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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等了别驾大人一下午的缘故吧,俊乂兄,以你的能力,应该当个都尉之类的官职,怎么在州里才做了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啊?”
“别提了,公孙度那厮只重视像别驾大人那样的文人,却不在乎我们这样的武人。他带兵支援瘿陶的时候,我就曾主动请缨,可惜公孙度没用我。如果公孙度当时用我当先锋的话,瘿陶那里又怎么会败的那么惨?”张郃借着酒醉,将平时的牢骚全部说了出来,反正公孙度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林南见张郃郁郁不得志,便道:“俊乂兄,不如你跟我走吧,到辽东去,我保证把你用在刀刃上,我的手下正好缺少一位可以带兵的长史,你要是愿意的话,这辽东郡的长史一职就是你的了。”
张郃听后猛然回了一下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林南,不禁打了一个饱嗝,从嘴里散出来了熏人的酒臭之气,赫然问道:“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我跟将军走,将军真的愿意让我当辽东长史?”
林南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林南说一不二,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自当会把你放在刀刃上,让你一展你的大才。”
张郃的脸上展现了一丝惊喜,当即大大咧咧地道:“黄巾之乱时,我毅然从军,和黄巾贼寇打了差不多二十多仗,论功劳我也该官封校尉了,可是却只给了我一个军司马……我从军就是要当将军的,就算当不了将军,当个郡长史也是绰绰有余……林将军,跟着你,以后能当上将军吗?”
林南见张郃对当将军十分的钟爱,而且对仕途也很在意,当即笑了笑。道:“你别忘记了,我可是当过羽林中郎将的人,就算九卿之一的少府我也做过,之所以出任辽东太守,也是我想去守御边疆。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走,不出三年,我定然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当上将军。而且还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
张郃听了心血澎湃,见林南对自己如此器重,再想想自己在这冀州一直默默无闻的,当即用力甩了甩头,使得他自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然后毕恭毕敬地道:“好。那我从今以后就跟着你了,只要能让我当上将军光宗耀祖,你让我干什么都成。”
林南看着眼前的张郃,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在瘿陶所招降的褚燕,一个为了能有口饭吃,一个为了能当上将军光宗耀祖,其实他们想要的都很简单。而这一切,林南也都能够满足他们。他伸出手拍了派张郃的肩膀,缓缓地道:“明天运出粮食之后,你就去辞官,跟我一道去辽东,我就让你做长史,以后做校尉、将军,怎么样?”
张郃也够爽朗。当即笑道:“好是好,不过……将军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南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张郃道:“此去辽东要经过我的家乡,将军必须答应我带上我的父母和妻儿一起去,不然的话辽东离我家太远,来回折腾麻烦的很。”
“哈哈,俊乂兄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我当然不会拒绝你这样的三好男人了。我答应你的这个条件就是了,要是你还想带一些宗族里的人去,我也不会反对,而且举双手赞同。”林南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条件呢。原来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便高兴地道。
张郃听到林南的夸赞,“三好男人”这个词用到他身上倒是一点都不为过,他也不拒绝这样的赞赏,因为从他参加军队以来,除了当初的一个伍长夸赞他作战勇猛外,其余的人都没有再赞赏过他,他需要别人的肯定和赞赏,对于他来说,赞赏就意味着他的能力被人肯定了。他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当即道:“成,既然将军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我张郃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从今以后我跟定你了。”
林南当即揽住了张郃的肩膀,笑着说道:“俊乂兄,私下里你我可以称兄道弟,但是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们……”
张郃打断了林南的话,急忙插话道:“我懂,将军不必言语的。”
林南此时忽然觉得,武人和武人之间容易沟通,可武人和文人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就因为有这层窗户纸在,让人和人之间有了一层隔膜。对于他而言,武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基本上能猜出一大半来,可是和那些文人在一起,他就要多费点脑子去猜测,毕竟文人读的书多,很容易把一件小的事情而变得复杂话,而且说话也拐弯抹角的。
张郃和林南相互搀扶着在夜间里的大街上走着,已经酒醒的张郃将林南亲自送到了军营,之后道了一个别,便回自己的军营去了。
回到军营,林南没有去睡觉,而是去找赵云了,在和张郃的交谈中,张郃的话语给了他一点启。
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是赵云仍旧没有休息,房间里还亮着灯,他自己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焦急的他不停的走来走去,并且自言自语地道:“主公至今未归,说是冀州别驾沮授宴请主公,可都这会儿时间了,再怎么着这酒宴也该散了吧?”
“咚咚咚!”
“谁?”
“我。”
“主公?”赵云听到外面的回音,脸上的忧虑立刻烟消云散,急忙走到了门边,伸手打开了房门,见林南一脸绯红的站在门外,而且身上还透着一股子很大的酒气,“主公,你可总算回来了,属下都担心死了。”
“呵呵,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会有什么意外。你还没睡啊?”林南当先跨入了房间里,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赵云道:“主公不回来,属下怎么敢休息?刚才属下还在军营门口等候主公呢,等了一会儿见主公没有回来,属下就进来了,准备再过一会儿再去等主公呢。”
林南知道赵云的忠心,便笑道:“没事。我都回来了。不过,也辛苦你了。子龙,我来找你有件事,我想让你回真定一趟。”
“回乡?主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赵云吃惊地问道。
林南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情,一切进展顺利,而且沮授还给了我五万石粮食。足够我们带着那些招降的贼兵去辽东了。我是想让你回乡去接你的家人,把你的家人全部接到辽东,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赵云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件事啊,那我明日就回真定,将我的母亲接走。顺便将夏侯兰的家人也一起接来,那小子经常跟我提起他的爹娘,看来是想家了。”
林南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也好,要事有愿意去辽东的老乡,你也可以一起带去。明天你带十个人回真定,剩下的人会跟我一起押着粮食回瘿陶。我在瘿陶会停留十天,你带着你的家人可以先来瘿陶,然后咱们再一起去辽东。”
赵云抱拳道:“诺!”
之后,林南和赵云又互相聊了一会儿,夜色逐渐深沉,林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赵云带着十个骑兵离开了高邑。一路向北,直奔真定。林南则在张郃的帮助下得到了沮授许诺的五万石粮食,组建了一个押运粮食的辎重队伍,在张郃带领的五百士兵的护卫下返回瘿陶。
沮授利用林南带来的冀州刺史的印绶给冀州境内的所有郡县下达了命令,让各城开仓放粮,用粮食收留逃逸各地的或者反叛的百姓。他忙完这些之后,便亲自将林南送出了城。并且拟写了一个奏折,将林南击败叛军的功绩写了上去,而且将公孙度为国捐躯的事情也写了上去,祈求朝廷派遣新的冀州刺史。
林南押运着粮食。在回瘿陶的行程上要慢了许多,到达瘿陶时,已经是深夜了。瘿陶城如今已经汇聚了许多难民,周仓在城外修建了十几座难民营,粗略统计了一下,男女老少加一起,差不多有五万多人,而且,贾诩、荀攸等人也已经到达了瘿陶城。一时间,瘿陶城瞬间便成了一个人口聚集地,城里城外都是人,一到夜间光篝火便能将瘿陶城照的犹如白昼。
在众人的一起努力之下,五万石粮食在半个时辰内就搬入了城中的粮仓,林南让裴元绍带着两百个人看管着,因为里面还有他们从洛阳带出来的一万石粮食,而这六万石粮食就是他们从冀州到辽东的所有口粮。
回到太守府时,贾诩、荀攸便了进去,向林南禀告这两天来收留的难民的情况,以及收降的贼兵情况。
大厅里,荀攸拿出来了一个小册子,将自己这两天的记录如数的报给林南听:“主公,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有大批难民前来投靠,其中有五万一千人愿意跟随主公去辽东定居。另外,褚燕、孙轻、王当三人都说服了附近的不少山贼,今天又有一个叫于毒的带着三百人前来投靠,这样下来,我们一共收降山贼就有五千一百零三人。”
听到荀攸汇报完这些人口记录,贾诩便躬身道:“主公,那五千一百零三个山贼完全可以收编为主公的军队,辽东形势复杂,此去辽东也会经过那些乌桓人和鲜卑人的属地,五万多人的百姓迁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必须要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作为保障,只有如此,乌桓人也好,鲜卑人也罢,才不敢擅自抢掠百姓。”
林南听后点了点头,道:“嗯,我看这样吧,再招募一两千人,将军队弄成一支一万人的队伍,瘿陶城中的武器库里有不少兵器和战甲,冀州刺史、巨鹿太守都战死了,如今的瘿陶城是我说了算,反正都是大汉的军队,装备到谁身上不是装备啊。”
“主公英明!”贾诩、荀攸同时道。
此时,卢横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主公,和主公一道回来的那个叫张郃的军司马要见主公,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
林南笑了笑,道:“让他进来吧,以后他就是自己人了。”
张郃随后在卢横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劲装,身上的战甲和头盔全部脱去了。他一进大厅,便认清了形势,拱手道:“启禀将军,我已经让我的部下将我的辞呈带回去了,从今天起,我就跟着将军了。”
林南笑了笑,站起了身子。向在场的贾诩、荀攸、卢横三人介绍道:“这位是河间的张郃,字俊乂,从今以后,他就是辽东郡的长史了,你们多多亲近亲近。”
贾诩、荀攸、卢横三个人便朝着张郃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起来,张郃见三个人对他很是客气。当即也客气的回应了三个人。
“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彼此要多多亲近亲近,共同努力,打造一个美好的未来。”林南见四个人已经其乐融融了,便接着说道。
贾诩、荀攸、卢横、张郃齐声道:“诺!”
林南道:“贾先生、张郃。你们这几天负责招募兵勇的事情;荀先生,你带领周仓、夏侯兰、褚燕、孙轻、王当、管亥安顿一下百姓的事情,要事这有6续来投靠的,只要愿意跟随我们去辽东的,就让他们入营;卢横,麻烦你和卞喜、庞德分头去打听一个叫田丰的人,有什么消息了,就立刻回报给我。”
众人齐声道:“诺!”
随后。林南又交待了一些琐碎的事情,然后就散会了。
一连劳累了几天,林南只觉得自己身体好疲惫,回到太守府后院,便推开房间的门,赫然看见貂蝉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针头线脑的。正聚精会神的比着鞋样做鞋。
貂蝉穿针引线的绣着鞋,看那鞋的大小,以及外观的雏形,是一双男人的鞋。她一针一线的忙着手头上的活。对于林南的进来毫无察觉,等到她看见一双带着厚厚灰尘的战靴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的时候,脸上立刻现出了一丝喜悦。她抬起了头,看见了脸上带着疲惫的林南,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抛到了身后的床上,鼻子一酸,便一下子扑了上去,牢牢的将林南抱住了,并且轻声地道:“将军,你终于回来了,贱妾好想你啊。”
林南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别胜新欢,这话一点也不假,短短分开了四天,让两个初尝情感的人儿都感受到了对方彼此的思念。貂蝉脱去了林南的外衣,时而给林南轻轻的捏着肩膀,时而给林南捶腿、捶背,在林南的疲劳差不多得到缓解的时候,她便亲自去打来了热水,给林南放了一木桶的水,准备给林南洗澡。
当林南的衣服被全部脱光之后,"chi luo"裸的他站在貂蝉的面前,将貂蝉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在貂蝉的耳边说道:“美人,我们一起洗。”
貂蝉害羞的点了点头,随后任由林南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衫,将她美丽的身体露了出来,两个人相互挽着手一起跳进了盛满热水的木桶里,相互给对方擦拭着身体。
沐浴完毕之后,两个阔别已久的小夫妻很快就坠入了翻云覆雨的爱河,再一次体验那种人间至美的快慰……
林南在瘿陶城一连等了五天,赵云从真定带回了他和夏侯兰的家眷,而且额外带来了一百多同乡,正式加入了准备前往辽东的大队五中。贾诩、张郃公开招募兵勇,结果投军的人数过了预期的人数,居然一下子招募到了一万三千多人,于是林南将招降的贼兵和本部的一千九百多骑兵混编在了一起,并且从瘿陶的武器库里取出来了兵器和战甲,一支两万的军队就这样组建完毕了。
另外一方面,难民增加到了五万五千人,而田丰却因为冀州动乱跑到青州的济南去避乱了,与林南失之交臂。
三月十三,圣旨到达冀州,任命韩馥为冀州刺史,并且封林南为安北将军,将忠勇侯该封为襄平侯,食邑四千户,并赏赐黄金五百斤。
就这样,林南带着自己草创而成未加训练的两万大军,护送着四万多人的难民和六万石粮食,以及一些从河内购买的物资,浩浩荡荡的踏上了东去的路途。在经过河间的时候,张郃带着家人加入了队伍,经过几天的缓慢行程。终于离开了冀州,进入了幽州的地界。
林南等人沿着官道一路向辽东方向而去,几万人的队伍绵延在官道上,两边旌旗飘展,中间是拖家带口的百姓,一眼望不到头。越往北走越显得荒凉,好不容易经过了涿郡。却在渔阳郡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滂沱的大雨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没有水泥、柏油铺就的官道顿时在这场大雨中变成了泽国,给队伍的前进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冷雨瓢泼而下,乌龙驹驮着全身湿透的林南从队伍中间向前快奔跑,马蹄卷起了地上的泥浆,溅的乌龙驹黑色的皮毛也变成了土黄。不大一会儿。林南便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勒住了马缰,指着前方的道路对赵云道:“前面是什么地界?”
赵云也已经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着,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当即回答道:“启禀主公,前面是渔阳郡的雍奴县。差不多还有六里路。”
“你派人通知前面的卞喜,让他去雍奴县见县令,让县令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在那里过夜。”林南吩咐完毕,一调转马头,便朝后面跑了去。
“大家都听着,老人、孩子全部坐马车上,全军加前进。前面不远就是雍奴县城,今晚咱们在雍奴县城过夜!”林南一边策马向后面的队伍奔跑着,一边高声大喊着,将他的命令传达给了所有的人。
命令下达后不久,老人、孩子都坐在了马车上,骡马卖着力气的拉动着后面的架车,装有粮食和重要物资的架车上都被蒙上了一层宽大的油纸。以防止雨水将粮食等打湿。两万军队分成了两列,散在官道的两边,中间是跟着部队的百姓,前后相拥着。开始在雨中踏着泥泞的道路向前慢跑。
雍奴县城的城下,卞喜和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站在一起,身后是一群戴着斗笠的衙役,二十多个衙役的身边放着一顶顶斗笠,静静的等候在那里,目视着前面的雨帘。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有来?”卞喜的脸上显得有点焦急,看着前面的雨越下越大,按耐不住的他,便自言自语地道。
那男子凝视着雨幕,缓缓地问道:“卞军侯,雍奴县城虽小,可是这几年县里的百姓大量流失,到处都是空置的房屋,加上周围一些临近的村落,足够容纳下几万人。林将军之所以还没到,应该是路上太过泥泞了,还请卞军侯不要着急。”
卞喜点了点头,转身朝那男子道:“胡县尉,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的话,一会儿将军他们来了,吃住都是个问题。”
那男子叫胡彧,是雍奴县的县尉。他看来有二十岁左右,体型不是很健壮,他卷曲的黑向后梳着,稀薄的胡须盘曲在他那浮着微笑的嘴唇上,他的左眼始终细眯着,眼角上有一道极细的伤痕,完全破环了他略显清秀的面容。
当卞喜带着人找到这座荒凉的县城时,城里只有县尉胡彧和二三十个衙役,城中曾经生过一次瘟疫,波及了县城和周围的一些村落,导致了雍奴县的百姓大量死亡,没有死的也都逃到了其他郡县去了,三个月前新派来的县令到现在还没有上任。虽然瘟疫过去了,可是雍奴县城却成了一个荒废的城池,若非胡彧带着自己手下的二三十个兄弟一直坚守这里,恐怕雍奴城早就成了一座死城了。
胡彧听到卞喜的话,当即回应道:“卞军侯,我久闻林将军的大名,今日能够见上一面,已经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了,我能为林将军效劳,也是应该的。”
卞喜听了胡彧的话便笑了笑,心里对这个县尉产生了一丝敬佩。
大雨还在下着,卞喜、胡彧和身后的衙役们又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在雨幕中隐约看见了人影。
赵云骑着一匹白马,一手绰枪,一手拽着马匹的缰绳,从朦胧的雨幕中奔驰而出。他第一个赶到了城门口,见卞喜和一个县尉打扮的人等候在城门口,便勒住了马匹,朗声对卞喜道:“主公到了,快将城门全部打开。”
卞喜应了一声,和胡彧等人便将虚掩着的城门完全打开。这边城门刚打开。那边便从雨幕中跑出来了一个长长的队伍,二百骑兵率先来到了城门口,分散在道路两边,看护着后面的队伍进城。
半个时辰后,空荡荡的雍奴城里变得沸沸扬扬的,几万人都互相挤在空置的房屋里避雨,军队也好、百姓也好。就连马匹和一些牲口也都有了栖身之地,小小的雍奴城竟然将几万人全部容纳下来了。
林南带着张郃、贾诩、卢横、华雄从大部队进城一直忙到现在,先是给百姓分配房屋,后又指挥士兵分粮食,让他们自己在城中的民房里起火做饭。等忙完了这些后,林南才算真正的喘了一口气。自从带着这几万百姓离开瘿陶城以来。他一路上没有少操心,他也第一次觉得当个父母官的难处,回想起当初在高邑城里见到的沮授,他才真正的了解到了沮授的难处。
“主公,夫人已经妥善安置在县衙里了,主公也累了一天了,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吧。”卞喜戴着一顶斗笠。从一旁赶了过来,对刚忙完的林南躬身说道。
林南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张郃、贾诩等人道:“大家都累了,回县衙歇息歇息吧。”
回县衙的路上,林南对雍奴城是座空城很好奇,便细细的询问了卞喜一番。卞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和胡彧闲谈中所知道的瘟疫情况都说了出来,说话中的这会儿时间。众人便一起到了县衙。
林南抬腿跨进了县衙的大门,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卞喜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叫胡彧的县尉倒还是个汉子,居然有胆量守在这座城里。他帮了咱们,咱们也该好好的感谢他一番,你去把他找来。我要当面谢谢他。”
卞喜道:“诺!”
林南等人回到县衙后,还来不及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卞喜便将胡彧带了过来。
一进大厅,胡彧便很有礼节地拜道:“下官雍奴县县尉胡彧。拜见安北林将军!”
林南打量了一下胡彧,当即站了起来,拱手道:“胡县尉,这次可要多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准备及时的话,只怕我们还在雨中淋着呢。”
胡彧道:“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下官久慕将军大名,今日能得一见,实属三生有幸,这些区区小事,还请将军不必记挂在心上。”
林南听胡彧说话温文尔雅,又见胡彧的眼角上有一处伤痕,本来一个略显清秀的俊俏小生却因为那道疤痕而变得有些狰狞。经过这次大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道路真的很难走,为了能更好的了解以后要行走的路况,他灵机一动,随即问道:“胡县尉是本地人吧?”
胡彧点了点头,道:“回将军话,下官是本郡渔阳县人。”
林南接着问道:“那胡县尉可曾去过辽东?”
胡彧道:“一年前下官跟随军队去过辽东一次,那次是去追击鲜卑人,也就是在那次,下官才依靠功劳被提拔为雍奴县尉的,下官脸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哦,没想到胡县尉居然攻击过鲜卑人,那胡县尉一定对附近的鲜卑人和乌桓人比较了解吧?”
“还算了解吧,鲜卑人和乌桓人的生活习性差不多,他们都是东胡的分支,只不过,乌桓人内附了我大汉,而鲜卑人却日益在塞外强盛了,最近几年也经常寇掠边郡,边郡百姓无不受到祸害,真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哼!这些蛮夷,等我在辽东站稳了脚跟,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对了胡县尉,我的军队里缺少一位向导,一路上我也打听了,从这到辽东要经过乌桓人的领地,不知道胡县尉可愿意给我当一次向导,带领我们顺利进入辽东郡呢?”
胡彧听到以后,欢喜地道:“将军既然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带着将军进入辽东,能为将军效劳,也是下官的一大荣幸。”
林南见胡彧答应了下来,很是开心,随后又和胡彧随便攀谈了一下。这一聊才知道,原来这个胡彧竟然是钟离昧的后人,楚汉相争时,钟离氏惨遭刘邦杀害。侥幸逃出来的家人便隐姓埋名,逃到了幽州,从此改姓胡。得知了胡彧的这段身世后,林南对胡彧便另眼看待了,又听闻胡彧弓马娴熟,便有心将其收为己用。
夜晚的时候,大雨便停了。可是林南路上的积水却不能那么快的下去,而且地面也不会那么快被风干,所以,林南决定让所有的人在雍奴城里休息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路边已经渐渐的干了,经过三天的风吹日晒。完全可以承受的住马匹和车队的经过。于是,第四天林南以胡彧为向导,带着自己的几万军民继续向辽东进。
离开雍奴之后,胡彧这个地理通向林南建议了两条去辽东的道路,一条是走“滨海道”,另外一条是出卢龙塞。经过林南的几经比对,还是决定走“滨海道”。于是。几万人马在胡彧的带领下,从雍奴城一路向东而去。
所谓的“滨海道”,位于狭长的滨海平原,也就是今天所谓的“辽西走廊”。在中国历史上它经历了太多的沧桑,而天下第一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这些情况大多生在唐宋之后,而在东汉时期,这条路虽然也是通往辽西的主要通道。但其交通条件比起后世就差太远了。
这条路在没有坏天气的情况下,塞外游骑就直插右北平和渔阳的内地郡县,而一旦遇到夏秋季节的大雨,这条路又成了不可行之路,只能说秦汉时期中国的辽东地区交通条件相当恶劣。那时还没有天下第一关,东汉末年的天下第一关一带叫做“碣石”,曹操曾经写下《观沧海》的诗篇。就是在碣石这个地方。
卢龙塞也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道,可是那里有五百里险地,走起来反而不如“滨海道”顺畅,加上现在才是初春。春雨不多,而且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所以林南才选择了走这条道,先到辽西,再转辽东。
三月二十三,林南带着几万人的部队开始了长途跋涉,沿着“滨海道”一路向东走,他一边走着一边默默的记下这一带的地形,誓以后一定要将这一带打造成一条顺畅的道路。
林南这一次真可谓是跋山涉水,不过好在他赶上了好时候,如果是夏秋的时候走这条道的话,那就真是在走泽国一样。虽然条件艰苦,却能磨练人的意志,还能欣赏海景,一路上林南不断的给部队打气,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都受到了鼓舞,都咬牙坚持着走完了这段路程。
四月初十,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林南等人终于走出了“滨海道”。虽然沿途遇到了不少乌桓人,但是好在林南带着两万人的大军,又有胡彧这个通晓乌桓人语言的向导在,大家也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四月十一,林南等人进入了辽东属国,几万人在乌桓人的注视下横穿了他们的属地,又经过几天的艰辛行走,在渡过大辽水后,终于在四月二十抵达了辽东郡的郡城襄平。
离城墙越来越近,城墙的种种情形也越来越清晰。这城墙是夯土筑成,有些风吹雨打年久剥落的墙土里,还能看见当年筑城时夯土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还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深深的罅隙,生命力旺盛的青草顽强地在缝隙里扎下根,眼下春光明媚,绿草和或红或白的野花东一簇西一窝地点缀在赭黄色的城墙上。
城上没有看见青砖砌出的垛口和望楼,只有一壁黄土向南北两边延伸。城门上方有个用木头搭起的亭子般的小门楼,孤零零地立在城墙上,倚着门楼左右两边的柱子,各站着一个戴盔披甲的士兵,士兵无精打采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昏昏欲睡了,丝毫没有注意在官道上远远驶来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林南骑着乌龙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了一下疲惫不堪的众人,当他扭过头定睛看见城门的门洞上方刻着两个脱了朱漆的大字时,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笑容,淡淡地道:“襄平……我们终于到了……”
快到城门时,无论是人还是牲口,都像泄了气一样,纷纷地停靠在了路边,不想再向前走了。路上挨挨挤挤的,几万人连同辎重车组成的长长队伍将官道堵了一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坐在路边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林南回头看见了这一幕,没有说什么,这一个月来,大家的辛苦他都是亲眼所见,如此长的距离,如此艰难的道路,不仅累倒了一千多人,还使得另外一些人都虚脱了,个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除了从京畿跟随林南一起出来的羽林郎们还坚持的住外,其余人无论是新参加军队的青壮百姓,还是褚燕那帮子山贼,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子龙,吩咐下去,让大家先歇歇,一刻钟后全部进城,好不容易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城外倒下!”林南冲身后的赵云喊了一声,自己便调转了马头,朝几百米外的襄平城奔去。
饶是乌龙驹这样的千里马,经过这样的一番长途跋涉,也因为行军途中没有上好的草料喂养而显得没了精神,奔跑起来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兴奋劲了,只是做着简单的小跑,驮着背上的林南朝襄平城赶去。
来到了城下,林南看到城墙两边的告示栏里贴着两张文告,其中一份因为时间已经有些久了,文字被雨水浇淋得无可辨认,只剩下乌黑的一团墨迹。另外一份显然是最近两三天才张贴上去的,纸张上不仅没有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还散着一股浓浓的墨香,只是不知道这篇文告到底是出自哪个家伙的手笔,字的行间架构全无章法,一横一竖粗细不匀,有的头重脚轻,有的左右失衡,通篇文字七扭八斜,望去宛如一幅儿童学字时的涂鸦。或者连涂鸦也算不上。
努力的辨认了一下,林南才看清楚告示上写的是什么文字,这是一份来自幽州州牧府里的文书,上面写的是身为安北将军、襄平侯的林南被封为辽东太守的事情。他看完以后笑了笑,定睛向城里看去,但见城里的街道上很是冷清,大白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就连城中应该守城的士兵也只见到城楼边上昏睡的那两个人,衙役什么的就更看不见了。
林南策马进城,缓慢的走在贯穿全城的街道上。这条街上几乎全是破朽朽的低矮泥垣茅草屋,偶尔才能看见一间半间的泥瓦房,连雍奴县城都不如。
街两边到处都能看见说不上名目的垃圾,苍蝇在人和牲畜粪便积起的垃圾堆上盘旋起落,出嗡嗡的声响。有一间大概被人遗弃了很长时间的茅屋已经倒塌了,屋子中间几根黑黝黝的烂椽子挑着七零八落的茅草,看着像是门的地方趴着一堆紫酱色的物事。林南驱马走了过去,一大群绿头大苍蝇嗡地一声炸开,他赫然看见了那团物事,居然是只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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