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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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声音嘈杂不像一个人。

林婉儿靠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许是听不到林婉儿的脚步声了，身后那些人也停了下来。听着身后的声音消失，林婉儿更是不敢乱动。

好在天彻底黑了，林间的树还算密集，一时间她看不清身后的人，身后的人也看不清她。

只听到身后几人小声交谈林婉儿才发觉他们居然离她这么近。

“人呢？怎么没声音了！”

那几个人挤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就听一人扬声喊道“小娘子也莫要躲着我们兄弟，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这天天见着小娘子山上山下的跑，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见小娘子不易，想帮小娘子分担分担……”

听到这番话，林婉儿也算明白了，自己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子，天天都从外面进城，这是被人盯上了。

林婉儿都不知道身后有几人，且也不是无知孩童，怎么可能应声，只牢牢抓紧手里的树枝。

这片树林她熟悉的很，林婉儿已经想好往哪边跑了。

她不敢动，那些人也在僵持着。

不过比起林婉儿，那些人更是势在必得，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女人，还能从他们眼前逃出去不成。

林婉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风声过耳。

她也开始着急起来，怕两个孩子见她久久没回出来寻她。

好在比起林婉儿，那些人的耐心先一步告罄。

恶声恶语的威胁道“既然小娘子不愿出来好好说话，那就等我们兄弟来请你吧！”

话音刚落，林婉儿就听到身后的脚步急促起来，向她的方向跑来。

林婉儿当机立断离开靠着的树，借着他们的脚步声掩盖自己的声音。

她没直直的向前跑，如若向前定是会被他们发现破庙的，林婉儿凭着自己对这片树林的了解，向西跑去。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向前跑，高度紧张的情绪让她听不清踩雪的声音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些人的。

但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还有三个孩子在等她回家。

一直向西跑，一直跑到竹林，林婉儿跑不动了。

她跌坐在地上，抚着胸口喘粗气。

她停在原地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脚步声出现后她才放松下来。

身体突然从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不受她控制的向一旁倒去。

林婉儿放任自己跌倒在雪地里，刚才的勇气已经消失，她躺在雪里，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泪水静静的从她眼角滑过，融在雪里。她手指攥紧胸前的衣襟，慢慢的蜷缩起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完全打乱了林婉儿的计划。

她从未像今天一样担惊受怕。

等身体缓过来，林婉儿来不及休息，赶紧从另一边往破庙跑。

想到那些人可能会发现破庙，或是遇到出来寻她的大娃二娃，她心里就慌得不行。

天黑的看不清路，脚下的雪和树枝绊了她一下又一下，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她才从树林里跑出来。

破庙就在眼前，却没像往日一样燃着火，静悄悄的仿佛从没人来过一般。

林婉儿来不及多想直接跑进破庙里，她此刻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三个孩子受到伤害。

破庙里静悄悄的，林婉儿跑到佛像后面，看到三个靠在一起的孩子时她才真的安心下来。

她扶着佛像，慢慢从口中舒一口气，弯下腰抱住几个孩子。

大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是林婉儿后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把小妹放到还在睡觉的二娃身上，自己则拉起林婉儿仔细瞧着。

林婉儿见几个孩子都好好的在这，也不想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没想到大娃却对她说“姐姐你没事吧？”

原是大娃看到天黑了林婉儿却没回来，便让二娃看着小妹，自己跑出去看看。

只是他跑了没多久，没见到林婉儿，确实听到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从他们说的话中大娃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连忙跑回破庙，把燃着的火熄灭了。

然后他也没了主意，也不敢带着小妹跑出去，只好三个人都躲在佛像后面，没想到躲着躲在倒是睡着了。

睁开眼睛看到林婉儿回来，大娃下意识的担心她的安危。

林婉儿紧紧抱着三个孩子才觉得真实，大娃的关心又让她眼睛发酸。

“没事的，没事的。”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的，在宽慰大娃，也在安慰自己。

安抚好大娃。等大娃睡下后，林婉儿一夜都没合眼。

这破庙是待不得了，自己每天都背着一大筐东西进城，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

今日几人跟着她来了，明日还会有其他人，今后是日日不得安宁。

唯有早早离开这里。

林婉儿静静的坐在佛像前等着天亮。

漆黑的夜晚过去，当外面朦胧能看的见东西时，林婉儿从墙角拿起一根粗树枝，从破庙里走了出去。

她沿路向下走，走出一刻钟左右才看到脚印，她用树枝将脚印掩盖，又将附近的雪都搅散伪装起来，让人不知道究竟哪条路能上山。

等将雪里的痕迹掩盖好，天色已经大亮。

如今林婉儿也不敢贸然下山，生怕在山下遇到那群人。

她决定今天一整天都留在山上，将竹林里的冬笋收个干净，等明天直接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下山，若租不到房便住几天客栈，总比留在山上安全。

似乎上天眷顾，今天的天气格外暖和。

林婉儿清理好脚印回到破庙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醒了，大娃正在引火，二娃淘了米放在瓷罐里准备煮粥。

看到林婉儿回来，大娃放下手里的火折子，跑过来，“我还以为姐姐下山了呢。”

“今日不下山了，等下吃过饭我去竹林把剩下的笋都挖出来。”虽然大娃平日里看着机灵懂事，但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昨晚还是吓到他了。

大娃想了一下竹林，对林婉儿说“那今日我和姐姐一同去竹林，留二娃在家看着小妹。”

刚把瓷罐放在火堆上的二娃听到，连忙追问大娃“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我也要去！”

“那都去了，谁在家看着小妹？”

“你在家呗。”

……

两人说着说着斗起嘴来。

林婉儿绕过佛像，抱起小妹。

再次走到前面时制止了两个孩子的斗嘴。

“好了好了，一会儿带着小妹，我们都去。“

两个孩子这才消停下来。

林婉儿怕白天那些人上山更容易，自己去竹林留下三个孩子怎么也不放心。

好在今天天气好，等下用棉衣把小妹包起来应该就不会冷到了。

久违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往常都是林婉儿早早起来，三个孩子还在睡觉。

吃过早饭后，林婉儿在破庙里找了找，把之前捡到的破布从干草上拿起来放进筐里。

从破布上撕下几根布条，把墙角的树枝摆成一排，用布条绑起来。

林婉儿用力拉紧布条，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块形似木板的木板。

她又在破庙里找了找，确实再没有能用的上的东西了，这也再一次让她深刻意识到她们家的一穷二白。

收拾好东西，林婉儿抱着小妹，大娃和二娃拉着刚做好的木板，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到了竹林，林婉儿本是想三个孩子在一旁玩就好，没想到刚到竹林，大娃和二娃一人拿着一根树枝，跟在她身后等着培训。

好在挖笋也不算难，林婉儿就教他们该怎么挖，想着两个孩子就当跟着玩了，也不用完成什么业绩。

正午时分，挖出来的笋刚好装满背筐，林婉儿这次赶时间，没有一边挖一边处理干净，刚挖好的冬笋都带着土。

她转头看去，见两个孩子一上午也挖了不少。

但看着挖好笋，她又有些犯愁，也不好拿回去。

后来想了想，索性就把挖出来的笋留在竹林，明天一早直接从竹林拿下山去。

也就这样，从天亮挖到天黑，林婉儿看着还没挖完的竹林舍不得走，但天已经黑下来了，不得不带着几个孩子回去。

走之前她把挖好的笋都收拾起来，筐装满后，就把笋装到带来的破布里，然后把破布放在自制的简易木板上。

林婉儿目测今天挖了得二百多个笋，差不多能卖上一两银子吧。

就算卖不上，她明日也一定要带着孩子们离开破庙的，离和早餐铺子阿叔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天，明天卖完笋再去顾婶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零工。

现在将将赚够了买铺子的钱，租房、吃饭、若他们四人要上户籍还要交钱。

到处都要钱，林婉儿想，这世上没什么好东西，唯独这钱有万般好。

等几人回到破庙时，破庙和早上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人来的痕迹，林婉儿稍稍放心些。

烧了些热水，煮了点米和鸡蛋，吃过饭后，林婉儿把剩下的米面袋子系好，准备明天带走。

煮水的瓷罐就不带了，一是太沉，二是带着麻烦。

是夜，林婉儿和三个孩子躺在干草上，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刚来的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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