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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鲜亮丽,做了一年家主的尺绫,穿着他最喜欢的绒披,走在人声鼎沸,热闹熙攘的西街上。
他跟随着人群,穿流而过,他略带好奇地四处望望。他一只手抓着绒披,上面的绒毛短而柔软,挨浸他的指尖。
尺绫迈步,恍然回神,他从钟情的发箍上挪开目光,眼神转到每一张人脸上,那些他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他突然停下来。
一个小男孩正望着他,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的衣服,望他及肩微翘的头发。尺绫与他对视,眼底泛起一阵波光温柔。
他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到偏僻安静的地方,一条潺潺水沟,清铃般的水声流淌。
他从绒披内,掏出一包糖果,充满温情地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低头看它。
尺绫轻柔垂目,注视一会儿男孩的头顶,细数男孩柔软黑发。
小男孩再抬头,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他好奇、内敛地打开塑封袋,从白色晶体间摸出一颗水果软糖。
瘦弱的背后,一个瘾君子已经贪婪、垂涎地紧紧盯上他。
小男孩喊过“救命”,但他平日里细弱蚊蝇的童声,盖不住人声的喧闹,他细瘦的四肢,几乎没有力气挣扎。
他被拖到水里,一只手掐上他的气管,他最后一丝声音也淹没在水里,化作微小的气泡,柔软的黑发透湿,眼前是一层混合柔日的波光。
小男孩彻底失去挣扎了,原本不多的生命力随沟中流水流散,向远处飘去。
混混洗去男孩颈上的指纹,从他手里艰难揪出那一袋东西。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安静地,悄无声息地,死在静淌的水沟间,偏僻得,无人注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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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犯下的事,以一个混混来塞住所有人的嘴,大家默契地开会草草结束,不再追究。宛若一个秘密,必须相顾无言地咬碎咽下,监控视频全部销毁,录像语音一夜失灵。
如此纵容,这不是责任,这是命令。
一出生就自带免死金牌,即便犯错什么事,司徒辅都会帮他摆平,几乎一切要求都能答应他。
昔日一言不语的孩童转眼就长大了,披着厚重的绒披,竟像幽灵。他目光浮掠,望了一眼摄像头。
快看我呀。
那是混杂期待和哀怨的伤感。
为什么?
耿辱解读出一切,凝视最后的问号。
耿辱想,因为命太贱,他不忍再直视,头也不回地抛弃有寂司虚点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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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他疯了。
耿辱上交一份接受禁闭的申请书,为期十四天。
得到批准后,他整整十四天都呆在不足五平米的禁闭室中,一句话都不说,垂目看着地面,连目光波动都难以捕捉。
十四天后,他出来,回房间收拾东西。
“耿辱,你去哪儿?”姚陶看见他问。
他一言不发,背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推开司徒辅办公室的门。
司徒辅正在里面低头办公,见他进来,抬头。
耿辱把辞职书递到他面前。
司徒辅的目光停留在这一份构思了整整十四天的文书上,不出言。
耿辱放下,转身出门,往有寂司的大门去。
黎顺靠在门口和别人聊天,瞥见他过来,挤出虚情假意的笑脸“耿少,出来啦!”见耿辱脚步不停,直直穿过自己面前,黎顺面色陡然一遍“耿辱,你疯啦!”
耿辱踏出有寂司。
颈脖上的环带开始收缩,扼住气管,他往前走,环带紧起,还能承受,针扎般的剧痛自颈部蔓延至全身。一点点麻木感浸入皮肉,游离在血管之中,像无数气孔,溺水感漫上眼前。
他停顿了一秒,继续往前走。
几乎每根头发都在细细颤抖,寒冷窜上脊背,窒息感深切入喉咙,肺部呛出空气,视野逐渐模糊。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任何重物,他有预感,连自己的灵魂都负担不了。
身后是人们震悚的目光,如一片片锋利的刀片,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微微侧头,踉跄一小步。打心底高兴起来。轻盈的躯体与沉重的头颅相连,引导着摔倒。他半跪在草地上,自己已经偏离航道,思绪即将飘散,清风和煦吹到他身上。
他陷入一种柔软,那似乎能将他整个包住。
不疼了。
他听到一堆人在叫他的名字,冰凉变得温热,泛起为数不多的触觉。
他想画画,画春景,画鲜花,画蝴蝶。
他看到一个发尾过颈,细柔外翘的小男孩,跪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耿辱自己的头发变短了,变得只剩手指般被细细地揪着,一只梳子轻轻滑过发根,小手拨动着给他扎辫子。
他正襟危坐,十八岁的他被一个孩子感兴趣上,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他铭记着任务,深知这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未来会是怎么样。
小男孩忽然一句“你的头发很漂亮。”
声音如流水般渗入他耳畔,内敛、平静。
耿辱左背的心脏居然跳出了奇异的频率,一个瘦小的身躯,只差几毫米,就靠到他的后背,小手的温度,沿着发丝传到他皮肤上,是微微温暖。
小男孩不说话了,静静地对唯一的玩物,这个陌生的,光亮的地方,眉目低垂,酝酿出一朵凄哀的花。
尺绫衣衫不整地扑到办公室门上,像折翼坠机的鸟儿,浑身散发一阵浓厚的雪松香。
他的眼角已经长开,无与伦比地出挑,一双带媚气的眼睛淡淡垂在眉下,如杂糅的玛瑙,流光溢彩,抛出一道轻灵的目光。
司徒辅低头,眼皮不抬,他俊朗的骨相无可挑剔,顶着一张冷面皮囊。尺绫挨在他身上。
司徒辅终于一动,尺绫敏锐地注意到他桌面上多出一份未曾见过的文书,他伸手拿起,扫看一眼。
司徒辅问“你记得他吗?以前照顾过你的。”
尺绫把文书放下,并不在意“不记得。”
他的手从司徒辅颈脖摸上下颔,歪头,凑到耳畔,急切轻柔地呼出一口浅息
“快给我一点‘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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