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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蕊姬随姑母回到张府,路过兰园时,一道人影蹿了出来,略微圆乎的身子抱住她的手臂,娇俏道,“阿蕊,你可算回来了,没你在的日子也太乏味了些。”
赵蕊姬羞然,堪堪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扭头望向刘玉环,赵蕊姬回挽住她的臂膀,努嘴悄声问,“如何?胡大夫可有在梅园瞧出什么来?”
见赵蕊姬问及此事,刘玉环忽地凑近她耳旁,却是用了身边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欢快道,“还真如阿蕊所料,梅园那头的小产不同寻常。据胡大夫说,大舅母的身子比寻常孕妇亏血更甚,三月不到的胎儿能给母体带来如此大的损耗,只怕那胎儿早已胎死腹中,但迟迟未落,才造成这般,日后若不精心调养,只怕再难有孕。”
没想到真如自己的判断,这大夫人的胎死不是在前两日。大夫人已孕有一儿一女,腹中胎儿有异常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明知胎儿早夭,但依旧留下,尔后择机嫁祸给姑母,让姑母愈加被老夫人嫌弃。赵蕊姬猜测,或许当初大夫人更想以此来撺掇老夫人休弃姑母,没想到自己的身子撑不了那么久,这才匆匆借张慕珏崴脚强行栽赃给姑母。正因这关联牵强,姑母与姑丈才只是被罚跪祠堂,未落太多惩罚。
以张老夫人平日里做派,若这消息只在张府散播,只怕最终还是会被掩下,姑母与姑丈那一夜的祠堂也就白跪了,赵蕊姬暗咬贝齿,她哪里肯让这事就此揭过。凑近刘玉环的耳侧,赵蕊姬低声安排了一番。
赵欢慈见两姐妹又在嚼耳根,虽无奈两人在众人面前拉扯有些失礼数,但他并未阻止,只开口催促道,“阿环、阿蕊,外头日头毒,还是速回我院子里遮阴,一边喝茶一边闲话也不迟。”
此刻赵蕊姬正说完安排,亮晶晶地脆生应了,又伸手挽上姑母的手臂,一手挽一人,颇开心地往竹园走。
刘玉环也是一副开心至极的模样,引得赵欢慈侧目,暗想这俩姐妹说了些什么,突然就变脸得这般快。但她不会主动问出口,女娃之间有些闺房私话,再正常不过,阿环与阿蕊这般,定然是不愿让自己知晓,那自己何必强行探知。不过赵欢慈很开心,阿蕊曾因身板单薄的缘故,在河西世家贵女中不受待见,长至如今也没有深交的好友,如今能与阿环成为手帕交,日后遇事也能有个说话之人,她颇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拒绝阿蕊来岷江的提议。
当日直至深夜,赵蕊姬深深沉入梦乡之际,都未听见张府有响动传出,菊园那头静默如夜,仿佛白日里梅园的那一遭并未发生过一般。
次日一早,刘玉环来寻赵蕊姬用早膳,闻得从厨房提膳归来的丫鬟身上有一股奇怪味道,好奇出声,“你是不是又去偷懒了,这身上都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怪味,还不快下去换了。”
丫鬟被她训斥的垂头哑声应了,然后提裙跑了出去。
赵蕊姬蹙眉,这丫鬟身上一股混合药材的味道,还有食膳清香,看来厨房在做药膳,如今这府里需要用到药膳的,也就只有张大夫人了。看来老夫人当真是看重大夫人,知晓她骗了众人依旧未出言训诫,还让厨房好生照护,当真是偏心眼。
“阿环表姐,昨日我嘱咐你的事,可都有办妥?”
“放心吧!我出手,那定然是万无一失。”刘玉环点头捣蒜。
后日就是给余老太太再次看诊之时,胡大夫昨日给张大夫人看诊时建议她半月内不可长时间走动,自己若想借余老太太给张老夫人传话,就必定在这府中才行,自己得想个法子引余老太太来张府。
忽地,外头有丫鬟扬声禀报,道张大小姐来寻表小姐。
赵蕊姬瞬间亮眼,这不现成的机会就来了,届时张老夫人就算疑心自己是故意的,也不会明面责怪,说不得还要帮自己游说余老太太来张府。
丫鬟的话刚一落音,张慕珏的身影就出现在院门口,隔着大开的窗户,瞧见屋内黏糊糊的俩人,面色有一瞬间的冷淡。但她毕竟是张府大小姐,素持大家闺秀,故而很快便收敛了神色。
张慕珏擒着莲步,款款入内,也不待赵蕊姬招呼她,自顾自地在刘玉环的对面坐下。
“表妹,今日天气甚好,你不是素喜凡喜楼的狮子头和素烧鹅么?前些日子我央舅舅帮忙预订了位置,不如咱们前去尝尝?”张慕珏未曾看赵蕊姬一眼,径直同刘玉环邀约。
“不去,大夏日的,你也不嫌腻得慌。”刘玉环翻了个白眼,扭头朝赵蕊姬眨眼。
赵蕊姬哑然,伸出去的阻拦的手还在半空,只得尴尬地收了回来,她没想到刘玉环会拒绝得如此快。似是察觉到她的尴尬,刘玉环无声询问,只是赵蕊姬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听的张慕珏张口。
“那家酒楼的冰酪也不错,入口即化,若表妹嫌肉鹅腻得慌,可吃上一碗,既可解暑还可解腻。”张慕珏的语气不似先前的柔顺,似是强忍了不耐,略有急促。
赵蕊姬怕刘玉环再度拒绝,悄悄伸手拉了她一把。刘玉环偏头看了赵蕊姬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应了。
“要我去也行,但阿蕊也必须一同前去,否则我宁愿待在这院子里。”刘玉环抱住赵蕊姬,睨着张慕珏说。
张慕珏气结,她今日特意来这院子里邀请刘玉环,本就想着只邀请表妹一人去府外亲近,突然插入一个赵蕊姬,只怕自己的意图又得落空,故而她并不愿意。
但是今早母亲特意叮嘱自己,一定要多同表妹亲近,祖母这回因母亲小产之事没少黑脸,连管家之权都收回了菊园,若能得姑母和表妹在祖母跟前说两句好话,这主持中馈的事才能尽快回到母亲手中。
思及此,张慕珏压下心中不虞,端笑应声,“既如此,阿蕊表妹就一道去吧!说来也是我的不对,阿蕊表妹来岷江这么些天,我都没陪表妹出去闲逛过,只因不少姐妹听闻我崴了脚行动不便,纷纷来府中看我,这才抽不出时间相陪表妹,表妹不会怪表姐吧!”
赵蕊姬听得张慕珏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本也不在意这些,加之自己的目的已达成,自然不会同她计较,便浅笑回道不会。
三人便约定午歇后再出发。
待张慕珏走后,刘玉环不解地问赵蕊姬,“阿蕊,你为何要我答应她的邀约呀?”
“因为我需要借她引来余老夫人。”
“她?余老夫人难道待她有何不同?”
“并无,后日我需去余府给余老夫人看诊,但先前咱们谋划的事情,需得余老夫人来张府才可行,故而我得让自己受个不便出门的小伤,这样余老夫人才有可能前来张府,咱们的计策也能继续。”
“受伤?阿蕊,这样会不会太伤自己了,万一失手,危险性太高了。”刘玉环见她说得轻描淡写,略有些忧心忡忡道。
“阿环表姐放心,我会小心的。也只有这样,余老夫人才会前来张府。”
既得阿蕊保证,刘玉环未再质疑,只嘱咐她下午小心行事,有问题直接寻她即可。俩姐妹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至赵蕊姬说她好几日荒废了医书,得温习一下为后日的看诊准备,刘玉环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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