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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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年年底，周家。

“昆儿，你快把家里收拾一下，你爸和你哥今年回家过年。”

“妈，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

“你这孩子，动作快点，你爸回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又要揍你。”

“我爸还有明天才回家，你急什么。”

“过年的事这么多，不得提前准备呀！”

“你明天去借辆自行车，我和你一起去车站接你爸。”

“您又不会骑车，要自行车干嘛？”

“我不会骑，不能让郑娟带我呀。”

自从收到周志刚和周秉义的家书，表示今年会回家过年，李素华就兴奋的有些过度。

一会说要大扫除，一会说要准备年夜饭，总之把王刚折腾的够呛。

王刚很想告诉李素华，今年周志刚和周秉义都会有事耽搁，最后无法回家过年。

可看到老太太那高兴的样子，王刚也不好打击她。

工厂年前就开始放假，王刚也没啥事，就帮着老太太忙着家里的事，顺便给郑家送了点年货。

前两年，因为家里就两个人，每次过年太冷清，李素华就让王刚把郑娟一家人都请来，高高兴兴的吃顿年夜饭。

今年因为周志刚和周秉义回家，才不好一起过年。

王刚和郑娟处了三年对象，两人如胶似漆，两家早就默认两人的事，就等着年龄一到就扯证。

这三年，王刚一直帮着郑家，有事没事就往太平胡同跑，从厂里带出来的盒饭，也会给郑家一份。

郑母对王刚是越来越满意，有几次甚至主动带走郑光明，给王刚和郑娟独处的机会。

不过两人始终没越雷池一步，不是郑娟不肯，而是王刚想把最重要的事，留在新婚之夜。

越是与郑娟相处，王刚越是怜惜这个女人，甚至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郑娟对王刚的感情，也由原来的感激，慢慢变成了感情，现在她是一刻都不想离开王刚。

本来今年王刚年龄到了，可以扯证，也写信征求周志刚的意见，可李素华总觉得，大哥周秉义还没结婚，弟弟先结婚，不太好。

王刚虽然心急，但也知道周秉义和对象郝冬梅，好事将近，也就不急在一时。

早上忙完家里的事，王刚拎着两条腊肉，准备给郑娟家送去。

人刚出光字片的巷子，就看到了乔春燕。

王刚本来是想躲一躲的，不过乔春燕也看到了她。

“干哥，干哥哥。”乔春燕热情的跑过来，让王刚无处可逃。

“春燕呀！”王刚尴尬一笑，停下自行车。

“干哥，你看到我躲什么呀！”乔春燕还是那么大大咧咧，拉住自行车把手，不让王刚走。

“我没躲你呀！刚才没看到。”王刚勉强笑了笑。

“啊呀！”乔春燕大方的说道:“你还为当年的事不好意思呀！我都没放心上，嫂子还好吗？”

“郑娟不错，最近帮着她妈糊纸盒，每个月能挣不少，过日子不成问题。”

王刚也很欣赏乔春燕的洒脱和义气，最起码，现在这个时候，她没变质。

“有时间约出来一起吃饭吧！我也谈了个对象。”乔春燕大大咧咧的说道。

王刚眼前一亮，说道:“恭喜呀！什么时候办事，可要通知我一声，我封个大红包。”

乔春燕得意道:“那是当然，你可是我娘家人。”

王刚放松下来，对乔春燕问道:“是哪家小伙子，能入你的眼呀？”

“他叫曹德宝，以前也住光字片，后来搬走了，你应该认识。”

王刚没想到，没有自己从中介绍，乔春燕还是和曹德宝在一起，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是曹德宝呀！我认识他，听说他在酱油厂工作，那可是个好单位。”王刚说了一句。

“还行，就是过年他厂里发了好多酱油，他也送给我好多，一会拿两瓶给干妈。”乔春燕得意道。

王刚笑道:“行，一会你去吧！我妈在家，我还要去太平胡同。”

乔春燕说道:“初三我准备找几个朋友聚一下，曹德宝也会来，你也来呗。把嫂子带上。”

王刚点点头，说道:“好，有空我会去。”

两人不再多聊，王刚骑车前往太平胡同，竟然在路上又碰到了孙赶超和肖国庆。

他们也说了初三聚会的事，王刚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要说这三年，他和孙赶超和肖国庆有时会一起上班，感情还没断。

王刚每次在厨房能多拿两个饭盒，也会给兄弟开开荤，所以三家关系一直保持的很好。

只是随着王刚在小食堂混的越来越如鱼得水，三人之间的差距渐渐产生，难免会有些生份。

涂志强也在木材厂上班，和孙赶超两人一样，都在最苦的出料车间。

王刚有时候也会碰到他，每次点头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到是涂志强，几次三番的想与王刚套近乎，说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每次都被王刚拒绝。

厂里已经传出涂志强的风言风语，说他总会与一些没工作的小年轻混在一起，还搞了个什么“九虎十三鹰”。

虎指的是男人，鹰是女人，九虎就是九个男人，十三鹰自然是十三个女人。

这二十二个人，大多是逃避下农村，滞留城里的小混混，也没正经工作，整天惹是生非，有时候在黑市搞点小生意糊口。

涂志强想拉王刚入伙，可能是看中了他的战力。

王刚想也没想就拒绝，倒不是因为涂志强喜欢男人。

而是他听说，九虎十三鹰常常会大被同眠，住一个屋里，那关系乱的很。

王刚实在受不了，只能敬而远之。

来到郑娟家时，王刚刚把自行车停好，郑光明就冲了出来。

“姐夫，你来了呀！”郑光明拄着盲人杖，高高兴兴的走出家门，扑到王刚怀里。

王刚笑着把郑光明抱起来，并且往他手里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郑光明眼虽瞎，可其他感观极为敏锐，总是第一个能听见王刚到来。

“光明，你在学校学的怎么样？”王刚抱着郑光明进屋，郑母和郑娟正在糊纸盒。

“老师说我的成绩很好，盲文又进步了。”郑光明拆开糖纸，将奶糖塞到郑娟的嘴里。

郑光明在街道的安排下，入读特殊学校，接受基础教育。

他自己也争气，非常珍惜这次机会，王刚还听他聊过，学校里有个叫常进步的聋哑人，年后要毕业，被分到酱油厂。

郑光明现在一心就想着，等以后毕业，也能分到厂里工作，减轻郑母的负担。

“大娘，我给你们带了两块腊肉。”王刚放下郑光明，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腊肉。

郑娟看到肉后，反而责怪王刚道:“你咋又给我们送肉，上次送的我们还没吃完，你们家今年过年人多，还是拿回去吧！”

王刚把肉放到炕桌上，说道:“放心吃吧，我家留着呢？”

郑母笑嘻嘻的，心里非常高兴，倒不是因为有肉吃。

这三年，郑母和郑娟，每个月糊纸盒，也能挣二十多块钱，比以前卖糖葫芦好多了。

王刚隔三差五又能带点饭盒，甚至生猪肉过来。

郑家的日子和以前相比，简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郑母看在眼里，把王刚的好记在心里，唯一念想就是郑娟能快点嫁过去。

“昆儿，今年你父亲回来，你和娟儿的婚事也该办了吧！”郑母一边糊纸盒，一边对王刚说道。

“我和我妈说好了，等我爸回家，安排娟儿见一面，节后我们就扯证，不等我大哥和大嫂了。”王刚坐在炕上，陪郑娟一起糊纸盒。

“结婚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选个好日子就能接娟儿过门。”

郑娟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心里对王刚的安排，满意极了。

“好好好，只要看到你们小两口结婚，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瞑目。”郑母高兴的抹眼泪。

“妈，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干啥，您一定能长命百岁。”郑娟拉着郑母的手说道。

“对对对，我和郑娟将来有孩子，还要您帮忙带呢。”

郑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是年轻时落下的毛病，王刚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也没办法，只能回家好好养着。

这三年日子过的舒心，郑母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应该不至于像电视剧里那样早走。

“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王刚转头对郑娟说道:

“我准备把我家旁边的房子买下来，我们结婚后，让大娘和光明住过去，以后大家住的近，也方便点。”

“买房子，你哪来的钱？”郑娟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