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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武曜挑选了十几名随从,连夜跟着印子兮出发,前往西林镇。
几天后,他们到达了西林镇上的那个集市,看到之前发布任务的商铺已是人去楼空。
印子兮其实早已有所预料,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沮丧。当天他们在镇上置办了粮草和装备,等到第二天早上,卡着与前一次相同的时间点出发了。
印子兮从小方向感就特别强,而且记忆力惊人。虽然那个时候,她待在马车里,看不见车窗外的景象,但是车队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朝南还是朝北?往东还是往西?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沿着当时车队出发的路线,按照同样的速度,边观察边走。走了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后,印子兮果断判断出拐弯的方向,然后继续前行。这样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当初齐瑟呕吐时扶着的那棵大树。
印子兮跳下马,走到那棵树前,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模拟着当时每个人的动作及对话,这样过完整个流程,耗时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直到这时,印子兮才睁开眼睛,仰头望了望天空,寻到太阳的位置……
她记得,当时队伍短暂的停留后,便是背对着太阳朝西南方向前行的。
虽然印子兮不能确定这条路线与之前的完全吻合,但大致方向绝不会错。武曜等人在她的引领下,一路摸索着前行。当天晚些时候,他们顺利地找到了队伍第一次安营扎寨的地方。
转眼大半年时间过去了,之前的队伍在这里驻扎过的痕迹早已被风雪覆盖。印子兮他们在此处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继续出发。
黄昏的时候,他们抵达了印子兮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那处峡谷附近。
“找到了!”
印子兮站在一个小山丘上,远远地张望着那处熟悉的峡谷,满心雀跃。
武曜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方向定睛看了看,“这么多车辙印,此处有人活动。”
“嗯。”印子兮点点头,“而且人数还不少。”
武曜转头看她一眼,“印姑娘有何打算?”
印子兮侧头朝他微微一笑,“等天黑了,咱们进去瞧瞧。”
夜幕降临后,印子兮和武曜两人换上一身夜行衣,翻过山丘,沿着山脉一路潜行,从峡谷的另一侧抵达了他们之前消灭魔兽的地方。
那头如山一般高大黝黑的魔兽依然静静地耸立在原地。此时的整个峡谷内,烛光通天,人头攒动,敲敲打打的声响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印子兮和武曜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采矿?”
武曜点点头,肯定了印子兮的猜测,小声对她说道“我曾听说过一些传闻,但凡有远古魔兽出没的地方,一般都会留下非常丰富的矿藏资源,铁矿、玉矿、铜矿,甚至还有黄金。”
印子兮大吃一惊,“我去,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只是传闻而已,没有人真见过,毕竟现在留存在世的魔兽已经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远古时期的。”
“原来如此……”印子兮恍然道“难怪那些商人会拉着我们到处杀怪,原来他们真正目的竟是为了这些宝藏,这下我总算知道了。”
武曜思索道“根据你们杀怪的数量来看,这样的矿藏应该有十一处。”
“嗯。”
“粗略估计,那可是要富可敌国了。”
“还有铁矿和铜矿呢!”
“没错,铁矿铜矿都是制造武器和货币的重要材料,朝廷早已明文禁止私人开采……看来这些人野心很大啊!”
印子兮喃喃道“不知道他们会把这些矿藏运往哪里?我们偷偷跟着,也许能查到他们存储这些矿藏的地方。”
武曜眼眸一亮,“对啊,而且他们运输矿藏的路线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秘密通道。”
从峡谷里出来后,武曜连夜派了一名随从返回西林镇去传递消息。
第二天上午,五辆马车从峡谷里驶了出来,沿途留下了非常深的车辙印……看来这批矿藏数量颇丰。
武曜留下两名随从继续驻守此地监视峡谷,然后便和印子兮偷偷跟上了车队。为了避免人数太多,引起前方车队的注意,剩余的几名随从则远远地跟在他和印子兮后面。
“啁啾!”
一只大鹏鸟在天空中展翅翱翔,视野所及,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风雪肆虐,扑打在它巨大的身躯及翅膀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而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飞行的速度。苍茫天地间,它如入无人之境,恣意而又张扬。
突然这时,皑皑白雪上出现了一粒小黑点。大鹏鸟一声嘶鸣,俯冲直下,停在了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车厢上。
麟介“吁”的一声,急忙停住马车,起身捉住那只大鹏鸟。
“麟介。”
车厢里即刻传来幻玥的声音,虚弱乏力。
麟介掀开幕帘,钻进车厢里。从大鹏鸟翅膀下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纸筒,双手递到幻玥面前。
幻玥接过来,从筒中取出一卷纸条,摊开来看了看。
“小殿下……”麟介委身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他们跟丢了。”幻玥微不可查地轻哼一声,纸条在他手中瞬间消散不见。
“这不正如您所料嘛。”麟介表情略微尴尬,“印姑娘聪慧机智,警觉性极高,就凭我那几个手下,怎么可能跟踪得了她……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跟丢的?”
“西林镇西南方向,古口附近。”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幻玥不语,从矮几中摸出纸笔,寥寥画了几下,转眼间,一幅路线草图跃然于纸上。
麟介定睛一看,神色大变,“这……这是……”
幻玥不待他把话说完,卷了图纸塞进纸筒中,“让你的人照这条路线去寻,应该就能跟上他们了。切记,只要远远地跟着,随时汇报他们的动向就好,千万不要惊扰到他们。”
“可是……”麟介犹豫不已,“您明知印姑娘他们在找什么,当真打算放手任由下去?”
幻玥冷冷地瞥他一眼,不作回答。
“我收到消息,对方这次派来跟咱们一起参加任务的人一个都没有回去,他们已经有所怀疑,目前正在向魔尊施压,问他讨要说法。魔尊先后几次修书询问您的下落,您这样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见幻玥还是不为所动,麟介继续劝道“对方肯定也已经派人在调查了,印姑娘此行可谓危险重重,倘若您真在乎她的安全,就应该阻止她才是呀!”
幻玥一脸落寞地垂下了头,“我阻止不了她。”
“唉。”麟介长叹口气,“此事不管结果如何,都必然掀起一场风波,只怕到时候事情败露,我们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终将毁于一旦。”
幻玥眉梢微颤,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们是谁?你和冥川吗?麟介,事到如今你必须做一个选择了,选我还是选他?”
麟介慌忙道“我当然是选您,小殿下,这些日子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既然选了我就不要再心猿意马,一心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可是小殿下,您和魔尊的立场也并不对立呀,不论如何,终究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之前是说过,不会干涉他做的事,可现在,二者间发生了冲突,我也必须做出选择。”
麟介闭上眼睛,知道很难再改变他的心意,只得转念道“那小殿下您现在还是要继续去寻找别的魔兽吗?”
幻玥转头望着窗外的风雪,淡淡然地应道“当然。”
“就您一人?而且还是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麟介禁不住提高了声量。之前他们五十几人的队伍,战胜一头魔兽都困难异常,而现在就只有他一人,还拖着如此沉疴的病体,麟介完全无法想象,只觉得幻玥他是疯了。
幻玥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一幅渐淡渐远的水墨画。
“那头魔兽真就这么重要,一定要找到吗?”
幻玥点了下头。
“可您到现在其实也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或许……那只是您母亲留给您的一条错误的讯息。”
幻玥垂眸,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晶莹雪白的手链。
那日,在迎香水榭的揽月阁中,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内殿宽大的软塌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那时候的他,一心求死,只想解脱,然而谁曾想到,麟介拿出这串手链,刚一递到他的手中,脑海里便立刻闪现出无数个画面。画面里出现的全是各种不同的风景,有雪域山川,也有大漠戈壁……每幅画面里,都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絮絮念叨着——
“小幻,你一定要找到那头魔兽,知道吗?”
“它与你身体里的那股神秘力量息息相关,你必须要找到它!”
“倘若它真的存在……倘若它已经苏醒……我不敢想象,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
“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寻找它,可是,倘若我失败了,小幻,你一定要替我完成这个心愿。”
“找到它!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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