
“你你-…”贺闪闪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可一旦对上陈萍那双盈盈的婆娑杏眼,狠话又全都说不出口了,“妈你可真有才。”
她转身直奔厨房。
果然,在那油腻腻的灶台下,贺闪闪找到了已经被叠成了豆腐块的《默示录》。
纸页都粘连在了一起,贺闪闪费了半天劲儿才将之一页一页分离开,但页面已经花糊了一片,要么是黑色油墨被蹭得模糊不清,要么纸页表面被揭开了一层,成了窘迫的块块白斑。总之乍一看去,像是成堆的白色盐巴上趴着零零散散的虫子尸体,精彩极了。
厨房天花板上的吊灯惨白而微弱,在贺闪闪周身洒下一圈浅浅的白晕。她蹲在地上,一手扶着太阳穴,一手将面目全非的书页揉搓成团,心中充满了无限懊悔。
“我怎么就没把它收好呢?”
今天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说毁就毁了。
她缓缓起身,头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但同时,又有另一缕顽强的意识强势地冲破了这股眩晕,直达她的心海……
第二天一早,大厂广播电台还没开始营业,贺闪闪就醒了,她让陈萍继续去饭店盯装修,自己则留下给贺红星做饭,她的计划是完事后尽快偷溜出门,去傅家上网。
贺闪闪嘴上把贺红星损得厉害,干起活儿来仍是一丝不苟,完全是用精确到纳米级别的严谨态度在做着每一顿饭,用无微不至的关怀无私地感召着他,润物细无声地滋养洗涤着他的每一寸灵魂。
【‘卡牌samael’任务进度:目前点亮区域共计24%,待点亮区域76%.】
贺闪闪临出门前,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对于这些毫无感情的数字,她已经无感了,一点点的小变化已经不那么让贺闪闪激动了,她要寻求更大的突破。她不喜欢漫无目的的感觉,她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这是她必须去傅家的原因。
虽然她之前口头答应了陈萍,不再跟傅家人来往,但显然她现在已别无选择。
只要不让陈萍和贺红星知道,她只在傅家略待那么一小会儿,速战速决,应该没啥影响吧。
就这么想着,贺闪闪直接就奔傅家去了。
原主跟傅司棋关系很不好,自然不知道她家在哪,但整个冶金厂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傅广胜傅傅厂长”呢?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清晰地说出他家地址。
也就是傅广胜这姓儿闹的,明明是个正厂长,被人一喊都成副的了,于是冶金厂的工人们都习惯称他“傅傅厂长”。
追根溯源,“傅傅”其实是傅广胜刚进厂子时,师父们给他取的昵称。那时候的傅广胜毛头小伙儿一个,长得人畜无害,嘴甜且能干,深得前辈们的照顾。后来他顺理成章当上了厂长,年轻工人们又在昵称后面加了厂长俩字,“傅傅厂长”就这么叫开了。
据说傅广胜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一来显得他平易近人,二来“负负得正”嘛,总得把他这个正厂长落到实处。
整个冶金厂家属区不大,贺闪闪很快就摸到了傅家。
与其他片区那些低矮的小平房不一样,面前这排红砖砌成的四层小楼盖得又直又平,看着又结实又干净,楼前种石榴,屋后栽梧桐,不仅有中式园林的韵味,据说风水也是极佳,八几年盖楼那会儿,傅广胜还专门找人算过。
要不人一家子都人旺财旺运气旺呢?除了主角光环,以及人自身的努力,当然也跟各方面的加持脱不了干系。
扯远了。傅广胜一家便住在这栋羡煞众人的冶金厂“干部楼”里,厂里科级以上的领导基本都住在这里边。
其实最早分房那会儿,干部楼的名单里也是有贺红星的,他一个车间主任属于正科级,住进来理所应当。
可惜傅广胜说贺红星前两年刚分了新宿舍,就不能住进干部楼了。贺红星当然就提出要拿宿舍换干部楼的指标。
傅广胜当时也答应要帮他协调此事,让他回家等信儿,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
等到干部楼都住满了,贺红星再去找傅广胜,傅广胜便以没指标了为由,把贺红星强行打发走了。
如果说,傅广胜能让贺红星气得心口呕血,那这口血有三分之一要归功于干部楼这事儿。
而这段记忆也比较完整地留存在了原主脑中,所以当贺闪闪站在这栋楼前的时候,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她低头走进敞亮的门洞,刚准备抬脚上楼,迎头便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慌乱之中,还未看清对面人的样貌,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便直冲入她鼻尖。
贺闪闪深吸了吸,辨别不清是什么味道,有点像那个年代洗衣粉的清香,又有点像是衣服洗净后在阳光下晾晒形成的味道。
再一抬头,发现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一头清爽自然的三七分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纯钛边框的眼镜,中间的镜片有点厚,却并不能遮挡住他睿智犀利的目光。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衬衣和米色的半长款风衣,深灰色的包身西裤将一双大长腿勾勒得修长有型,就连脚上那双皮鞋都是亮晶晶的。
贺闪闪眼睛一怔,黝黑的瞳孔里瞬间聚起一束几不可查的亮光,冶金厂还有这么俊的男人?!
完全不像工人,倒是像个……学者。
穿着也很时髦,就很不像这个世界里会出现的人。
“闪闪?你怎么来了?”男人开口就问道。
贺闪闪正在赤裸裸地盯着人家看,被他这么一叫登时诧异万分,莹白的小脸上霎时嫣红一片,小舌头也打了结,“你,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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