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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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银白的月色洒满了整个院子,葳蕤的花木披上了皎洁的纱衣,叶蓁蓁没有睡意,让春兰她们备好点心茶点,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
重生后发生的事如同画卷一般在她脑海里徐徐展开。
叶蓁蓁在院子里待了一宿,直到天色大亮,她站在廊下,遥望着北疆的方向,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应该走了吧!
叶蓁蓁躺在床上,临睡前的脑中还想着这事。
而她不知道的是,墙的另一面。薛晏也在长松院里对着墙静默。
他想翻墙夜探闺房,可是又怕撞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想他薛晏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她的眼泪束手无策,白日里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他心都碎了,恨不得将她打包一起带到北疆。
天光乍破,黎明到来,想到城外还有军马在等候,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便拿好行李,策马而去。
薛晏离开后,叶蓁蓁清净了两日,柯达就上门拜师学艺了,为了避嫌,他还把林萱和祝幼宁也叫上。
承恩伯府是没有校场的,他们一行人就去英国公府的校场练习。
柯达虽顶着纨绔的名声,但是他射箭的天赋不错,英国公爱才心切,有时候忍不住会指点一二。
祝幼宁起初是来混日子的,但是看着薛晏他们拉弓射箭,心有些发痒,闹着也要学。她没有武学基础,连弓都拉不满,要学只能先练马步臂力。
祝幼宁被娇养长大,第一天只练了半盏茶的马步就两股颤颤,他们都以为她坚持不了几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她从一开始的半盏茶到后来的一个时辰。
林萱佩服她这毅力,开始教她简单的功夫。祝老太君知道祝幼宁在练武,又高兴又心疼,吩咐厨房给她准备了各种补身体的汤药。祝老太君没有厚此薄彼,因此叶蓁蓁他们也喝了不少汤药,脸都喝圆润了。
林萱听到母亲说自己最近胖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发誓不瘦回原来体重不喝汤,谁料祝家厨子的手艺太好,她没忍住诱惑又喝了一碗。
减肥无非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嘴是管不住了,林萱只好加大每日训练强度。
白日里跟小伙伴们一起玩,热热闹闹,叶蓁蓁倒也没如何,但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和担忧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叶蓁蓁就把自己落下的武艺捡了起来。虽然她的箭术不错,但是在武艺上被林萱吊打,英国公看不下去,亲自指导。
英国公对她格外严厉,叶蓁蓁每天练完武,倒头就睡,也就没时间和精力去思念和担忧薛晏。
直到收到薛晏的来信,叶蓁蓁才将惊觉,哦,原来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薛晏已经到达北疆,他是来报平安的,顺便传递一下他的思念。
叶蓁蓁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正提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到上一世薛晏对副将家书的艳羡,她沉吟半晌,就将他走后发生的事像叙家常般的写给他,收笔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写了七八张。
这么多废话,也不知道他收到之后会不会嫌弃。为了避免他嫌弃,叶蓁蓁先画了个嫌弃的表情,然后写明他不准嫌弃。
写完信之后,叶蓁蓁又投入了水深火热的练武生活。叶老夫人一直在准备叶明宪的婚事,没时间管叶蓁蓁,这也正合叶蓁蓁的心思。
周氏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叶明悟提出离京外调。老夫人知道后死活不同意,但是他心意已决,老夫人劝阻不了,只能退而求次,让他喝完他哥的喜酒再走。
叶明悟看着老夫人眼中的哀求,同意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叶明宪将他成亲的喜帖送了一份给英国公府。英国公看到喜帖,气得脸都青了。
“你气什么气,有什么好气的。一个庶女罢了。”长公主见到喜帖的时候也很生气,但是一想到叶明宪娶了一个样样不如婉贞的庶女,而婉贞却找了个比他强许多的祝志远,她也就不生气了,“叶明宪摆明了要气你,你若生气,岂不正好中了他的奸计。”
“他还真敢送!不怕老夫搅了他的成亲宴。”英国公冷笑。
英国公心里不痛快,听说祝志远将林氏约了出去,当即让人把他们叫回来。
有本事出去约会,那有本事早点把亲成了啊?
祝志远在未来老丈人的迁怒下,身上又带着一身的伤。他也想立马将林氏娶回家,可是三媒六聘需要时间,他不愿委屈她。
看着英国公那一脸怒容,祝志远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将叶明宪写信的事是说出来,否则英国公知道了还不得炸了。
叶明宪好歹也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可是做的事却桩桩有违读书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他那样的人,早晚把自己作死。
祝志远一语中的,叶明宪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他成亲那日,大好的日子,大理寺卿带着一群官兵将伯府团团围住。原因是叶明宪枉顾皇恩,贪污军饷。
在书房查出证据后,伯府上下众人全都被收押。
边关战事吃紧,战士们都指望着这军饷,他居然还贪污。叶蓁蓁冰冷地看着喊冤叫屈的叶明宪,这一刻,她对他的厌恶达到了极点,真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镇北王在现场,见叶蓁蓁被抓,就给大理寺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对她客气点。
全京城都知道叶蓁蓁是镇北王未来的儿媳,这乃皇上金口玉言。大理寺的人见镇北王这时还护着叶蓁蓁,对她多了几分宽待。
叶蓁蓁虽然进了大牢,但是因为镇北王事先的交代,狱卒们对她都很客气。不止单独住,被子什么的都是新的,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这生活看着不像是坐牢,反倒像是来享受的。
承恩伯府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英国公得知这件事后,在屋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叶明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连带着劝他消气的林肃都被他迁怒,怪他不接蓁蓁出来,让那丫头平白遭受牢狱之灾。
长公主心里窝着火,听到他嘴里骂骂咧咧,直接将屋里的紫金翠柳花瓶砸了个粉碎,“闹够了没有?”
她一发火,英国公就噤声,老老实实地将踩着椅子上的腿收回来。
丫鬟们七脚八手地扫着碎瓷片,长公主深吸几口气将火气压下,“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蓁蓁还在牢里,我们应该想办法将她捞出来。”
“对对对,赶紧把蓁蓁救出来,那牢里老鼠蟑螂什么都有,蓁丫头怕是吓坏了。”
林肃听到英国公这话,嘴角抽了抽,他把蓁蓁想得也太娇弱了,那丫头四五岁的时候就敢徒手抓老鼠抓蛇的,她会牢里的蟑螂老鼠?
看着屋子里其他人一脸赞同,林肃识趣地没有将那话说出来。
简单商议后,府中人兵分两路。英国公和长公主去皇宫找皇上求情,实在不行就拿之前的军功换蓁蓁的平安。而林肃和他父亲,则去大理寺监狱,一是确保蓁蓁的平安,二是找叶明宪要断亲书。
叶明宪这人太作死了,蓁蓁不早日跟他断绝关系,迟早要被他连累。
皇上听说长公主他们来了,一猜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几个子侄中,他最喜欢薛晏,如今薛晏去了北疆为他分忧,他却把他未婚妻打入大牢,这确实有点不近人情。可谁让叶蓁蓁是叶明宪的女儿,叶明宪贪污军饷证据确凿,皇上想包庇叶蓁蓁,朝臣们不会答应!
皇上为难,见了英国公,不用他们求情,他直接将自己的难处摆出来。
“蓁蓁不仅是臣外孙女,还是臣最得意的徒弟,要让臣放任不管,臣自己那关都过不去。”
“蓁丫头被压入大牢是受了叶明宪的牵连,可若是他们断绝父女关系,那叶明宪犯的事就跟蓁蓁没关系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若真的写下断亲书,那蓁丫头少不了被文人书生攻讦,她的名声怕是臭了。”皇上面色犹豫,他其实不想叶蓁蓁染上污名,他怕薛晏回来了不好交代,毕竟薛晏走之前让他好好照顾一下他未来媳妇。
“没事,让叶明宪主动写,就说他不愿女儿跟着他受苦,特将蓁蓁交给婉贞。”长公主将之前想好的方法说出来。
“便宜叶明宪那厮了!”让他得了个爱女的名声。
听着英国公夫妇算计他曾经的心腹,皇上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肃他们来的时候,叶蓁蓁正在吃饭。看着她面前的美味佳肴,林肃沉默了,这就是他们以为的吃苦,这样的苦他也想吃。
林舅舅咳嗽了一声,叶蓁蓁笑着招呼他们一块吃,狱卒他们备的吃食太多,她吃不完。
林肃扒拉个鸡翅膀,就朝叶明宪的牢房走去。
他们没有废话,直接了当地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一听让他写断亲书,叶明宪自然不肯。他再讨厌叶蓁蓁,她都是他女儿。更何况她现在还是镇北王的未来儿媳,有她在,就算他未来有什么事,他都可以找她帮衬一下。
他不同意,林肃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军饷这事他们并不知道真假,但是叶明宪这些年没少收受贿赂,手上并不干净,他们要是落井下石,就算军饷这事是冤枉,这监狱他想出来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叶明宪自翊读书人,但是他的脊柱是软的,被他们这么一吓,很快就怂了。
断亲书拿到手,林肃露出真诚的笑容,吩咐狱卒给叶明宪招待一顿好酒好菜。
“蓁蓁,看到没,以后你就跟我们住在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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