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锅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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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洲最南端的一座海岛悬崖上，悬着一柄血色长剑。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剑本是银色，只是剑身被赤色曼珠沙华点亮。那赤色鲜艳欲滴，静静流淌，似一遍一遍描摹着精致绝伦的花纹，诡异却又有着致命的美。

此刻，长剑立于海岛最南的悬崖，剑尖朝南，指向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极南之南，原来如此……”

翩翩白衣携墨发被风扬起，清贵出尘的绝世容颜凝视着远端低垂的缥缈云烟，良久，蓦地转身，一脚踏入虚空。

清风派云雾峰。

“风师叔可在？”

花香小院内，清羽端着一碟金色糕点又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一阵空间波动后，虚空中走出一个白衣身影。

“风师叔出去了？”

清羽眸底闪过讶色。

守着故人衣冠不许他人靠近半分，甚少沾酒却消沉买醉，多日来谁都不见，俨然画地为牢。得是何等大事才能令他难得清醒，主动踏出自己的囚笼？

“嗯，找我何事？”

清羽恭敬地递上手中的碧色瓷碟，“近日我新学了一样糕点，想请师叔品鉴一二。”

色泽金黄略带奶香，做成简单的桃花形状。

风清洛眼眸怔了一刻，鬼使神差地捏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南瓜清甜，搭配牛乳的香醇，甘而不腻，齿颊留香。

正是那个人喜欢的味道。

也是他唯一吃过的味道。

他不喜甜，此生只吃过一种糕点。

那时他提剑砍她，却被她出其不意地塞了块南瓜奶糕。清甜软糯的香味带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竟意外的不讨厌，等到回过神时，那个狡猾的骗子又不见了。

之后他破天荒地去买了包南瓜奶糕，却再吃不出那种味道。

后来他才明白，不是糕点变了，只是因为不是她喂的。

幽冷的黑眸似乎有过一瞬暖阳，风清洛收下糕点，抬眸望了眼清羽，言简意赅。

“所为何求？”

清羽垂眸低笑，“什么都瞒不过师叔。”

“离云门的弟子在清风山下没日没夜地抗议多日，我派弟子夜不能寐苦不堪言，师叔若能将掌门衮服归还，清羽可随时为师叔做这糕点。”

风清洛倒是不意外。微微颔首，朝着屋内信手一挥，掌门衮服便轻盈落在清羽手中。

“这东西她不喜欢，拿去吧。”

其实他也不喜欢。毕竟她穿这衣服时，身边总有个碍眼的影子。

即将吃到念念不忘的南瓜奶糕，鬼才愿意再看这讨人厌的掌门衮服。

清羽得了所求正欲离去，却听风清洛突然吩咐。

“去雇艘远航极南的船，我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此去太远，他尚有个东西要做，不便御剑。

“师叔要去苍岛？”清羽惊讶。

本想建议师叔可御灵舟前往，以他神尊的实力，这是最方便且舒适的。不过他突然记起，灵舟是白止的发明。小家伙对师叔积怨颇深，坚决不肯卖给师叔。

想到那小家伙在风清洛面前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清羽不禁抿起了唇。

“本来是去送件礼物，”清隽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多亏了你，现在，我非常迫切希望收到回礼。”

清羽脊背一凉，领了命便急着离去，却又被叫住。

“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守好这个院子。若再有人跨空间而来，关起来后传信于我。”

清羽一愣。

再？

——

黎桐晒着太阳，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哆嗦后连忙猛灌几口热茶。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掌心时不时会发热，然后身体就会变得虚软。刚刚的哆嗦不会也跟这有关吧？

她这飘忽的战力在这风雨欲来之地始终不妥，还是赶紧升级，走为上策。

想到这里，黎桐又开始鞭策面前的十一个苦力。

“好好学好好画，大陆的变革就掌握在你们手上了！”

正在这时，张大福绕过庭院来到黎桐面前。

“小姐，新的人皮面具到了。老爷特意找了顶尖的画皮师父定制，包您满意。”

一个雕花的精致盒子在黎桐面前打开，里面共有三幅面具。薄如蝉翼，却又细腻逼真。果真是极品。

黎桐瘪瘪嘴，不情不愿地收下了。

“符咒推广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已经安排下去。造纸工厂也已筹备七成。有了小姐最初画的那几千张五海符咒抛砖引玉，相信很快就会在全大陆掀起一阵不小的浪潮。”

想到自己上午查看信仰值时，无意间发现短时间猛涨了三十几万仇恨值，黎桐忽然问了一嘴。

“王管家，近日城中可有事发生？”

“确有几件。”

张管家对自己姓什么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心中一沉，多瞧了黎桐几眼，这才娓娓道来。

“这两日医馆门前排队的人突然多了，患者均是高热不退、上吐下泻，有些像是疫症。外面传……”张管家顿了一下，还是继续道“说是小姐夜夜烤毒老鼠肉引发了城内疫症。”

“当然这都是谣传，毕竟府内无一人染病。小姐放心，老爷已着人处理此事。只是今日宵夜，小姐要不换个口味？”

黎桐挑眉，还有这等好事？

“那些造谣者怎么样了？”

“都关在郊外别院。”

“放了。”

“这……”

“只要还有人继续染病，谣言就会再起。何况那些造谣者失踪，一旦被查到与黎府有一星半点的联系，这污点就再也洗不掉了。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

笑话，把人关了还指望谁去给她不遗余力地传播恶名？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张管家颔首，心下却感慨。

按照小姐以前的做派，即便不亲自去教训人，也不会放人。

几遭变故后，小姐倒是通透了不少。

然而谣言止于智者，世上智者又有几人？既然小姐仁善，那便成全她。之后祸水东引便是。

“还有其他大事么？”

这一件事似乎还不足以短时间产生那么多仇恨值。

张大福瞧了李福菊一眼，开口道。

“城主府大小姐李兰花终被寻回，于入城之际疯疯癫癫爬上城门，扬言小姐毁她清誉，此仇不共戴天。”

这又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惊天大锅？

李福菊手指一顿，神色复杂地看向黎桐。

黎桐感应到她的视线，回望过去，却见对方慌张地又低下头。

黎桐挑挑眉，不甚在意道，“还有么？”

“还有一件……”

她就是随口一问，居然还有？！

“昨夜有个村庄遭鼠群袭击，死伤大半。据说是一群毒毛鼠所为。那个村庄不是别的，正是辛口村。”

“辛口村？”

“去年小姐惩罚那村子的一个姑娘，遭到全村抵抗，小姐当时扬言……总有一天会去灭村……”

那日她纵鼠回城，所有人都见到她驱使毒毛鼠王。加上这曾经的妄言……

最后一口锅，扣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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