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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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怎么可能看不出程晓今天的反常，他一直紧张的在桌面下搓手指，一会看看莫然和连越，一会又看看自己的父母。

莫然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到底要说什么，只不过这件事，还是由他自己先开口说的好。

直到大家都吃完了饭，开始一起收拾餐桌的时候，程晓这才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个。。莫然，连越。还有陈娆罗毅秦哥郑哥。”

这一开始口就是将所有人都喊全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几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向程晓。

程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话还没说，直接先给几个人鞠了一躬。

“首先，我先替自己还有替我们的父母，感谢大家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单靠我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二老了。还有我还要感谢一路以来你们的保护，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一直只能躲在你们身后。”

罗毅赶忙一把扶起了程晓。

“程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同伴么，这都是应该的啊。”

程晓眼眶微湿，哽咽着摇了摇头。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单凭我自己，可能早死千八百遍了。”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伸手拉过自己的父母。

“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一是我一个普通人在队伍里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总是拖累你们，二是如果现在这个情况再带上两位老人，可能还会拖累大家的进度，我也没办法放心再和我父母分开。所以我们决定，暂时留在这里。”

罗毅几人都长大了嘴巴，没想到程晓能做这样的决定。

“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不会留在周康这里的。我们准备找h省这里普通人生活聚集的区域，寻处空房子暂时安顿下来。我呢怎么说也是个医生，可以给普通人看病养活自己和家人。”

莫然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等你们找到陈娆的家人，决定在某处落脚之后，我就带着父母一起去找你们。你们已经帮过我很多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

陈娆眼眶有点红，拉着程晓的胳膊有点难受。

“程晓，我们从来没觉得你是累赘啊。我也是普通人，也一直被保护着，但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啊，怎么能少了谁。”

程晓拍拍陈娆的手背。

“我也是考虑过很久才做的决定，我们又不是以后不见了，不要哭嘛，等你找到父母，我们在某一处稳定下来，还会再聚到一起的。”

陈娆和罗毅还想继续劝，却被莫然伸手拦了下来。

“这样也好。倒不是说谁会拖累谁，你考虑的也没有错，这一路上我们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两位老人跟我们一起在路上颠簸总归是危险。”

莫然低着头思量了一下。

“但是你也不用顾虑周康那边和我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目前来看，他并不想跟我们成为敌人，他做的这一切都给自己撇的这么干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自己留些余地。所以他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两位老人。”

莫然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接着说道。

“与其你们回普通人生活区，还不如暂时呆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周康使了这么多小心思，占了这么多便宜，吃他点喝他点都是应该的，该利用就得利用上。一会我去找周康谈一下，让他给你和两个老人找处安全的地方。”

程晓没想到莫然还能替他考虑到这样，感动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去感谢。

程晓的父母再次老泪纵横，伸手拉过莫然的手，一个劲的鞠躬说谢谢。

莫然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一边安慰着二老，一边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

“叔叔阿姨说什么呢，不用这么见外，你们呆在这里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找到陈娆的父母之后，就准备找处地方落脚，到时候你们还得回来呢。”

等到众人都含泪散去，莫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连越，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我是不是挺冷血的，我竟然有点害怕这样温情的画面。就那天我们刚见到程晓父母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想要转身走掉。”

连越摇摇头。

“你不冷血。”

莫然在连越怀里拿脸腻歪的蹭了两圈，喃喃道。

”哎呦安慰我？那你说我不是冷血是什么？”

连越抿了抿唇，低声道。

“你是害怕多了牵绊之后，再被迫离别。”

莫然抿紧嘴唇，声音了带了几分撒娇的哭腔。

“到底是你学过心理学还是我学过，你怎么老抢我专业分析呢。”

连越笑着揉揉莫然的发顶。

“我不会离开你。”

莫然得寸进尺缠到了连越的腰上。

“你在跟我表白？你这表白来的太慢了吧，睡都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现在才说。”

连越勾着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一下一下顺着莫然的头发。

“别怕，我说不会离开，就绝对不会离开。”

莫然抽了抽鼻子，将脸埋进连越肩窝里。

“以前吧我是名医生，每天看的就是生老病死和相聚离别，大家都觉得医生见惯了这些应该早就已经麻木了，可没人知道我们才是最害怕这些东西的人。每次看见那些无能为力救不回来的病人，看见那些在门外失声痛哭的亲属，我都好难过，但却没法说。”

莫然往连越的衣领上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继续说道。

“因为我必须保持理智，用同样的心态对待每一个病人，也没有时间去感伤前一个病人的离去，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我尽全力去救治。这么长此以往的，我就越发不敢轻易让别人进入到我的生活里。因为好像每个人最后都会离开你，多一份牵绊就多一份失去的可能。”

莫然含着鼻音，从连越的肩膀上缓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你知道么，我父母刚去世的那几年，我就有个想法，我好希望自己是一名孤儿，无父无母没有朋友朋友也没有爱人，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没牵没挂了，你说我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莫然被自己说的一边流眼泪一边笑出声来，她抬手用力捶了下连越的胸口。

“可是怎么办啊，明明我都可以一身轻了你却突然出现，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连越低头轻轻亲了下莫然的额头，然后抬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离开，除非我死了。”

莫然抽了抽鼻子，抓着连越的衣领又擦了擦自己的脸。

“也是，你说的对，死了的话谁都无能为力，何况现在这个世界，随时都可能挂。”

莫然抱住连越的脖子，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那这样，就算要死的话你也得带上我。活着就在一起，死也一起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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