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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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上午，从汜水关到东京的新修马路上，一辆行驶的中巴车里，承载着一群特殊的乘客，所谓特殊，原因有三：

一身份特殊，都是战俘；

二地位特殊，都是原大金国的皇族和勋贵；

三形象特殊，一律寸圆头，面部黢青（胡子剃光了），统一橘黄色劳改服，解放鞋。

望着车窗外飞驰而去景色，一个狭长脸型的汉子说道：

“海汉人真厉害，东京之战输的不冤啊！”

“沾翰，你这不是废话吗？”完颜宗望（斡离不）觉得完颜宗翰是无病呻吟。

“斡离不，我是说海汉人修路厉害，这才多久，从汜水关到东京的路就修通了，这还是水泥路啊！”完颜宗翰纠正道。

“是啊！海汉人的学问真是厉害，都是实打实的本事，不像中原汉人的学问，只会写文章和诗词歌赋。”完颜希尹符合道。

“那就是海汉人说的：知识改变命运，而我们女真人只能用勇武去屠杀和抢夺懦弱的民族和国家。”完颜宗望觉得自己是个明白人。

服刑以来，除了在东京城掏大粪这种短暂的羞辱，到了嵩山煤矿后，被俘的女真勋贵，待遇就跟普通战俘一样了，每天劳作，能吃饱，都穿这种橘黄色的劳改服，其实布料不错的。

后来才知道，这劳改服颜色鲜艳，大老远就能看见，逃跑不容易隐藏，海汉人每个举动都蕴含深意和学问。

就是强制剃发剃须这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海汉人说，这是个人卫生，人体毛发长了容易滋生虱子和寄生虫，容易生病。

但是，海汉人也确实如此，短发无须，下巴每天刮的黢青，不过看起来，人倒是很精神了。

劳动改造，他娘的，七天一评比，表现好的，可以吃肉，红烧肉，虽然是猪肉，但是却比羊肉还好吃。

刚开始，还想逃跑，但是眼睁睁看着几百个逃跑的人，被看守用步枪和机枪远距离射杀后，就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

像完颜宗望这类的女真勋贵，还可以申请阅读海汉人的书籍，越看越看沮丧，女真人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每半月一次的电影放映，可以看到海汉人在各地的建设进度，还有海汉人的西征北伐场面，那都是摧枯拉朽，一面倒的屠杀。

被海汉人武装起来的契丹人，三五百人就可以将大金数万人据守的坚城攻陷，越看越无力，越是无力又越想看。

照此情形，大金国被海汉人灭国已成定局。

女真人的前途在何方啊！命运又将如何啊！

“这是要去哪里？是祸是福，前途未卜啊。”完颜娄室一脸的担心，看着驾驶室两个持枪的看守，对身边的完颜宗望问道。

完颜宗望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装甲战车，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海汉人要杀我等，在矿上就杀了，不必多此一举。”

说话间，中巴车到了中州基地，直接开进了基地招待所，看守打开车门，喊道：

“下车，排队！”

十几个女真勋贵瞢嚓嚓地下了车，规规矩矩排好队，望着前方，映入眼帘的是奢华到令人窒息的玻璃幕墙，一个海汉人装束的人走过来接管了他们。

“虽然你们还是服刑的劳改犯，但是，你们应该要感谢你们的皇帝完颜晟，明天你们将乘坐飞艇，前往会宁府，亲自见证女真族向海外汉人的归附仪式，从此后，女真族作为一个民族，重新回归到华夏民族的大家庭，与华夏各民族和睦相处，共同发展。”

听到这里，这群女真勋贵脑袋里都嗡嗡的，大金国没啦？

只要不会灭族，没了好！没了好啊！

一阵失落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瞬间醒悟过来，高明！实在是高明！

不是投降，是去国归附，就这一个动作，女真人跟海汉人的关系就变成了主人跟奴才的关系。

主子和奴才每天朝夕相处，主人能离开奴才吗？

只是，昨天女真人以胜利者形象面对中原汉人，明天却要以战俘的身份，去参加女真人向海汉人归附的仪式，美其名曰：观礼。

这叫女真战俘们情何以堪？

随后，这帮女真勋贵入驻招待所最普通的标准双人间，又被奢华震撼了一把。

幽州城外，原耶律术烈的别墅里，耶律余里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耶律延禧说道：

“父亲，女真人投降了，这事你知道的，要搞一个归附仪式，去国归附，呵呵！”

“哼，投降就是投降，死要面子，这是无耻！”耶律延禧恨声说道。

“这也是女真人的高明，这无耻的背后是攀附，想给海汉人当奴才啊！”耶律术烈鄙夷地说道。

“他无论怎么攀附还是咱们的奴才，而且世世代代给咱们当奴才。”耶律孛迭摇头晃脑地说道。

“是啊，公主殿下和萧云娘以后的孩子不就是他们的主子吗？咱们都是长辈，不就是他们的主子？”赤狗儿立即附和道。

“呵呵，那是！”耶律余里衍羞涩地回应道，然后把文件递给耶律延禧，说道：

“徐君跟我说，华发会邀请了大宋皇帝赵桓参加女真人归附仪式观礼，也拟邀请您参加女真人归附仪式观礼，你愿意去吗？”

“去啊！必须去！”耶律术烈立即说道。

“有机会见证女真贼子的狼狈下场，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为何不去？”

“那是！这可是被咱们驸马爷打败的！”

“女真贼子也有今天，去国归附，以后他们又重新回到部落族群状态了。”

“我看女真人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有其它图谋！”

“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要求送小孩去中州读书，只要不去中州读书，他们就还是蛮夷！”耶律六斤心事重重地说道。

“中州教委主任是折彦质，他管着教育这块，跟咱们是生意合作伙伴，能否请他想办法阻止女真人入学？”耶律术烈想起了跟折家合作的生意，帮这点小忙应该不难吧？

“术烈兄，不必担忧，上次考试还记得吗？”萧迪六问道。

“记得啊！”

“海汉人考什么？”

“考算数啊？”

“女真人沐猴而冠，这些年跟着北方汉人学儒家学问，会算术吗？”萧迪六老神在在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