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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云历大定四年,六月,雍将夏决连克松州、锦山两城。七月,夏决率军二十万自西围困承安城。同月,襄天城破,雍将杨一世率军三十万自东围困承安城。赵太后率卫军十万守城。十七日,城门破。十九日,雍军入都宫。二十日拂晓,大火四起,都宫火光连天,赵太后自缢于奉和殿,宫中或自焚,或投井者逾二百人。
承安城外,斜阳昏昏,夏决举目西望,仍可见数千里之间,白骨满地,人烟断绝,行人稀少。
他脸色越发沉重,静静地拄着长剑看着城楼,攻下这座城,午云就灭国了,他就能回雍京,就能再见到那人……
娄朔骑马朝他奔来,大声说:“大将军,杨将军来了1
夏决抬眼看去,杨一世一身戎装,高坐在马上朝他拱手说:“夏将军,别来无恙?”
他拱手淡淡地说:“别来无恙,杨将军。”
杨一世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问:“夏将军,你早来几日,可有了良策?”
夏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楼,沉声说:“赵太后顽固,宁死不降,只能强攻。我已命人切断了城中粮道,等城中断粮承安可取也。”
杨一世神色暴戾,冷冷地说:“我倒要看看赵太后有何能耐,还能拖出生路来?”
邛湖大战他损了心腹大将范尝,令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马杀光南蛮子。
夏决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城楼前的空地上旌旗飞舞,鼓声震天,夏家军不停上前叫骂。
城楼上的守军并不理会,只举起了冷光森森的箭头。
夏决大步朝主帐走去,几名幕僚连忙跟上,杨一世慢慢跟在几人身后。
宣德宫人影幢幢,齐修和几名老臣眉头紧锁,布防图摆在长桌上,无人再管。
赵太后静静听着几人商议,身后的梵浅躬身给她添了些茶水。
齐修无奈地说:“太后娘娘,大雍有五十万人马,承安城百姓并卫军不过十五万,加之粮草已断,城中撑不了太久。”
赵佩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大雍兵马东西两路夹击承安城,他们走投无路了。
赵太后面容枯瘦,她放下茶盏沉声说:“自雍寇过幽洲南下,沿路百姓几被屠荆曲水倾覆后,国中士族避祸南境者十之六七。如今南地苍凉,千里无吠犬,尸骨盈河塞路,令人闻之泣涕。”
“哀家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和午云百姓。赵国公,传哀家命令,城破后卫军全力保护百姓,不必守卫都宫1
赵佩神色沉痛地走出了殿。
“娘娘1老臣们跪地痛哭,哀切地恳求赵太后保重凤体。
赵太后站起身,让宫女梅如将他们送了出去。
宣德宫里烛光明亮,沉香寥寥,赵太后走到门口,夜风吹来了木兰香,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弯月隐在蓝色的苍穹中。
她忆起从前,先帝批改奏折时,年幼的云止时常偷偷跑来,缠着先帝在门外看星星。她得知后慌忙赶来,正欲责备云止,先帝却拉着她坐下一起看星星。
她唇边浮起淡淡笑意,她与先帝也曾度过了琴瑟和鸣的岁月。
明德宫里烛火幽暗,一个身影走到榻前,看了一眼罗帐中的赵太后,见她已熟睡,身影缓缓转身推开了门。
殿外满天清辉,高大的蓝花楹树影婆娑,不时有小钟般的花朵飘下,幽紫的花瓣铺了一地。
身影走下了台阶,月光照在她脸上,却是梵浅,她捧了紫花细细看着。
从前云止帝偏爱这奇花,命人去南海移了两株回来,栽在明德宫外。
赵太后先是欢喜,后来得知倾云不喜欢蓝花楹,便不再喜欢它了。
赵太后以为云止帝将倾云不喜欢的花树转赠给她。
梵浅素来恭谨的脸上露出一丝轻嘲,但凡倾云喜欢的赵太后必不喜欢,倾云不喜欢的赵太后更不喜欢!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梅如提着宫灯走到了寝宫外。
“嬷嬷?您在殿外?太后娘娘榻前可有人值守?”
梅如揉着眼,有些疑惑地问。
梵浅低声说:“我有些困,特地出来走走,驱散一下困意。”
梅如看着她疲倦的脸色说:“嬷嬷,今夜由我来值守吧,您先去歇一会儿。”
梵浅微微点头。
梅如飞快地推开了殿门。
梵浅目光有些冷,赵太后倒有几个忠心的奴婢!
她脚步轻盈地绕回了偏厢,房中窗户大开着,纱帘微微飘动,一只秃鹫站在窗台上,眼神凛凛地看着她。
她连忙合上门走到秃鹫跟前,伸手取下了纸条。
引雍军入城。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她激动得全身发抖。那位大人发话了,她很快就能亲眼看到都宫覆灭!
她挥舞着狼毫,很快写好了几张纸条,她把纸条扔出木窗,窗下有身影闪过。
她冷静下来,看着秃鹫问:“大人还有命令吗?”
秃鹫用爪子扒了扒喙,吐出了一张红色纸条。
她一把抓住,打开纸条看了起来,神色逐渐变得疑惑。
大人要她去天央宫找东西,没说具体找什么,只说她见了就知道了。
她沉思起来,天央宫是当年云缜宠妃天妃的宫殿,自天妃失踪,云缜就下令封了天央宫,除了他任何人不准进入,连倾云也没有进去过。
天央宫从前由天妃带来的奴婢掌管,都宫中的奴才从未进去过,连她也只跟着赵太后去过前殿一次。
云缜死后,云止帝下令封禁了天央宫,至今仍有卫军把守天央宫。
一座破旧的宫殿有什么东西值得大人大费周章地去找?
她虽然疑惑,仍旧恭恭敬敬地领了命令,送走了秃鹫。
几日后,秃鹫出现在了遥远的大漠上空,盘旋着飞进了一座檀香缭绕的神殿。
“嘎1粗嘎的声音回响在神殿中,打破了吟唱声。秃鹫神气地在殿中走动,向侍女们讨要生肉。
“瞧你饿得,这块给你吧1一个金发碧眼的侍女随手扯下一条腿扔到了地面上。
秃鹫叼起长腿往殿外走去,光滑的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来。到了殿门口,秃鹫抓起长腿飞向了高空。
天宫某处偏殿,一个娇小的身影半隐在石柱后,紧紧盯着远空飞过的秃鹫。
她握紧了拳头,如今魔物混进了天空城,神女殿莫非被魔物和魔修侵入了?还是说神女也是魔修?
“青城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白湘一跳,几个小绿人出现在了她身上。
西娡一身白袍,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白湘收起了蛊灵,握拳行礼说:“大祭司。”
“青城主似乎心有疑虑。”西娡看向空旷的天空。
白湘想了想说:“大祭司,神女殿近来不断以人肉喂养秃鹫,行事颇有魔修之风。”
“青城主,神女并非魔修。”西娡脸上有淡淡笑意。
白湘秀眉轻蹙,不是魔修?莫非在以人试术?
她沉下了脸,神女行事好生残虐。
她突然想起了萧珵,好奇地问:“大祭司,萧城主去了何处?”
魔物搅得天空城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天主却没有召回萧城主,实在奇怪。
西娡但笑不语。
承安城夜色正浓,城楼上的卫军开始交换。先前巡守的卫军井然有序地换了下去,新一拨卫军重新架起了连弩,对准了城外。
娄朔站在远处观望,时不时派出斥候前去擂鼓叫嚣,刺激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午云守军。
已经困了承安城十六日,算来城中粮草快要断绝了,决战就在这几日。
困兽犹斗,此时要更加小心,不可妄动,先发只会受制于人,白白增加将士伤亡。承安城已是大雍囊中之物,只需再等几日。
娄朔扯了扯宽大的袖口,让风吹得更透彻些,他呼了口气,抹着脸上的汗水。
胥子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拭剑,面无表情。
娄朔不由地说:“胥将军真令我佩服,长夜闷热如斯,将军仍是神色不改。”
他索性敞开了胸口,让凉风吹着胸膛,热汗被吹得凉快了些。
胥子期淡淡地说:“娄将军常年随夏将军镇守西北,习惯了风沙干烤,我则待惯了湿晒的东海,南国闷热的天气倒是难不倒我。”
娄朔满脸佩服地看着他,又伸手扯了扯裤腿,四仰八叉地躺在青草地上,姿态豪放。
胥子期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看了看娄朔身上轻薄的纱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忍不住眼角抽搐。
“报,城下拾得一卷图纸,似乎是承安城防图。”一个小兵满头大汗地跑到了两人跟前,将图纸递上。
胥子期一把接过图纸,对着月色查看起来。
娄朔也翻起了身,凑到胥子期跟前查看。
图纸详细,不似作假。两人对视一眼,大步朝主帐走去。
听见帐外动静,夏决飞快收起了画卷,拿锦带将画绑好藏在了榻下。
杨一世带着幕僚走进了帐篷,一把将图纸铺开,神情兴奋地说:“夏将军快看看这城防图1
夏决将烛火凑近了些,脸上神色渐深,他抬起了剑眉,沉声说:“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若是诱敌之策,我军兵强马壮,也不至于损伤过多。”
“嘭1“嘭1“嘭1
战鼓震天,旌旗蔽月,火把将城外映得满天红,打头阵的高大战车上竖起了密密麻麻的盾牌,夏家军顶着满天密箭朝城门靠近,后方的杨家军则靠着掩护慢慢搬动云梯。
守城的卫军拼命投着火石,阻止大雍士卒靠近。
“快,快去报信,雍贼强攻城门了1
探子跑得飞快。
城中不少百姓被惊醒,急忙披了衣裳提起刀斧冲上了烟华街。百姓争相叫喊,把睡着的人拉了起来,偶有妇人低声嘱咐孩童,将孩童塞进了地道。
赵太后自梦中惊醒,披头散发地跑到了殿外,远处火光晃动,仿佛能听见厮杀声。
梅如抱着衣裳和绣鞋追了出来,焦急地说:“太后娘娘,您先把鞋穿上。”
过了片刻,齐修和几位老臣赶了过来。
赵太后死死抓住齐修问:“如今情形如何?是谁在城门防守?百姓呢,有卫军保护吗?”
齐修低声说:“国公爷带兵去了城门。”
赵太后怔怔地松开了手,兄长带着赵家军守城去了。
“太后娘娘,国公爷让臣带话,国公爷在,太后娘娘就在。”崔御史低着头说。
赵太后红了眼眶,想起年少时和赵佩被卷入天空城流沙之中,赵佩用力托举着她的腿说:“阿兄在,元瑾就在1
她定了定心神,看着远处的火光说:“命卫军全部赶往城门支援,都宫不必守卫1
老臣们神色哀戚,静静地望向城门处。
天色渐渐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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