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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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恢复安静，宋清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说出自己和程小妹的真实关系，但是看见孙娇龙怒气冲冲的脸，嘴就像是被缝住了一样，张不开口。

说出来，固然能出气，但与此同时，自己就背叛了宿舍的朋友，也让程小妹陷于“不义”的境地！

可是不说，又实在是生气！

她和小妹，可比这个孙娇龙想象中的要亲近得多！

外面大战一触即发，里面挂点滴的程小妹也不好受。

感觉自己正在被两方人马来回拉扯，非要用刀砍成两半。活到今天，才总算明白了一句谚语——“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十分无奈，忍着嗓子里的剧痛，朝着门口大声喊道：“你们都行了，别吵架，千万别吵架1

但是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猛烈咳嗽了几下。

眼前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浮光，还有大片白色黑色交织的光斑。

秦思若在里面制止她，“赶紧坐回去，你不要命了？”

门外的宋清舒清清楚楚听到了这番话，心中愈发焦急，恨不得往自己的身上插两个翅膀，直接就飞到小妹的身边去。

要不是因为自己逞强，也不会让小妹疼成这个样子。

她从来没有这么跟别人服过软，深呼吸之后，换了一副神色同孙娇龙说话，“你让我进去。”

语气虽还是强硬，但是神色诚恳。

孙娇龙根本就没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只知道不能服输，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那你凭什么不离开？”

……这不就是小学鸡斗嘴吗？

程小妹扶额，很想把这段视频录下来发给十几年后的老姐看。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黑历史永远值得考古！

两人就在小小的校医院门口僵持着，谁都不肯往后退一步。

宋清舒：“同学因为胃痛躺在里面，我出于关心的目的，进去探望一下怎么了？”

孙娇龙完全不吃这一套，当下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针尖对麦芒，“你和小妹又不熟，纯粹就是过来凑热闹的吧？”

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低声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清舒能听见，胸膛一鼓一落，强压着心头的不满，想要直接冲进去。

但是孙娇龙守住了自己的阵地，差点没把指甲给掰下来，死死扣住门框不放是一方面，眼看不敌，直接张开一嘴瓦亮瓦亮的大白牙，朝着宋清舒露出的胳膊咬去。

一场语言冲突即将就要升级为暴力事件。

程小妹没力气站起来，干着急，“你们住手1

两人谁都不听她的。但是宋清舒在胡搅蛮缠这方面功力明显不够，被迫退了回去，隔着孙娇龙的肩膀，正好能看见程小妹的眼睛。

两人遥遥相望，心里都不是滋味。

就是想光明正大见一面，怎么就这么难？

而孙娇龙见自己的“计策”得逞，更加洋洋得意，顺带着挤兑宋清舒，逞口舌之快。

“我看你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课，不上晚自习1

“高老师答应让你过来陪着小妹了吗？你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

“你要是不心虚的话，就跟着我去和老师对峙啊！看看老师会不会偏袒你1

……

宋清舒忽然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被人说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她明明和程小妹关系这么好，凭什么要容忍第三个人插到她们中间去！

当下立刻反驳，“我是来看程小妹的，又不是快来看你的，你怎么就管得这么宽？”

孙娇龙的心，还是大。

她扬扬眉，神色倨傲，完全没听出宋清舒话里话外讽刺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意思。

反倒是十分自傲。

“我和小妹是室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要比你和她亲近多了。”

翻了个白眼，生怕自己说的话“威力”不够，紧接着补充。

“我们的关系，亲如姐妹！亲姐妹1

这可能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宋清舒，当下就被气得够呛，一双大眼睛直直看向程小妹，似乎是在寻求安慰一样。

程小妹当然不能允许自己老姐受委屈，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就想让孙娇龙让开。

程小妹：孙娇龙，你没救了！

她张口想再一次做出努力，嘴唇刚分开，胃里往上冒出酸水，大脑神经突突的疼，喉咙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说不出话。

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声音抢先于她。

校医手里拿着药水瓶，看向堵在门口势同水火的两人，眼神不善。

“你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医院里还敢大声喧哗？”她从孙娇龙的身边挤进门去，“刚才不是还急成那个样子了吗？现在不拿自己同学的病情当回事了？”

孙娇龙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可是脚还是死死卡着门，不给宋清舒留下哪怕是一丝趁虚而入的机会。

校医走到程小妹面前，看了看点滴的速度，随后伸手摸摸额头。

她的语气变和缓了不少。

“要是胃还疼的话你就说出来，不行就直接去医院，咱们这里条件还是简陋。”

程小妹连忙回话，“我没事。”

又看向孙娇龙和宋清舒二人，招了招手，“别吵了，都进来吧。”

孙娇龙还想抗争一二，但是想到面前是个刚刚还疼得要死要活的病人，拒绝的话就噎在胸口说不出来。

只能闷闷不乐地闪开了一条缝。

宋清舒呼出一口气，早就想看看程小妹的情况了，可是脚步刚刚抬起，就被校医斜眼钉在了原地。

校医：“她们两个太吵了，影响病人休息，不能留在这里，赶紧回去上课吧。”

对一直安安静静的秦思若印象倒是不错，只允许她一个人留下来配着程小妹。

孙娇龙脸色立变，动用了自己不算发达的脑回路紧急寻求解决办法。

这下可倒好，和死对头怄气，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得不偿失啊！

可是秦思若却朝她使眼色，眨了下眼，故意提高了音量，“你回去吧，反正我们寝室有人在这里陪着小妹，这就行。”

特意加重了“我们寝室”四个字。

程小妹脑子还晕晕乎乎的，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精准拿捏了孙娇龙的死穴。

个人的冲突，到最后会演变成集体的战争。

孙娇龙走了没关系，606还有人在！

果不其然，孙娇龙勾起了嘴角，还有闲暇功夫理了理衣裳，故意凑近了宋清舒，好让她能看到自己脸上的喜色。

再一次重复，“我们宿舍有人在1

“你真是……”幼稚得可爱！

随后，她冷哼一声，朝着秦思若和程小妹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带着打赢了宋清舒的快感，扬长而去。

只剩下程小妹和宋清舒面面相觑。

她原本指望着秦思若没那么幼稚，让老姐进来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但是事与愿违。宋清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睛里的委屈差点没溢出一片汪洋大海，却只是可怜巴巴地给了她最后一个眼神，也小跑着消失在了视野内。

程小妹无意伤害自己老姐现在娇嫩的内心。

她长吐出一口气，仰在长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可有得哄了！

秦思若拍拍她的手，短暂的体温交汇算是留给她的最后一丝安慰。

后面胃疼的劲儿慢慢消散了下去，可还是想吐的冲动却越来越厉害。程小妹坚持着自己到了厕所，避免把外面弄得一片狼藉，整整呕吐了两轮，才勉强喝下去了一杯温水。

惹得校医十分不悦。

“闲着没事爱这种面子干什么？到最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秦思若代替回答，“因为我们的青春不允许潦草。”

程小妹：“……”竟觉得无言以对。

环境十分安静，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偶尔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和翻书声。她闭上眼，身体逐渐放松起来，紧绷着的神经也在此时松懈，一直压抑着的疲惫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淹没了她。

程小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是重新活了一遍。

她现在挂着的那瓶药水差一点就要见底，应该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外面已经彻底黑透了，天上挂着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从程小妹的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月亮在哪，只能靠着自己猜想。

屋里只有她和……秦思若两个人？

程小妹转头去找秦思若的位置，但是头刚刚侧过去，就被吓了一大跳。

秦思若就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小脸紧绷了起来，往日总是笑呵呵的脸上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诡异，反倒是添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你……咋了？”程小妹问道。

这个样子，还有点吓人。

秦思若像是雕塑刚动，“倏”的一声，双手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捕捉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拖的时间越久，程小妹的心中就越是忐忑，想着自己刚才睡梦中是不是说了梦话，透露了什么东西？

秦思若神秘兮兮地靠近她。

用很小，但是却很是笃定的声音问：“你和宋清舒，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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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动地只可惜天地亦无情

不敢有风不敢有声这爱情无人证

——《无人之境》·陈奕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