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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白得耀眼,但却被一道闪电瞬间夺走了所有的光芒。几个回合对战下来,赋云仙门的各种剑阵都轻而易举被打得七零八落,但他们最后竟然拿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神器,倒是让我们有些惊讶。虽然催动神器让他们付出了生祭的巨大代价,但总算是逼得苍黎召出了苍融之剑。
金光炸现,苍融之剑即出,其锋芒可吞山河、可震天地,一切也就只能到这儿了。
那位为首的修仙者此刻已是面容憔悴、满身带伤,但自见到苍融之剑的那一刻,脸上却似有似无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是这一刻,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仅剩的七个修仙者就此停下列阵,齐齐站成了一排,道貌岸然地齐刷刷弯下腰,道:“上神息怒!”
我们当然不会对他们有所回应,奈何他们所持的神器,竟然能够克制魔族的空间法术,即便此刻我们强行离开,但行踪既已暴露,只要我们仍在人界,只怕已是难以再行隐匿。
此时他们停下攻击,自然是想要继续拖延时间,若我猜得不错,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只怕就不是等闲的修仙者了。
踟蹰间,一时也拿不定什么主意。
却在此时,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待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忽然炸裂,眼前顿时模糊一片,强光之下,只感觉眼睛也睁不开了。
只听得那些修仙者的讶声一片,随即,我们只觉脚下变得虚空,失去了着力点,然后一阵熟悉的晕眩感袭来。再睁眼时,已然身处异处。
依旧是茫茫无际的冰雪天地,但是却多了几分凄冷和萧瑟,寒风中,还掺杂着些许残留的血腥之气。
正因如此,我们眼前的一袭红衣显得尤为耀眼,还为这满目的肃杀之气增添了几分热度和生气。
“你们是如何惹上这些难缠的仙门了?”
如缘似乎对这些修仙者并不陌生了,这让我想到了前一日她似乎还和那些仙门弟子抢了几件法器。
即便如此,有些话我也不得不挑明了。
“原本我们是不会惹上这些人的,其中缘由,恐怕只能去问问那个潭回仙长了。”
她面露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还添了几分神伤。
“我一直以为他不会……”
“对你不利的事,他自然不会做,但他毕竟也是修仙之人。”
苍黎略带不满地收回了苍融之剑,元桓则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过多言语。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反正你们现在已经在我们九尾狐族的地盘了,晾他们也不敢轻易闯进来。”如缘截断了话题。
我环顾四周,问道:“这里便是九尾狐族的据点吗?”
“是呀,这里是极北殇境。据说是上古时期两大天神势力的决战之地,当时还牵连了许多兽族和仙族部落,战况十分惨烈,所以,这处才会有这么强烈的肃杀之气,也正是因为这肃杀之气太强,才将此处与外界隔离开来。子桑叔为了避免这肃杀之气伤及族人,又耗费不少灵力设下了结界。”
“那些修仙门派,知道你们隐匿在此吗?”我一面继续环视这周围满目的苍凉,一面略有忧心地问道。
不见如缘回应,我知道我又猜对了一些。此前我对技殊身份的疑虑,只怕并非凭空浮想的。
“若他们知道你们的行踪,那如今你贸然将我们带过来,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只怕,他们会将我们的行踪报予仙界,而后,必然就会惊动神界……”
“那怎么办呢?我总不能看见你们被他们耗在那处而无动于衷吧?”
“缘儿此行,的确太过冒险了。”
说话间,有多出了另一人的声音。不远处,原本空旷的背景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形,一头长发垂落,黄衫飘然,只是那绝美的容貌下,隐隐透出了一些疲惫和沧桑。
是卜者,子桑。
“子桑叔,如今我们既有机会回归妖界,那即使失了这个据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吧?”如缘说着,语气却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即便如此,稍有不慎,或可给九尾狐族引来难以应对的灾劫。”
“子桑叔……”如缘弱弱地回应道。
“他说得没错。如今,只怕是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了。”我接话道。
“那现在要怎么办?”如缘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周全,有些内疚地问道。
毕竟,她是因为要我们才让九尾狐族陷入了危险,我们当然不能不管。更何况,我们此行本就是要将他们带回郁郁之林的,若因此反倒害了他们,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如此在荒原上干站着,也的确无济于事,我们便先随子桑和如缘返回了九尾狐族的栖身之所——殇城。
这是一座因为天神之战而尽数毁去的上古之城,一片倾颓之象。原本的荒芜中,九尾狐族又重新建起了许多雪堡,一个个凸起在无垠的雪原上,加上雪堡附近稀稀拉拉长着一些植物,虽仍是萧条,但总归多了几分生气。仅是看着这十分祥和安宁的景象,我便又想起了子桑曾经对九尾狐族习性的描述。果然,无论身在怎样的逆境,仅要一段时间,九尾狐族便又重新恢复了安然度日的静好岁月,不论真伪,总之是能享一日清宁是一日的态度。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雪堡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听起来怯生生的、微弱尖细的小兽叫声,随即,一个火红小巧的身影小心翼翼从雪堡后面探出身来。尖尖的嘴巴,全身通透的红色毛皮,但却生有六尾,这六尾颜色各异,六条尾巴中,却唯独没有红色的。
我猜,这便是那遗落人界得到神兽玄狐了吧?仅看着身形样貌,当真生得十分可爱。
如缘看见它,停了停脚步,蹲下身来,小声唤道:“十六……”
那玄狐听到召唤,又抬头看了看我们,然后一溜烟朝着如缘的方向一路跑了过来,直接窜到了如缘的怀中。
如缘抱着它站起身来,亲昵地抚摸着它的头。小狐狸在如缘怀中也满意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们又绕过了许多个相似的雪堡,最后来到了如缘和子桑的住处。
雪堡看似不大,其中果然也是被设置了幻境。雪堡内部宽敞明亮,十分温暖。
我与苍黎和元桓讲明了子桑的身份,也商议了一些对策。但当前又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那就是子桑即将历经九尾狐族的限祭之礼。这也是我们头一次知道,原来九尾狐族的寿命亦是有限的,唯有那些灵力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九尾狐族,才能每隔一段时间通过这限祭之礼继续延续寿命,直到某一日自身的灵力无法再承载限祭,便只能就此消亡了。
子桑是大禹和女娇之子,也是九尾狐族现如今灵力最强者,所以,他依旧可以继续承受限祭。原本子桑经历的上一次限祭,是在青丘覆灭后不久,距今已有五百余年。
虽说限祭之礼最多只需消耗一日,但在整个过程中,子桑将失去全部的法力。如今如缘贸然现身救了我们,极北殇境便随时可能遭到赋云仙门,甚至仙界、神界的进犯,且不说苍黎和元桓能否应对,但如今我们身后面对的已是整个九尾狐族的生死存亡了。
可是,抛开限祭的期限,子桑因为耗费灵力设下这极北殇境的结界,限祭之礼已不可再拖延了。原本他计划明日便行限祭之礼,后日便可带九尾狐族赶往郁郁之林,如今看来,这一日的时间,对我们来说,都似乎太过奢侈了。
正在大家都举棋不定之时,忽然在半空中缓缓显出一张金黄色的符纸,待那符纸完全成型后,忽然又自己燃烧了起来,最后一缕灰烬落地之时,我们便听见了一个声音。
“缘儿,一日为限,只要你让那三人离开极北殇境,他们便不会再追究了。否则一旦惊动众上仙,九尾狐族危矣。”
那声音略带苍老,一听便知是技殊了。他口中的三人,自然是只我、苍黎和元桓了。
待那话音消失,子桑略带不满地对如缘说道:“一早便让你离那捕妖人远些,如今可好,我九尾狐族又要因他陷入危险境地了。”
“一日……如缘,依我看,还是我们暂时先离开这里吧,如此九尾狐族便有缓和的时间,五日后,我们依旧在郁郁之林会合。”我见他们如此为难,于是便想唯有如此,才能暂时化解这一危机。
“不可。”子桑却开口道。
“我们确不必在此地逗留,不如先行离开,再做打算。”苍黎似乎也认为我们该走。
说罢,他便已经站起身来。
“且慢!”子桑连忙阻拦道,“尊驾难道不知银洛姑娘对于神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此时在极北殇境外,只怕已经布下了层层关卡,三位一旦离开,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苍黎微微皱起了眉头,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必然也犹豫了。
从头到尾,元桓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此时,他却忽然说话了:“或许还有一个方法。”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可以先出去,引开他们。”
我的心猛地一颤,不问缘由便喊了出来:“不行!”
苍黎也转过头来,但神情依旧是十分凝重的。
元桓将目光向我迎了上来,虽然没有做任何解释,但我却明白他的意图了。只是我仍不敢确信,他是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但转念一想,似乎从一开始他便对天书之力知道得十分清楚,那如今想要辨明其中的联系,自然也不难。或许他一早便猜到了,无论是那些修仙者还是他们背后的仙界、神界,其实都是冲着我带有天书之力的血而来,即便我从未言明,但他却似乎都清楚。
正因如此,我也才如此确定他此刻的打算。我忽然想,从我再次遇到他开始,即便不能九成九确定他是站在敌对面的一方,但起码可以肯定,他现在的身份,定然不会是与魔帝统一战线的。那此刻何必又要动这样的念头呢?而且,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自我在灵海的神合神殿醒来后,他对我的态度有了十分微妙的变化,连看着我的眼神,也同之前的时而带着猜疑和微嗔的神色不一样了。这一路他的话不多,却总是默默地在我身边陪伴着。而且,他其实实在没有必要陪我来这人界走一趟的。即便他没有完成青撵与他的约定,也大可先行回到魔域。可是,他却似乎理所应当地与我们一同来了人界。越是这样想着,我的思绪便更加乱了。
却见他难得地微微一笑,道:“不必有太多顾忌,想要摆脱这些小喽啰,并非难事。在此之前,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你们便可以多一些时间。”
如此时刻,我原本还想阻止,但却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托词,有些话,始终还是说不出口的。所有的顾虑,也都包含在刚才的那句“不行”之中了,再多的,如今我实在不知该以何种身份说出来,即便说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他倒是没有更多的犹豫,也没有给我们再劝阻的机会,说完便起身走出了雪堡。
子桑与如缘递了一个眼神,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我和苍黎道:“既然如此,请两位多等一日,另有一事需要烦劳两位。”
“何事?”我问道。
“未免多生事端,想请两位提前将九尾狐族转移到郁郁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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