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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靳翀说得没错,齐玥醉酒作得有多开心,醒来之后就有多后悔,明明宿醉的脑子赤痛难忍,可那些画面就是清晰如昨。

他想像缩头乌龟那样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浑身却酸楚得翻身都很困难,还没等他怎么动作,一个温热又结实的怀抱覆了上来。

陆靳翀习惯的在被窝里寻找那双微凉的脚丫,再将他们纳入□□捂着,心里盘算着这个冬天要让明夏他们多置办些保暖的东西。

等怀里人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陆靳翀才开口,“夫人醒了?”

背后声音低醇慵懒,透着一股□□之后独有的暗哑,传入耳中酥酥麻麻,叫人骨头都跟着酥了。

齐玥不觉缩了缩脑袋,但身下某处火辣辣的钝痛却生生提醒着他,昨晚如何放浪形骸,瞬间心里旖旎消散殆尽,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酒色误人。

“要不,还是搬出去吧。”

齐玥声音闷闷的从被窝里传来,带着丝丝生无可恋,陆靳翀听得不由一阵好笑。

“夫人,逃避不是办法,搬出去总要回来的。”陆靳翀试图安慰他。

齐玥想想也是,人生数十载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齐玥最终还是决定搬出去,不是因为醉酒失态,而是陆靳翀就要离开了,他一个外男住在陆家,难免惹京里人闲话。

再者,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还是出去自立门户较为方便。

陆靳翀听完齐玥说的打算倒没反对,揉了揉他的头发,“随你。”

他自然猜到齐玥的心思,便答应齐玥等下朝回来就陪他一起去看看别苑。

两人手上都握着京都好几处房产,院子都是现成的,就看齐玥想住哪个地方了。

不过最后陆靳翀还是食言了。

北关的战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庆康帝这次彻底赌输了,只能将边关的事情在早朝上提了出来跟众人商议。

“镇北关乃大庆防守北蛮入镜的一道天堑,倘若失守再想阻拦蛮族的铁骑就难了,臣以为应当立即加派兵马增援。”

“不妥,贸然调用兵马,一旦破关后果不堪设想。”

“……”

“臣以为应该先撤换将领,赫连将军屡战屡败,如今又龟缩城内,丝毫没有大将之风,有负圣意,有辱国威,必须严惩以正军纪。”

“新将领众位爱卿有何推举。”庆康帝声音深沉的问。

说起赫连将军的败绩,庆康帝身上难以抑制的染上怒意,底下大臣备受压力越发斟酌小心,只是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陆国公父子身上。

事到如今镇北军已经不再是香饽饽,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陆靳翀才踏出一步跪在殿上,“皇上,微臣请命率兵出征,誓守护国疆击退蛮贼。”

整个金銮殿突然陷入一阵静默,只有陆靳翀浑厚的嗓音,铿锵有力的话语久久回荡。

庆康帝垂眸盯着他神色复杂,在其他人都未开口前率先起身,留下一句再议便宣布退朝。

面对空荡荡的龙椅宝座,大臣面面相觑相继离去,陆洪烽杵着拐杖从金座上站了起身,路过儿子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沉默的走了。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散去,陆靳翀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抬起步子,走向与其他人相反的道路。

到他跪在御书房外时,竟忍不住想起从豫州回来那日,在这里遇见萧启弘的场景。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戏还得做全套,庆康帝现在骑虎难下,就差他这一条梯子了。

果然一个时辰不到,陆靳翀就被召见踏进了御书房,庆康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一双浓厚的剑眉拧起。

“靳翀,你当真想好了。”庆康帝揉了揉鼻梁,声音满是疲惫沙哑。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为了北关的战事,庆康帝其实也不好过。

陆靳翀单膝跪地,语气郑重的回答道,“是,恳请皇上让微臣出征,臣绝不辱命,必击退盟军夺回失地。”

陆靳翀话音落下之后,御书房里久久没有声音,直到一声叹息响起。

“朕顾念陆将军腿疾不治,封为国公就是想让他在京都善养,媃儿也不必提心吊胆,而你又还年轻,可以再多历练几年,不曾想此次盟军来势汹汹。”

庆康帝的声音带着关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为陆家着想,不想他的贵妃担忧。

陆靳翀听完却毫无波澜,若是真如他所说为陆家好,为何舍近求远,不用他父亲手底下的副将。

说到底还是陆家风头太盛,让他觉得掌控不住了。

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得附和,“圣上苦心,微臣明白。”

眼看铺垫得差不多了,庆康帝也不再装腔作势,声音透着一丝急切,“如今北关形势严峻,若让你领兵有几成把握。”

由于他之前决策失误,选错了将领,镇北军损失惨重,说实话,大庆已经输不起了。

“八成。”陆靳翀语气笃定的道。

“八成?”

庆康帝闻言有些惊讶,锐利的目光投到陆靳翀脸上反复打量,像是在确认他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

陆靳翀抓紧时机开口提要求,“但八成把握也是有条件的,微臣要能号令镇北军的主帅之权。”

陆靳翀这话说得直白,要他出征就必须掌握镇北军的话语权,他不会听从旁人的指挥,这也是陆靳翀必须等到此刻的原因。

如今表面上是他求着庆康帝,可实际上却是相反。

庆康帝沉吟片刻,才悠悠开口说道,“朕可以答应,但你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吗?”

在战场上八成已经算是稳赢了,除非是不可逆转的意外发生。

陆靳翀并没因此胆怯,从善如流的回答道,“微臣愿立军令状。”

其实他没说的是,如果让他全权指挥镇北军,胜算远远超过八成。

因为他还有前世的记忆,曾经跟盟军交手整整两年,陆靳翀对他们的弱点可谓了如指掌,不过这话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

“好,等你打退盟军,把三座城池夺回来,朕必有重赏。”庆康帝许诺道。

陆靳翀等的就是这句话,“微臣不要赏赐,但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说来听听。”庆康帝疑惑的看着他,心中猜测着陆靳翀要说的话。

“若是打赢这场战,微臣想要齐玥。”

在庆康帝还未反应之前,陆靳翀连忙道,“齐玥到底是男儿,不能一辈子在后宅相夫教子,而且微臣也生不出来一个孩子给他教养,只想两人能厮守一生。”

庆康帝属实被他那句生不出孩子给逗乐了,看他这副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带着阴郁的心情都好转些许。

但婚是自己赐的,庆康帝也说不出斥责的话,权衡利弊之后点了点头,“也罢,朕允你便是。”

将在外家眷不得离京,好在陆家人都在京都,区区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妻罢了。

加上这段时间对齐玥的调查,除了一个商籍的林家就再没有背景靠山,庆康帝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这才会同意。

两人达成共识,陆靳翀立即出宫回府,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直到傍晚一道道调兵遣将的军令被送了出去。

得知陆靳翀明日就要离开,齐玥忙着给他收拾行囊,搬家的事情反而没空想了。

傍晚太阳逐渐

落山,陆靳翀饥肠辘辘的离开书房,刚一出门就见傻愣在门外的齐玥。

“怎么站在这里?”陆靳翀看他不像刚来的样子,果然伸手一摸齐玥手掌冰凉,也不知道在门外待了多久。

“我来叫你用膳。”齐玥低垂着头,语气难得有些踌躇。

陆靳翀闻言深邃的眸光变得柔和,握住齐玥的双手在身前揉搓着,却突然听到他抽气的声音,这才发现齐玥左手指上竟有好几道刀口。

“你又画符了?”陆靳翀皱了皱眉,想起上次齐玥用血画符的场景,神色有些凝重。

“没有,不是。”齐玥有些心虚的抽回手,推着陆靳翀往屋里走去,“时辰不早了,先去用膳。”

陆靳翀以为他想转移话题,心里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到了饭桌上,看着一桌跟平时不太一样的菜色时,陆靳翀依旧没有多想,只以为今日厨娘发挥失常,把鸡蛋不小心炒糊了。

“尝尝看。”齐玥看他目光一直盯着那盘焦黑的炒鸡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明夏丫鬟为两人添好饭,退到一旁神色有些紧张,心想姑爷都快离开了,少爷真不怕他以后都不想回来了吗?

陆靳翀后脑勺没长眼睛,没能看见明夏丫鬟那惆怅与担忧的眼神,避开那盘炒鸡蛋,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那一瞬,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怎么样?不好吃吗?”齐玥一直观察着他,见他咀嚼的动作僵住,满是紧张期待的问。

到了这时陆靳翀才茅塞顿开,终于知道齐玥的伤是怎么来的,再看眼前这桌菜,他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可对上齐玥那双清澈乌亮,又充满期待的眼眸,陆靳翀心中便忍不住发软,立即将半生不熟还带着骚味的鸡肉生吞下去。

陆靳翀脸有些木,却还不忘夸了一句,“好吃。”

齐玥闻言信以为真,笑得眉眼弯弯,拿起筷子使劲给他夹菜,鸡肉都添了好几块。

陆靳翀则每样都尝了一遍,最后反而发现只有那盘烧糊的鸡蛋最好吃,所以只把鸡蛋留给齐玥,其他的全都抢着吃进肚子里。

齐玥吃着陆靳翀“挑拣”剩下的鸡蛋,味道竟然还不错,越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只有明夏在身后看得心惊胆颤,就怕姑爷吃坏肚子,耽误明日的行程。

不过陆靳翀显然没那么脆弱,吃完一桌暗黑料理,夜里还有胃口把齐玥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啃食殆尽。

第二天陆靳翀出发时,并没有吵醒熟睡的齐玥,只是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无声的说道,“等我。”

出了院子陆靳翀去向爹娘道别后,便带着几个贴身侍卫,乘着未亮的天色出城离开。

没想到却在郊外十里坡处,碰上让他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