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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凉看着低头不语的云流,出其不意地揽着她朝树下飞去,惊得云流一身冷汗,她大声说:“你做什么?死尸差点撞我身上1
云流退后三尺,避开面前的死尸,前面的凤凉哈哈大笑说:“午云长公主胆子真小,不过是个玩物,怕什么1
他伸手一推,面前一排死尸应声而倒,倒进了沙土中,身体开始化为齑粉。云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告诉我……脚下的沙……?”
凤凉笑得一脸坦然地说:“不错,长公主果然聪颖,这些沙都是死尸留下的。”
云流彻底僵住,她想起自己手抚沙子的凉感,还在上面躺了许久,她想赶紧离开,可脚下都是尸沙,避无可避。
凤凉不再逗她,他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枯木上说:“长公主就不好奇我怎么猜到你的身份的?”
他朝她眨眨眼,满脸作弄。
云流泄气,揪着枯木问:“你怎么猜到的?”语气平淡,十分不耐烦。
“唔,夏家暗卫告诉我的,不过,是在他们死后。”凤凉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不论身前多么威风,只要被他的招魂术抓住,便尽归他使唤,他便是他们的主子。
月上中天,云流被风一吹,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望着闭目养神的凤凉,此刻的他安静无害地靠着枯木,月光洒在他身上,纯洁得像枚美玉。
她轻轻开口说:“凤凉,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谢总领会好好感谢你的。”
凤凉扯动嘴角说:“是啊,他还有大礼相送呢1
说完朝旁边一闪,一枚飞箭落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他瞬间移动到高处的枯木上,俯视着下面的人。
白灵护在了云流身前,替她围上了披风说:“属下来迟,请长公主责罚1
白灵跪在她面前,谢酉带领其余几人将凤凉围起来。
云流摇头,看了一眼高处的凤凉,以他的本事解决他们几人轻而易举,他为何要放走他们?
谢酉全神贯注地盯着高处的紫发男子,这人无声无息地杀掉了他们七人,并将长公主诱拐至此,绝非善类!
凤凉看着戒备的几人突然笑了,他轻轻说:“今日之事全是误会,若知道是长公主,凉绝不妄动。夜深了,就不陪长公主赏月了,改日向长公主赔罪1
说完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月光下。
云流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枯木,圆月挂在空中,四周已无他的气息,一群幽蓝的蝴蝶从沙土上飞起,围绕着她打转。
谢酉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她说:“长公主您没事吧?属下护驾来迟,请长公主责罚1
说罢长跪不起,他们作为贴身暗卫,竟被人拐走了主子,这样的失误足以致命。
云流无奈地扶起身旁跪着的一圈人,这事不怪他们,遇到凤凉能活着已是不易,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可她还是能察觉到他身上的肆虐气息。
一行人回到了木屋中,点燃枯木开始歇息,然而谁也没敢放松警惕,自然谁也没睡着。
天一亮白灵便替云流梳妆好,让她扮做了一名药童,跟在柯忠身后,护送着一车药材往燕州城驶去。暗卫只剩八名,小心翼翼地赶着车,将中间的马车护得严严实实。
云流闲闲地坐在马上里,伸手拨弄着窗帘,幽灵蝶落在她的指尖,昨夜里遇到凤凉的沙滩已经消失,只剩一片平原和一汪湖水,平原生机勃勃,鸟雀横飞,仿佛昨夜的死寂是场噩梦。他应该不会再来此地了,她想。
一整天风平浪静,终于穿过了林原,回到了官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谈论着前两天行至燕州的南国陪嫁团,那样隆重华丽的轿辇,随着南国宫人进入了燕州驿馆,夏将军不辱使命将午云长公主迎入雍京城外。
只不过夏将军在伯央城似乎挂了彩,一入燕州便住进了妙手村分馆,看来伤得不浅。
云流支起耳朵听着窗外行人笑谈,对夏决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夏将军还真是个人物,竟猜到了他们会扮做医者,他住进妙手村,她这个药童不就正好前去照看吗?
一进燕州,使臣团少不得被盯住,他弄这一手,正好替她回归扫去障碍,省了不少功夫。云流笑眯眯地抛起一块杏干,接着张嘴接住,撩起帘子看着远处巍峨壮丽的城门开始嚼起来。
而此刻那个被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征国大将军,脸色蜡黄地躺在妙手村医馆的薄毯上,无力地咽着娄朔喂来的汤药。
娄朔看着他萎靡的神色满心懊恼,这十来日他们一直谨慎行事,加之大雍境内,前来骚扰的人少了许多,然而仍然会有狂徒闯到长公主轿前。即便被苏玉那个凶婆娘扇了耳光,还是有人笑嘻嘻地拜倒在轿前,光风霁月地给长公主问安。
夏决不胜其烦,直接命夏家军扛着大旗,上书“野狗与狂徒不许上前1。
惹来一片骂声,伯央城的小娘子们却羞红了脸,每日里给夏家军送花送茶送吃食,并指名要送给夏决,这下被骚扰的就不止长公主了,连带着不少长相俊朗的夏家军也被吃了豆腐。
夏家军板着脸护送着长公主飞也似得从伯央城内走过,小娘子们火辣的眼神几乎黏在了他们身上,年纪小的儿郎都羞红了脸,惹来一阵哄笑,儿郎们更加不知所措。
直到走出伯央城众人才松了口气,走在燕州官道上,虽然还有三三两两的狂徒觊觎长公主,慑于夏家军的气势,倒无人造次。
夏决满意地看着成果,看来狂徒也不过如此,大雍境内的狂徒又怎比得上午云境内的世家子猖狂?他连午云都安全地通过了,还会怕大雍的人?
就在此时,官道上蹿出了一道白色人影,瞬间袭上了夏决,夏决反应不及,被扑倒在马下,一股极寒的气息将他冻住,连呼吸都冻结了,心跳越来越慢,他的思维变得极慢,恍惚觉得自己就快被冻死。
娄朔反应极快,抽出长剑朝人影刺去,只刺穿了个小洞,白色身影猛地朝轿辇射去,被苏玉弹开,落入草丛消失不见。
娄朔赶紧去拉夏决,入手冰寒,冻得他一个缩手,不好!他立马吩咐夏綦烧水,准备替夏决解冻。
苏玉拨开亲卫,走到了夏决身边,从怀中拿出一瓶凝汁,和在水里往夏决身上泼去,夏决僵硬的四肢开始变软,随即亲卫将他抬入了热水中,夏决方才活了过来。
然而夜里,夏决走到了他床边,沮丧地说:“阿演,你看,不管用了……”
说着拨弄着某个部位,娄朔太阳穴突突跳,望着萎钝的他不知所措。
第二日,娄朔开始向军医打听秘法,晚间避开鼻子灵敏的苏玉,偷偷实验,无效。第三日,实验无效。第四日,苏玉乘着晚膳时偷偷塞给他一块绢布,娄朔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便看见了第一行:鹿茸一对,锁阳三两……最后一行,娟秀小字写着:娄大人,宜忌宜养,切莫讳疾忌医。
娄朔气血翻涌,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苏玉!1他黑着脸将药方交给了军医,军医抓好药他便拿回去熬药,小心地给夏决服下。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夏决萎靡不顿,他是冻坏了吧,这样威风凛凛的男儿,竟有这种难言之隐!
夏决不再说话,每日三更天便开始练剑,眼看着憔悴起来,娄朔束手无策,只得加快进程,提前赶到了燕州,谎称夏决受伤,住进了妙手村分堂,而长公主一行则住进了驿馆。至此,苏玉也知晓了受伤的是夏决,心下了然,那日的冰寒留下了后遗症。
娄朔用心侍奉着夏决,夏决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由着胡子花白的大夫在他身上摆弄,心里想着若是长公主回来了,知道他的事,她会有何感想?同情他?或是装作不知?不过以午云宫人的态度,她们甚至不会将这等丑事告诉她,污了她的耳。
他觉得十分难堪,若是他足够强大,又怎会轻易被袭,惹出这等笑话来!夏决脸色更加蜡黄,连汤药也不肯吞了。
燕州城门高耸巍峨,火把通明,守城的士兵接过谢酉手中的通碟,将云流一行人放入了城中。
谢酉急忙安排着下属前往城中打点,一行人住进了晨曦客栈,与妙手村医馆隔街相望。
云流困极,梳洗完便倒在了床榻上,白灵细心地替她盖好锦被,一股清香涌入了她的鼻子,云流睁着眼望着窗外高耸的桂树,月光落在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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